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萦怀也是花丛中游戏惯了,见不到特别的美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周琅在这里却如鱼得水的很。
岛中已经摆了宴席,谢萦怀和周琅落座的时候,这落英宴已经开始了。
十几个捧着花篮身着薄纱的女子鱼贯而入,将花篮中的花放在众位宾客前。
谢萦怀和周琅旁边坐着的年轻公子不知这花是作何用处,还在四处询问。
等到花篮里的花分发完毕,那一个个需要文人来‘品鉴’的美人入场了。
不过按照落英宴的规矩,最好的往往都留在最后,谢小侯爷看了一阵,见那美人还不如身边的周琅好看,索x_ing将桌面上的花枝捡了起来,抵在鬓间看着旁边坐着的周琅。
周琅倒是看的兴致勃勃,在他眼里,世上美人在皮在骨,有些女子姿容寻常,但媚骨天成,也是很值得赏玩的。
“哎。”谢萦怀叹气。
周琅这才注意到谢小侯爷这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怎么了?”
谢小侯爷将手中的花枝丢回桌上,冷哼一声,“看了半天,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
周琅正要开口,忽听一阵琵琶急弹。
谢小侯爷的视线也终于重新落会台上。
此时落英宴已经进行到了后半场,上来的美人不在只美于皮相,而开始美的各有姿态。
就好比现在上前的这个美人,抱着琵琶,穿着鹅黄的衣裳,一双杏眼儿明亮狡黠。这个美人美在灵动。
周琅一瞬就忘了要跟谢小侯爷说的话,视线只落在台中美人的身上。
谢小侯爷也就只多看了两眼,又低下头去摆弄酒杯了。
一曲琵琶奏完,美人张口,声音如出谷黄鹂,周琅拊掌称赞。
谢小侯爷这样的美人,见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看的实在无趣的时候,就打定主意明年的落英宴就不再来了。
周琅自然不知道,他看美人正看在兴头上呢。
越到最后,登场的美人就越是美丽,只是到了阅遍群芳的谢小侯爷这里,却还没有一个称得上是惊艳的。等到落英宴的美人全部登场作罢,谢小侯爷都已经用筷子蘸着杯中的美酒在桌上做了一幅画作了,只是那画作转瞬就看不见了。
美人登台完,接下来如何赏玩才是重头戏。
一些来过落英宴的,已经将桌上的花枝捡了起来。
登台的美人列作一排,一齐走到众人面前。方才她们都下去换了轻薄的舞衣,如今一个个在桃花枝上挂着的灯笼的光的映照下翩翩起舞。
衣衫轻薄,香汗淋漓。
谢小侯爷见眼前光影晃动,抬头见周琅已经站了起来。
台下许多公子们都站了起来。
一支舞罢的美人们如蝴蝶一般散开,又在周琅身边聚拢。
落英宴顾名思义,满园美人如蝴蝶,而台下这些公子哥们手中的花枝,就是这些蝴蝶们栖息和斗艳的地方。
周琅手上有一枝花,却引来满园的蝴蝶。
“公子,你将手上的花给花蕊好不好?”左边一个香腮美肌的美人,方才的舞跳得太久,身上已经出了汗,而今贴在周琅身边,娇喘微微的模样撩人至极。
周琅捏着花的手被她捧起,贴在她胸口的丰盈上。
周琅应了一声‘好’,那叫花蕊的女人还未来得及露出笑容,一个女人又扯着周琅的手,贴在自己的鬓间。
“公子,你看这支花c-h-a在摇光鬓间,好不好看?”说话的女人有一头如墨的青丝,贴在手上,如同上好的丝绸一样。
周琅混在女人堆里,这个过来扯他的衣衫,那个过来解他的腰带,他醺然欲醉,“好看。”他说完一句好看,忽而又露出极其勾人的一笑,“只是这里的美人太多,我分不清哪个更好看。”
这样俊俏的公子,一笑勾魂摄魄。
衣裳被扯开,腰带散在地上,胸膛也袒露了大半。
七八个美人缠着周琅。
谢小侯爷见着觉得有趣,将贴着自己的两三个女人也推过去。这下缠着周琅的美人就更多了。
周琅亲了亲一个美人腮边的酒窝。
他不是柳下惠,虽然已经有了家室,但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不可?
令狐柔,令狐柔——只要不让她知晓,不就好了?
周琅张开双臂,四五个美人钻到他的臂膀下。
周琅勾着一个美人的下巴,“来,今晚让我看看,你们谁最美。”
谢小侯爷坐在原地,看着周琅被七八个美人簇拥着往桃花林深处走去。
湖中岛上没有房子阁楼,毫不避讳的露天情事都能被那些个文人解成以天为被地为席的风流。
谢小侯爷是荒唐过的,所以望着周围那些个人做的荒唐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
谢小侯爷已经有了些醺醉。
桃花林里实在太吵了,谢小侯爷不愿意久待,往岸边走了走,吹了吹风,清醒一些的时候,忽然见到湖中心亮起了几点渔火,谢小侯爷以为是看错了——这落英宴当日,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谢小侯爷揉眼再看,那船的轮廓都已经清晰了。
第6章 周郎顾(6)
岸边有些权贵带来的奴才在守夜,只不过那些奴才也都喝了酒,倒在篝火旁醉的不省人事。有几个还清醒着的,棍木奉还没拿起来,就被船上跳下来的官兵用刀逼着站到了道路两旁。
谢小侯爷站在远处,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还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
谢小侯爷侧着身子又往y-in影里躲了一些。
那些持刀的官兵,下船之后纷纷点上火把,一时间河岸边亮若白昼。谢小侯爷一眼就见到了站在最前头的令狐柔。
令狐柔手上还抓着一个人,那人脸上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凄惨的很,谢小侯爷分辨了好一会,才认出来这人是周琅贴身的小厮。
令狐柔今日打扮又和往日不同,挽着发髻里斜c-h-a着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穿一身八答晕春锦长衣,行动处若春水一般动人。只是她现在一手挽着长鞭,没入鬓角的黛眉间透着一股子戾气。
谢小侯爷心道了声糟了。
然而不等他动作,肩膀上忽然略略一沉,冷冽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小侯爷怎么躲在这里。”
谢萦怀心头一冷,而后按着手中的扇子转过身来。
身后站着的男子比谢萦怀还要高上一些,身形高大好似蛮人一般,而他五官深刻利落,玉白的发冠将他那一头泼墨似的长发高高束起,额上一条嵌着红色宝石的黑色额带。和令狐柔有些相似的眼尾微微上挑,薄唇抿起的时候,显得十分威严与傲慢。
这人自然就是令狐柔的胞兄,令狐胤。
谢萦怀虽然心里看不惯他这么个武人,但是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同他打招呼,“哎呀,怎么这么巧——许久不见,令狐兄近日可好?”
令狐胤掀唇,嘴巴里吐出一个字,“好。”
随着这一声落地,令狐胤将搭在谢萦怀肩上的手收了回来。
令狐柔自然注意到了这边,只是她看了一眼,见是谢萦怀,只是皱了皱眉。
令狐胤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谢萦怀只得同他一道走了出来。
走近了,谢萦怀才见到周琅的小厮已经被两个官兵反剪着手臂压着跪在地上,令狐柔严声逼问了他几次周琅的下落,只是这小厮同他主子一样,受不得疼,吃不得苦,一路上被令狐柔抽了几鞭子,现在被吓得狠了,直接昏了过去。
令狐柔嘴上骂了句‘废物’,抬首看还有些被押解着的奴才,挨个儿问了过去。
令狐柔这样的手段,哪个敢不说?谢萦怀眼睁睁瞧着周琅被个不懂事的奴才给卖了。
谢萦怀心里直骂那奴才,连着令狐柔都被他分到乡野悍妇那一路去了。
令狐柔同谢萦怀虽然曾有过盟约,但如今婚约不作数,两人都是相见生厌,说是形同陌路都不为过。她也不问谢萦怀何以也在这里,一颗心只挂在周琅身上。
带路的奴才被几个官兵押解着,走在前面,令狐柔走在后面。
谢萦怀同令狐胤在一起,心里嘀咕:周琅啊周琅,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这娶来的夫人不好对付。你可莫要怪我。
这么一低头间,谢萦怀又见到了地上被打的半死的周琅的小厮,心里一抖,抬起脚来。
令狐胤睨了他一眼,“小侯爷是要去哪里?”
谢萦怀也是有些怕,按令狐柔的脾气,可不得活活将周琅给打死?他对着令狐胤道,“现在也是无事,岸边又是风大,不如你我也一起进去看看?”
令狐胤本来是无意和令狐柔一起去的,毕竟捉j-ian这样的丑事,交与她自己处理就好。但他心里也知道令狐柔是个什么样的脾气,怕就怕闹出人命来,所以听谢萦怀如是说,迟疑再三,就和谢萦怀一同去了。
周琅全然不知大祸临头,他如今在那桃花林里风流快活的很,被解开的衣裳挂在桃枝上,地上就是簌簌落下的粉色花瓣儿,貌美的女子一个个腰肢柔软似灵蛇,左一个周公子,又一个周郎叫个不停。
以天为被,地为席,风流快活,哪管礼义廉耻今夕是何夕。
这个美人的头发香,入手丝绸一般柔顺,周琅从发尖儿亲过去,只亲到美人的红唇。
“哎呀,美人的嘴巴怎么也是甜的。”
美人痴痴笑个不停。
“公子也来尝尝摇光的唇是不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