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毒网拢天地,最难胜人心
一 自取灭亡
夜,深沉的可怕。
屋顶轰然裂成两半,整个驿站都塌了下来。
方邪真目送着我是谁趁乱离去的背影,不可抑制拧了眉心,他自然看见我是谁拉错了人,却没办法阻止。
那个手持钓竿的老头就坐在对面,碎石落瓦灰尘满布,只有这一片没有被殃及。
老头啜着一杯水,方邪真看向他的眼光,有悲愤,有讥讽,但没有太多的激情、震动。
剑光在这时乍然亮起。
站着的人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却见白衣倏忽。
方邪真跃到西南角,剑光闪了闪,似闪电般闪了闪,嘶叫声短促,伏兵摔落在地。
老头手中的杯子突然崩裂,瓷片刺进手中,老头的鱼杆动了动,仍旧是稳如泰山,桀桀怪笑自口中溢出,他半低着头,仿佛在看着置于腿上的鱼篓。
鱼篓里有什么?只有这个老头自己才知道。
老头似乎毫不在乎方邪真杀了他们多少人,他看不清方邪真的身影,索x_ing就不去看。
站着的走卒或弃刀奔逃,或举刃相抗。
方邪真飘然落地,他看了眼夜空,眉目间带着点郁、带着点怨,仿佛他是迫不得已才出剑,出剑是一记很悲凉的手势。
挽起千秋寂,素雪万古愁。
星辰正好,月色迷人。
剑光又起。
那怎会是剑光?
剑光焉有此厉!
剑光飞了起来。
剑芒滟滟。
剑光寂寞且哀怨。
金钱帮众无不感撕心裂肺的疼痛。
分明剑未近身,分明方邪真还站的很远。
砖石飞裂而起,石下藏尸不计。
方邪真杀红了眼,剑指之处,无不发出一声惨叫。
那老头已经笑不出声,他等了很久就为了看出方邪真剑法的破绽。
世上绝不会有毫无破绽的武艺,可为了看清方邪真的破绽,这代价也太大了。
月光下,白衣血衫,衣襟半敞,散发微扬,那森然的杀气,就像是追命的幽魂。
剑尖朝下,血珠染地,碧滟的剑,散发着诡丽的血芒。
方邪真正一步步走向那老头。
老头低着头,仿佛鱼篓里有着什么宝贝,狰狞的笑意透露着无尽的杀意。
“我叫金是银。”
方邪真薄唇紧抿,唇线如剑般透露着坚毅。
他没说话,那老头又道。
“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也不得不杀了你了。”
方邪真眉尖一剔,低声笑了笑,这一笑使得讥讽的意味更浓。
“我以为你在找死。”
金是银瘦骨嶙峋的右手探进鱼篓,他龇着一口y-in森的白牙,怪笑道。
“为什么会死的不是你?”
方邪真已经站在了金是银的面前,二人之间只隔了一张方桌。
他望定金是银的玉枕x_u_e,他的剑只要一挥便能要了他的命,替枉死的人报仇雪恨。
方邪真却没有动作,他看见金是银的手在鱼篓里摸索,他似乎没有轻举妄动的打算。
他在想,我是谁有没有安全逃离?
他在想,习秋崖是不是听见了传音。
他嘴里却道:“你也该死了。”
金是银哈哈大笑,倏然连人带凳向后掠了数十丈。
方邪真只觉眼前一黑,浓密的大网从天而降,层层相裹使得他根本看不清网外发生了什么。
这张网就是杀了习丰谷的那张网。
这张黑色的大网带着腐臭的气息。
层层织缝中有无数拇指大小的盅虫在蠕动。
这是乌黑可怖,黏黏腻腻的盅虫,不禁令人胃部翻滚,欲要作呕。
网顶那只血色的盅母似乎因吸食过太多人血,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方邪真瞳孔骤缩,双唇失去了血色,面颊苍白,剑尖都有些颤抖。
这张网在不断向内收缩,若是被这张网套住,只有死路一条。
金是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使得气氛更加y-in森可怖:“方邪真,你以为你是谁!你能逃出我的天罗地网?哈哈哈哈!”
方邪真垂目看着手中的剑,视线移向黑网底部,那细长的鱼线向外,想必连接之处便是那根钓竿。
鱼线之细若不刻意凝视,根本无人会去在意。
怪乎当日暖阁之中没人揭开这个破绽,方邪真自问,以当时的情形,倘若自己身处客栈之内,恐怕也无法理清其中缘由吧。
事情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方邪真此刻就深陷局中,他若想破阵,就只能迎身而上斩断鱼丝,这样就有随时被盅虫附身的危险。
盅虫之毒,无可预计,方邪真不敢贸然出剑。
他凝神闭目,唇角挑起一个惊艳的弧度,剑尖滴下的血串勾绘出惨艳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