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谢小侯爷站在他面前。
几月不见,谢小侯爷还是这么俊俏风流。然而周琅却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谢小侯爷看着周琅这耷拉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周兄。”
周琅才醒来,脑子里正蒙着,等他缓过来,又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受的了苦楚的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周琅脸上也有伤,一道红痕,没破皮,却青紫交替,吓人的很。
周琅望着谢小侯爷,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谢小侯爷。”
这一声真真是凄楚。
谢小侯爷跟着又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周琅咬牙,“还不是那令狐柔。”
“她打得你?”谢小侯爷当即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周琅点头。
“她怎么敢打你?”问出这么一句,谢小侯爷又用狐疑的眼神审视周琅,“莫不是你当着她的面,做了什么荒唐事?”
“我哪里敢?”周琅躺在床上也不敢动弹,他身上哪一处都疼的厉害,“我只是见府中有个婢子,长得可怜可爱,写了几行诗送与她,不知道哪个碎嘴的传到令狐柔耳朵里去了,她揪着那婢子来找我问罪——最后连我都一并打了!”
谢小侯爷满面愕然。他还闻所未闻这样不讲理的女
“周兄,你受苦了。”两人毕竟是至交好友,这时候谢小侯爷还是要安慰几句的。
周琅又吐了会儿苦水,才忽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谢小侯爷答道,“我是想来问你,今年的落英宴你还去不去的。”没想到过来之后,却听门口的人说,令狐家的姑爷‘病’倒了。没想到他闯进来一看,却是这么个情况。
落英宴,风雅一点,是才子佳人的集会,俗一点,就是青楼楚馆里多情的佳人和才子幽会的盛宴。落英宴一年一度,前几年都是谢小侯爷和周琅一同去的。今年周琅已经成了亲,不知还能不能一同前往。
周琅听到落英宴三个字,眼中就又亮了起来。
落英宴上网罗各大画舫的花魁舞女,宴上美人无数,他怎会错过?
谢小侯爷看他神色就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又见他身上带着伤,不由在一旁提醒,“周兄,你若是去了,令狐柔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
周琅被这句话噎住。
谢小侯爷看着周琅神色怏怏,摇头叹息,“周兄好好养伤,我先行回府了。”
周琅目送着谢小侯爷离开,躺在床上,竟隐隐的有了些后悔。
天下美人何其多,他怎么就脑子一抽,想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这树,还是一棵挂上去就不好脱身的树。
第5章 周郎顾(5)
自从令狐柔失手伤了周琅之后,凶悍的脾气收敛了几天,尤其是床笫之间,事事顺遂周琅的心意。
享受了几天令狐柔的温顺解意之后,周琅那日心头乍然生起的后悔又淡去了。只是从那日之后,再没有见过可人儿的苏如如。令狐柔不提,周琅自然也不会犯傻去触那个霉头。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落英宴的日子将近,周琅心里又痒痒起来。他身边伺候的长的好看些的婢子,都被令狐柔以各式各样的托词调去了别处,虽说令狐柔姿容艳丽,但像是周琅那样见惯风月的人,又哪里耐得住日日面对着一个人的寂寞。
就是不能碰那些个美人,去看看,也不紧要吧。
周琅心里的Cao疯长,又苦于没有计策支开令狐柔。
到落英宴的前一天,谢小侯爷又传书过来邀约,周琅一咬牙,和自己府邸里的侍从互通,欺瞒令狐柔,说家父身体抱恙,和传信的侍从一同离开了将军府。
出了将军府,迎面就是一辆流苏垂坠,由大宛进贡的上好骏马拉着的马车。
马车里的谢小侯爷撩开车帘,看着神色仓皇忐忑的周琅,微微一笑。
“周兄。”
周琅见到是谢小侯爷,面色陡然一松,跳上马车来。
等到周琅坐定,谢小侯爷方才放下车帘,转头去看他。
本来周琅是那种清俊温润的模样,又喜欢端着姿态,所以旁人看了也生不出什么绮思,但是成婚的这段日子,周琅瘦了些,那些爱在女子面前端出来的姿态也收敛了一些,剥去了那一层可以端出来的壳子,就让人注意到了他本来就极其引人注目的俊美容颜来。
谢小侯爷和周琅是一路人,两人都尤爱美色,只是周琅还有些底线,从不强迫女人,谢小侯爷呢,只要是看得上眼的,威逼利诱这样的勾当干的不要太多。
但是面上,谢小侯爷端出的还是谦谦君子的姿态,“今日也不是太热,周兄怎么还出了汗。”
周琅听谢萦怀这么说,只强笑一声,“可能是穿多了些。”说着他还伸手去扯了扯自己胸前的衣襟。
他里面只穿着一件月白的内衬,在这样的天气,已经算是单薄的了。谢萦怀自然也不会去揭穿他,只是‘哦’了一声,十分贴心的凑过去用扇子给周琅扇了扇风。
周琅说不怕令狐柔是假的,那日令狐柔可把他吓得不轻,即使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周琅摸到自己胸口,都能想起那一日被鞭子抽到骨头的痛楚。
他今日出门时,令狐柔还对他令尊身体颇为关心,一副要和他同往的模样,周琅当即吓出了一声冷汗,还好他派来传话的侍从伶俐,堪堪将令狐柔糊弄住了。
周琅在马车上坐了一会,身上的冷汗干了,脸色也恢复如常。
谢萦怀给周琅扇着风,两人之间离的也极近,谢萦怀眼儿又尖,周琅抬手整理衣襟的时候,垂下的袖摆中,白皙修长的手臂时隐时现。
尤其那手臂上,还有花瓣儿样的淤青。
从前周琅在房事上从来不避讳谢萦怀,往往想到什么新奇刺激的把戏,都会和谢萦怀说上一二。谢萦怀现在爱在女人身上留下些痕迹,都是周琅给带的,用周琅的话说,越是肌肤柔嫩的女人,留下的痕迹就越动人。
谢萦怀现在已然从中得趣,而今轻轻一瞥,见那在宽大袖摆中若隐若现的手臂上烙印着桃花瓣儿大小的掐痕,愈发显得肤白如雪,娇弱动人。
周琅觉得谢小侯爷靠的实在太近了,侧首撩开车帘,假意是看外边场景。
谢小侯爷调整好坐姿,手中的扇子转过来,给自己摇了摇风。
周琅本来只是看一眼,没想到隔岸行人如堵,是往日看不见的热闹场景,“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谢小侯爷成日里在外面厮混,消息自然要比周琅灵通许多,他抬眼看了一眼,道,“听说是令狐将军回来了。”
周琅对令狐二字实在敏感的很,一瞬心弦就又绷了起来。
谢小侯爷见他这副模样,心头暗笑。
“几日前就传了这消息,行军怕是还要耗费些时日。”谢小侯爷言下之意就是今天那令狐家的人不是今天回来。
周琅倒不是在意他那只见过一面的岳父大人,只是见了那一日令狐柔跋扈狠辣的模样,如今让他听闻令狐二字都有些两股战战。
放下车帘,隔岸的喧闹渐渐远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外面驾车的小厮‘吁’了一声,报了一声,“侯爷,到了。”
闭目养神良久的周琅忽然睁开眼。
谢小侯爷跳下马车,周琅紧随而至。
下了马车,外面就是一条河,河边泊着许多漆金的红木摇船,船的两头雕着莲花,莲花花瓣儿上还用金线穿着丝绦,精致的很。
谢萦怀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找到一艘和玉牌上数字对应的摇船,和周琅一起走了上去。
这摇船做的漂亮,划船的人也俱是那些十七八岁的女子,虽然姿容不算上乘,但一个个都也清秀可爱。
周琅见离了岸,胆子又慢慢大了起来,张口就将划船的两个女子逗的乐不可支。
谢萦怀就在一旁摇着扇子看着。
周琅在女人堆里向来都是如鱼得水,脸上笑容渐多,先前那些个勾人的模样又端了出来。
谢萦怀觉得喉咙有些干,咳嗽了声。
三人一起看了过来。
谢萦怀偏过头,以扇遮唇,“船上的风有些大。”
此时晴空万里,一丝风也无,谢萦怀空口说白话,也没有人敢说他如何。
又过了一会儿,摇船靠岸了,划船的两个女子见着周琅都还有些恋恋不舍。
周琅递了个眼波过去,两个女子俱是面颊绯红。
谢萦怀扯了一把周琅的袖子,“走罢。”
周琅跟着他走了。
落英宴和寻常勾栏点花魁不同,是寻了一个遍植桃花的湖中小岛,在桃花盛极的时候,邀请那些个有身份的男子过来,走的却还是那些个勾栏妓院的路子。又风雅又风流。
因为这落英宴颇得权贵们喜欢,这几年办的越发的大了,寻来以供赏玩的女子也越发姿容双绝。
周琅喜欢美人,这样的场合他怎会错过?
岛上桃花灼灼,许多面上蒙着白纱的窈窕女子穿行其中,不时响起银铃一样的笑声,周琅和谢萦怀来过许多次,所以并不为所动,一些和他们同来的,年轻一些的公子哥儿却一个个看直了眼。
谢萦怀边走边摇头,“怎还是几年前的把戏。”
“把戏老套,那些个美人可是新的。”周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