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撞开门后,几个人发现床上已被清理,极度恐怖血腥的画面不复存在,而齐涵用棉被蒙着头,一声不响的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带血的大包袱。
马奎赶上去想把包袱放下,看看情况,可是齐涵抱怀里那个包袱的力度太大,费了好大功夫才扯下来,他急忙掀开棉被检查齐涵的身体。
浑身上下都没有伤,没血。
“齐涵怎么样?”
“身体没受伤……”
听闻没受伤,苏若选舒口气,他小跑上去想叫男孩吃饭,解释自己的用意,一张咬着舌头,面目狰狞好像十分痛苦却又好像十分解脱的扭曲面容立于眼前。
“他是自杀了。”马奎惋惜的为齐涵合上眼睛。
苏若选手里的饭盒啪地掉落,饭菜撒了一地。
☆、第六日
第六日
鹿想没法不在意躺在地上的王幸文,虽说地下室的冷冻效果出奇不错所以王幸文的身体还好好的……
没有发臭,没有腐烂,但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气息围绕着他。
呆的时间久了,灯光开始一闪一闪,忽明忽暗,配合王幸文苍白的脸蛋,气氛变得特别怪异,鹿想决定立刻离开这里,可袁衣显然有些魔怔,手一直按在歪歪扭扭的数字上,眼神极其悲伤。
“袁衣?”
他微微出声,很快便得到袁衣如梦初醒般的回答。
“啊……你想说什么?”
还有救,没彻底精神失常。作出结论,鹿想问道:“这几个数字有什么问题吗?说实话,我认为这几个数字可能是什么东西的密码,如果不是,那也许是在向外界传递信息。”
“嗯,然后呢?”
“然后我们该出去了,叶仟说不能在地下室待太久,会有麻烦发生。”
“他有说为什么吗?”
其实这句话就是鹿想编的,他撒谎还一本正经。
“他说不需要为什么。”
打上叶仟的名号,鹿想成功让袁衣没再多说乖乖走人,再离开厨房时,袁衣的表情趋近决绝。
他默默告诉自己,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跟在袁衣身后,鹿想哈欠连天,一大阵刚刚还没有的浓重困意不断侵袭大脑,他问袁衣待会要去哪里,袁衣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我除了回房间还能去哪,你困了就快回去睡觉,走吧。”
他们的房间都在三楼,正好顺路。
回到房间,袁衣看见苏若选正拿着个本子低着头不断画着什么,他感到疑惑,这么快苏若选的事情就做好了?他去地下室连二十分钟都没有吧。
更可疑的是,听到进门的脚步声,苏若选连头都没抬,毫无戒心。悄无声息的走到苏若选身后,袁衣凝视苏若选在纸上留下的凌乱字迹。
满满当当一页,上面只重复写下四个字。
——凶器、真相。
“袁衣,不管凶手是谁,是我们中的哪一个人,你我都得接受。”突然,苏若选侧过头,正好对上袁衣的视线。
苏若选不闻其人便唤其名,袁衣不由得问。
“你知道是我进来了?”
“那当然,我怎么可能那么没有警惕心。”苏若选笑了一下正色道,“刚才齐涵和李几死了。现在不是我们接不接受的问题,活着的人越来越少,我们要活下去,必须时刻注意。”
“齐涵死了?”怎么会那么早……回忆上次的状况,袁衣头皮发麻,“什么时候死的?你没问大家,他们俩死亡之前在做什么?”
“没法确定李几死亡的时间,而齐涵是自杀,没必要也不需要问大家什么。”
“那你对凶手有什么想法?”
在苏若选身侧坐下,袁衣用手指圈出狰狞的凶器二字。
“小左和江生被分尸成多块,所以一定用了刀。我怀疑凶手作案用的就是菜刀,厨房的水龙头那天一直在滴,像没拧紧。确切的说是,像没来得及拧紧……你注意到没?”
当然注意到了,袁衣心口一窒。
鹿想仰趟在床上睡着的同时黄光熙正好醒来,拿出手机他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下床后他在房间里蹦来跳去,踩到一块地板时,他听到和周围不同的声音。跟昨晚无意踩到的感觉一样,不是做梦。确定地板下肯定是空的以后,他用鹿想带的水果刀撬起那块似为此生的地板。
“啊!!”
从厕所出来,蓝涉心不在焉的撞到准备敲门问还有多久的叶仟,他还以为是鬼,慌张叫出声来。
“额……”
“对不起我刚刚没看到你……所以……”
“没事,嗯……你还好吧?”这个小弟弟才刚刚小学毕业吧?放柔语气,叶仟想起自己的弟弟和家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起床了吧。
“我一个人好害怕……能不能和我一起……”
面对蓝涩的请求,叶仟回以不能再给予深爱之人的温柔。
“嗯。”
无边无尽的黑暗和雨幕依旧,剩下的人麻木到惯以为常,叶仟突然理解前几天问还能再看一次夕阳吗的袁衣,因为他也想问。
“我还能再看几次此刻的黑夜呢?”
蓝涉被上一刻还温柔抚摸他,下一秒就诡异自问的叶仟吓到了,这时有人从楼上下来。
“叶仟你还有饼干吗?”
得到一大包饼干,陈辰目送叶仟和蓝涉一起上了楼,蓝涉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想了想,放下饼干到厨房洗手。
在客厅抽完带出门的最后两包烟,马奎点最后一根时打火机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都不用半口气便能熄灭的衰弱着、奄奄一息摇晃着。
实在想不出办法就把这座房子烧掉,大不了同归于尽。
靠上沙发他吞吐烟雾。
仔细探讨过有关凶手的事,袁衣告诉苏若选。“这座房子有出口。”
“在哪?”
“具体我不清楚,但我晕倒时做了个梦,梦里是有的。”
听到梦苏若选就笑了,“梦?别犯傻袁衣。”
“我梦到了很多,我觉得……”
“你觉得是真的?”苏若选打断袁衣换了话题。“今天我们俩就呆在房间里,哪都不要去。我身上其实有削笔小刀,等会来试试能不能从窗户下手割开铁板逃出去。”
下午五点,天气如常。
陈辰听见异常的响动,貌似是从隔壁房传来的,他放下准备拿去还给鹿想的针线,推开门,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袁衣放一个人用铅笔刀割铁板割了一下午的苏若选在房间,自己跑去上厕所,苏若选本来要跟着保护他,被他阻拦了。
“现在又不是晚上,别担心。”
苏若选觉得袁衣的话有道理,就没坚持。
“你下去顺便帮我找叶仟拿点吃的,我记得他有饼干。”
“他不在房间吗?”
“不在啊,话说你不饿吗?”
应该是麻木到失去欲望,肚子不饿,身体也不疲惫,只想好好的完成自己的宿命。
轻轻叹气,袁衣扶着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走,他注意到二楼的封闭阳台有一滩小小的、被撕烂的纸片。
什么时候在的?他记得之前没有?脚步略略在空中停留,把问题吞进心里他继续往下走,客厅的灯光似乎暗了些。
厕所没有镜子这点很可惜,也不能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放完水,袁衣第一反应是朝着楼梯口走,而后他想起苏若选交待的事情,于是调转方向准备去厨房找叶仟。
路过张二庄的房间,他瞥见门虚掩着,没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睡觉?
可张二庄是睡觉不关门的人吗?
人不在?
不在房间张二庄也从来紧闭房门。
希望不是他多想,袁衣狐疑的扣门,没人回应。于是他自然的进去,张二庄靠在床头低头抱着胸,像在思考着什么,但被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叶仟的背包在床边,人不在。
原来是在想事情啊。
“叶仟呢?怎么他的包在你这里?”问完袁衣弯腰拿起叶仟的背包,张二庄没理他。
“你在想什么这么认真,都不理人的啊……”袁衣边翻找可能存在的饼干边抱怨,依旧迟迟没有回应。“真的不理我啊?”
张二庄一直沉默,指针踏过整点,嗒的顿住,袁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屏住呼吸,室内霎时一片死寂。
轻轻放下书包,袁衣起身端起张二庄的下巴,掌心触及的温度冰冷,他的表情渐渐由疑惑转为沉重,凝视这具脸色发紫,眼珠突出的尸体整整三分钟。袁衣咻的收回手,神情突变,飞奔了出去。
叶仟此时正在二楼的某个房间玩俄罗斯方块,蓝涉看着他的背影,安心的扬起嘴角。
啪啪啪啪重而快速的上楼声响越来越小,房子里橘色炽热的灯光,又暗沉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