文案:
北条凛拓海
墓园里遇见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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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藤原拓海,北条凛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试了一下按钮,这里是full version
第一章
夏树对自己有好感,拓海并非愚钝,只是不愿意表现得太亲密,黏黏糊糊的感觉很害羞。但她在天台上那句无心之语“赤城山的山脚下有很多情人旅馆哦”,无论如何也很在意。
普通的女高生根本不会关注……哪里有爱情旅馆吧?
曾经足球部里茂木和御木前辈交往的传闻,不过在意这种事,自己还真是心胸狭窄的男人,拓海托着腮眼神放空,陷入自我的羞愧中。
“那个女人通过卖身赚钱。”
“在前桥高速出口附近,一家叫○○的情人旅馆……会有一辆黑色的奔驰……”
电话里无名女人的告知搅得拓海心绪全乱。
听到心爱的女人被泼上脏水,应该愤怒吧?还是因为之前已经有了由“情人旅馆”而生的猜疑,拓海反而追根溯底思考起如果这是实情,茂木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钱。
听到过茂木家境不是太好的传言。话说回来,她的绯闻男友御木前辈是个公子哥吧,拓海想起御木曾经是足球部里换名牌球鞋最勤的那个。
关于茂木的一切流言蜚语连同收到的纸条、接到的电话都合理起来。
或许她在戏弄自己的喜欢,自己这样的穷小子,不善言辞、一句甜言蜜语都说不出,那方面还是童贞、毫无经验可言。
但令拓海感到更迷茫的是,自己并不太愤怒。
为了钱,这样的事也并非不能理解。
余光瞥到自家榻榻米因老旧翘起的边沿,叹了口气。茂木和谁交往都是交往,选择和有钱的男人交往并不是错事吧,同理,相亲、联谊上收入高条件好的男人不也更受欢迎吗。
在情人旅馆“打工”想来比加油站打工轻松。又思及自己半夜起床送豆腐补贴家计的辛苦,老爸常常接到被客户拖延豆腐货款的电话,拓海烦躁起来。
不过还是很在意夏树,拓海走下楼梯向老爸借了车钥匙,文太没有问为什么,这让拓海松了一口气,他大概以为自己要去飙车。
啊啊……飙车这种事,不要继续了吧,自己没出过什么意外算是万幸,听阿树和池谷前辈的闲聊,随便磕碰到哪修一修,动辄都是数万円,自己家怎么负担得起。
不管老爸以前做拉力赛车手存了多少钱,这段历史还是从立花店长口中听来,不管那时存了多少钱,现在也仅仅只靠豆腐店活着。每年老爸填写白色申告那头疼的样子,家里的收入想来经不起飙车所需的汽油、轮胎之类的搜刮。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开到了前桥高速公路出口附近,不远处情人旅馆的霓虹招牌漫散着暧昧的红光。
自己到底喜欢茂木吗?为了她开车到这里傻站着,多少有点喜欢吧,但拓海无论如何幻想不出来茂木穿着婚纱或者白无垢站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太不适合了。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亮着车灯从情人旅馆的停车场慢慢出来,拓海屏息躲到了转角后,不过茂木的侧脸他看得很清楚。
她和奔驰车还挺配的啊,坐在自家的送豆腐业务车上却不太像那么回事。
结束了。
拓海深深呼出肺里所有的空气,颤抖着手拉开了86的车门,蜷缩在座位里,血仿佛从四肢流走,他有点动弹不得。
这种状态怎么把86开回啊……
平复情绪前,拓海不想那么早回家,狼狈的样子被文太见到太丢脸了。挂挡、压下手刹,脚钝钝地抬起松开离合,车子极慢起步,往离这不远的赤城山方向去。
最后一次,和须藤的比试结束后,拓海想要结束这一团乱麻。
*
86前盖中发出了哀鸣似的嘶吼,拓海本能踩下离合让动力分离,靠着惯x_ing旋向路边,前盖飘出烧糊的气味,冒着危险的气。
够了、够了、够了……
抱歉、抱歉、抱歉,全是自己的错,拓海彻底四肢僵硬坐在86的驾驶座上,外面山道漆黑的夜色中仿佛要跳出凶恶的怪兽吞噬86和他,而他无路可逃。
急匆匆地出门没有戴手表出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拓海只觉得非常久,久到自己快被世界剥离出去。
拖车的远光照亮,从后视镜中刺得拓海眼中茫茫一片,是文太的声音,还有他身上熟悉的烟Cao味。86被拉到了拖车上,绳绷紧看起来随时会断掉的样子,拓海恍然原来86有这么重——
自己是个混蛋,如果不是自己的胡来,它不会受伤。
“你在干嘛……别发呆了,还不快上车。”
副驾驶位上的拓海,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脸颊上滑落,低垂的前发被泪水黏地乱糟糟的。父亲的手掌落在头上揉了揉,被允许一般,拓海喉中啜泣了起来。
“别想多了。只是刚好你在开而已,不是你的错。”
“不是这样……”
不全是86,还有夏树,还有没用的自己,错的是自己啊!
“我会给86换新的引擎,用不了多久——”
文太很意外地朝拓海看去,他印象里的拓海才不会因为输掉一次就被打击得对赛车心灰意冷,不过这也不是继续再谈车的时机,他把上衣口袋里的手绢塞给拓海。
文太不擅长应对眼泪,尤其是拓海哭起来,形而上像极了早逝的妻子,十八岁的拓海和记忆中十八岁的妻子眉眼脸蛋竟然惊人地重合起来。当然这话无法对拓海说出口,怪尴尬的。
*
比平时被老爸叫醒早了五分钟,一片漆黑,拓海没有动弹,只觉得有点凉,被子没有被身体睡暖,脚趾麻木地和被子相触,毛细血管麻痹得关闭了通路似。楼下文太搬豆腐上车的磕碰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拓海努力伸长手臂,抓住顶灯垂下的开关拉绳,白炽灯刚亮时总是很昏暗,正有余裕给双眼适应灯渐渐被电流烧暖的时间。
费了好大劲指挥腰上使力起身,不论雨还是雪,更不要说自己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生意都是要做的。没有叛逆、没有任x_ing,拓海深呼吸努力屏蔽掉86的事。
“我去借了辆小车,勉强能用。喏,水。”
文太的眼袋更黑了一些,拓海更自责,父亲今夜连轴转,弄了拖车把86开走,又借车赶回来继续做豆腐,一直忙到现在才松缓下来:“别担心……我出发了。”
拓海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瞄后视镜,他担心看了自己会哭得惨兮兮,更担心见到自己眼泪总是不知所措的文太。已经十八岁了呀,眼泪是很难得的事。
借来的小车看起来有常被保养,坐垫的边角被擦得很干净,但不太顺手就是不太顺手,它仅仅是运货工具,而86是珍贵的、独一无二的伙伴。待会儿下山不能如常漂着过弯,太伤轮胎了,毕竟只是借来的车。
上山一路上不断试图想着别的,比如秋名湖的湖景之类与86和比赛没关系的事,但事与愿违,数小时前与须藤的比赛播循环录像似的在脑子里飘荡。
*
周六学校只上半天的课,正好轮到加油站打工轮空,拓海照例托腮发呆望向窗外,不过是混毕业证。这么早回家无事可做怪无聊,再而文太不肯在拿出暖炉取暖,家里冷冰冰的,唯一的热气是文太抽的二手烟吧。
打开储物柜有张纸条差点掉出来,赶忙捞住它,纸条尚留有香水的气味,有点甜像蜜柑,拓海凑近闻了闻,却又觉得有点发酸像柠檬,落款是夏树,她约自己在距离学校走路十五分钟远的咖啡厅见面。
自己并不是夏树的男友,又怎么说得上背叛呢,没有开始的事连结束都没有。
和要去加油站打工的阿树分道,拓海往和咖啡厅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打算赴约。
涉川市区的的近郊,枫叶边缘慢慢被枯萎的红黄色吞噬,被秋风撕扯丢撒在地上,大约之前下过雨,脚下的厚厚落叶层叠黏绵。
灰白色林立的公墓石碑排得方正整齐,文太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单独来这里。拓海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对母亲没有记忆,每一次照穿衣镜,注视着自己的脸颊,再用指尖触摸,这副很像母亲的面容是自己被放在班级帅哥排行榜上的原因,高兴不起来。
石碑上嵌了母亲的照片,模样看不出已经是母亲、少妇,非常年轻和自己现在的年龄相仿。
水瓶里的萌黄秋菊只是花叶边缘打卷发皱,指尖摩挲着花叶想要把它展平,远未到枯萎的地步,拓海徒劳地坐在石碑的小台基上,老爸前几天才来过嘛。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呢,父亲从不去见母亲那边的亲戚,想必关系也不好,拓海便问不出。
又是一件连开始都没有、便说不上结束的事,稍微遗憾,但拓海并不哀怨没有母亲。
和夏树也是这样,连开始都没有。但对她仅仅是遗憾?
神明啊,为什么夏树非得是藤原家拓海的初恋。
她太漂亮了,被夏树喜欢带来极大优越感的成就,男人此时飘飘然起来。但陡然间,发觉夏树的喜欢并不能被自己独占,她让男人山顶那么高的满足瞬间跌倒深渊。
她是包裹着糖衣的毒丸,即使中毒,却还不舍甘美。
一想到夏树靠近自己的样子,她的呼吸、体温用散发甜美的蜜糖灼烧着自己的皮肤和筋骨。如果她此时毅然决然与奔驰男分手,说不定……会原谅她?
可怜,自己是这样,对自己有好感的夏树也是这样。
不能原谅的,是没用的自己吧。
不见她是拓海唯一以沉默示抗争的手段。
用手绢沾s-hi水细细擦洗完石碑,天变青变黑,本该金红的斜阳竟丁点都穿不透浓云,y-in森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拓海后悔磨蹭到这时,可不要错过最后一班巴士车……
*
不太走运,拓海站在巴士站已经半小时了,昏黄的路灯亮起,这种偏僻一隅巴士大概收车太早?之前都是文太开车搭自己来,拓海没注意过巴士末班。
真是个十足的傻瓜,埋怨着自己,拓海把背倚在站牌,犹豫是花半小时走去大路,还是再等等车。浓云慢慢翻滚起来重压住天盖,夜风刮在脸上,运气再差一点,说不定还会下雨,拓海把书包抱在胸前徒劳地抵御寒风,幻想就着一杯冒热气的白水吃便利店的晚间七折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