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妃也是担心:“楚妃心机颇深,又常向陛下媚进谗言陷害朝臣,只怕她现在又在对陛下说姐姐你的不是,此事一来,于姐姐你是诸多不利呀!”
“苏楚只是妃位,本宫是后位,难不成陛下还真能为了这件小事小题大做不成?陛下不是糊涂之人,岂会只听那苏楚一人之辞!”
灵妃沉默良久,最后也只能说:“不得不早做防备。”
皇后恨的眉头拧的紧:“那依妹妹看当如何?”
“此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皇上最多训责您一顿,但您的位子还是不会有威胁的,您还是静观其变吧,可别在这时候节外生枝,我总觉得,苏楚对此事,不会点到为止。”
等到天已然开亮,金殿之上已肃立百官,殿监高喊:“宣安寻亦,苏己楼入殿觐见——”
朝会议的自然还是近来最热的话题:是否赦西延侯返国?
丞相成简再次义然出列,弓身道:“启禀陛下,安城敬乃忠良仁心之臣,在西延礼治邦家,为国为民,如今其子安寻亦为父朝业,可见其子孝父慈,正是尊礼尽道之典范,乞求陛下怜而赦之,以示王恩泽被。”
“道义典范?”帝心忍不住就是一声冷笑。
成简立刻给身旁的帝原使了个眼色,帝原犹豫半刻后,才跟着出列,仅一句话:“臣认为丞相言之有理。”
“......”成简有些埋怨的看着他。
张乾不这么认为:“启禀陛下,西延侯已有不臣之心,虽未有动戈之举,但其心必反,罪不可赦,请陛下切勿放虎归山啊!再者其与镇东候暗中私交甚密,陛下不得不防啊!”
“张大人!”成简阻止道:“当初说西延与邑苏勾结的是你,如今说其与东原候勾结的也是你,张大人可想过东原候李重是王后之兄,是国舅,与陛下至真一家,一家人又岂会有异心?张大人此言须慎重才是!”
“都不必再争了,朕自有决断。”此时的帝心反倒是不见了昨日怒意,他淡淡看了一眼阶下的安寻亦和苏己楼,便抬手让殿监宣读王命:
“西延侯安城敬怀不臣之心,欲图反业,背君反道,罪极当诛。念其于西延建设有功,为民劳力,又有其子安寻亦诚心朝业,故赦其死罪,不赦归国,暂居溟山,待三月后安寻亦自行澄明忠义与否,方行决断,若无证可鉴其心,即刻斩西延侯,安寻亦行以极刑。”
安城敬未能救回,安寻亦心中一暗,他正想再次替父求情,这次反是苏己楼拉住他,苏己楼对他微动作的摇摇头,低声道:“快谢恩。”
安寻亦一心不解,但王令已宣便无余地,只得先谢恩再说。
成简也打算再替西延侯说几句,又是帝原拉住了他,成简看帝原一眼,心中微凉,只怪帝原刚才未多加说情,帝原倒认为多说无用,你成简和一帮大臣朝上朝下说了多少遍都无用,自己虽是王兄,但皇上从不喜欢唠叨,说了又有何用?
“楚妃说安寻亦才貌双绝,尤擅音律,娘娘让朕留你在宫中为之抚琴。”帝心抬眼看安寻亦,话中带着深意:“就是不知你的琴音,是否真如娘娘所说,灵音缥缈呢?”
“娘娘谬赞,安寻亦愧不敢当。”
帝心冷哼一声:“扶一曲便知。”
话落就有侍人抬上桐木琴,安寻亦有些犹豫,却不得不迈步过去在琴前坐下扬袖抚琴。
苏己楼亦想不通苏楚是要干什么,但他不相信苏楚会伤害安寻亦。
扬扬琴音自可引众人心中称叹,却牵起了往日多少零星旧梦,原以为青梅只陪竹马,都以为来年便可君娶卿嫁,却原来,世事难料,多情难消。
“果然是绝妙之音,怪不得娘娘时隔多年,依旧闻之不忘。”帝心冷冷一句。
安寻亦眉心一皱,多数只是为了苏楚的那番话。他最后起身恭拜:“安寻亦谢过陛下抬爱,谢过娘娘赞誉。”
帝心摩挲着食指的玄金指戒,悠悠抬起下巴看着苏己楼,嘴角的笑意一直冷至眼角:“苏己楼是楚妃的亲兄,念及楚妃对你这位哥哥情深意重,朕就留你在华歌,任作册内史,暂居于临照宫。”
苏己楼身子只是微一怔,等身旁的安寻亦望向他时,已无旁色。
“臣苏己楼谢过陛下圣恩。”
帝心懒懒看他:“起来吧。”
看着一件揪着众人心思的事情就这么出乎意料的未伤及人命,无风无雨的过去了,这趋势就是该散朝了。
帝心却难得的站起了身,众臣见了心提了半截,果然就听君王宣布了件了不得的事。
岂料此事,再掀风雨。
☆、第61章 大业的命运
废后的圣旨一宣,殿上一阵哗然,随之群臣齐齐伏了一地:“陛下请三思……”
成简再次毅然出列:“陛下,皇后乃国母,岂可说废就废呀?”
“皇后身为国母却不能备国母之德,朕看这皇后她不当也罢。”
御使大夫梅文演出列,身为苦谏直臣的他说话自然要秉持一个“直”字,上前就道:“陛下需慎重,此事不能只听楚妃一己之言为证,唯恐其中有小人作祟。”
“梅大人的意思是,楚妃是故意陷害皇后,是小人?”
“臣不敢!臣只是诚劝陛下细查此事,再做定断,后宫之位事系庞牵,何况楚妃娘娘只是伤及腿部,此事可大可小,废立亦当慎重,陛下您不该为楚妃一事而废了皇后。”
梅文演直言直语,众人只怕其激怒君王,季廉立刻出来救场:“启禀陛下,臣弟也觉得此事当慎重,皇后之兄是东原候,立居东原拥兵自重,若是如此CaoCao废了后位,只怕东原候心中不服会起争乱。此事需以证据论定才可服众,臣等请陛下三思啊!”
“东原候李重么?”帝心冷笑一声,没予多少情绪,只是起身丢下一句:“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陛下……”
“退朝!”
苏己楼在金殿之上难得的听话,安寻亦朝后问苏己楼:“己楼,今日在朝堂之上你为何……”
“大哥也觉得我刚才懂分寸了?”苏己楼道:“如今指望求帝心放了君侯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们不必求他。”
说到此处,安寻亦心中难免担心父亲:“只是此行未能救得父亲回西延,身为人子,心中愧对。”
“大哥不必愧疚,你做的很好,因为我们此次来华歌的目的并非是救君侯回去。”
“什么?”安寻亦不解:“伏箫说献上西延之宝便可换取陛下信任,我们此次不就是为来救父亲的么?”
“我们此次来都城的目的的确是为得帝心的信任,但是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救君侯回国,真正的目的……是刺杀帝心!”
“什么?你们两个原来......”安寻易脸上一阵苍白。
苏己楼看着安寻亦一脸惊讶,半天后,才不忍道:“大哥,你太天真了。”
安寻亦问:“己楼,这计划是你的主意还是伏箫的主意?伏箫他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难道说是你自己......”
苏己楼没有回答,他不想告诉他,这是他心中那位一直仁义的父亲,在一年前就谋划的反业之策。他知道安寻亦心思善良,如何能接受自己乃至天下人都认为忠仁义礼的父侯,原来是真如帝心所说的不臣之臣呢?
“大哥不必问了,我只能让你知道这些,这件事你知多不益。”苏己楼不再回他。
“己楼,弑君灭道岂是臣子之道?”安寻易站过去堵住他去路:“你所说的刺杀,到底是怎么回事?由谁刺杀……”
“由我。”苏己楼道,言语间只是平淡。
安寻亦一怔:“你……”
“是我,我已是作册。只要再接近帝心近一些,机会得当,就可以杀了他。”
“可是......”
“大哥。”苏己楼不待安寻亦再加相劝,直接道:“你刚才说弑君有违为臣道,那么为君嗜杀,□□误国,大兴土木,征战杀伐……这又是为君之道么?”
安寻亦无法驳他,天下谁都知道帝心雷霆无常,尤其是四年前无任何理由,不顾臣劝,亲征邑苏一事,可谓是留下了最大的一笔垢弊,他又嬖于妇人建造宫殿,数年来大兴征战,劳民伤财……
安寻亦看着眼中不见情绪的苏己楼,他只是心中叹息,想想六年前帝心还是太子之时,与苏己楼相交甚好,情意深重,怎奈时事磨人,帝心灭了邑苏,苏己楼心中已是集满仇恨,终难原谅。
“己楼……大哥不希望你去涉险,你和陛下也曾是朋友,最好不过化干戈为玉帛。”
苏己楼眼中一丝忧伤闪过,只留了句无法挽回的事实便离开了:“大哥,邑苏没了。”
是啊,邑苏没了,所有的亲人都被残忍的斩杀了,到底是源于帝心什么样的愤怒,才让他门遭受这场残酷的无妄之灾?
朋友?如果那个人真当自己是朋友,即使是念及一丝友情,也不能如此手不留情。
苏己楼独自回到临照宫,便觉得头有些痛,这一痛就牵起了诸多往事,他砸了砸脑袋,为什么当初没能把自己摔得忘记一切,或者直接把自己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