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芷发现自从桓敬之知道他怀了他的孩子之后，就特别容易展现出幼稚的一面，就像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小孩，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如果之前的桓大人是只威严谨慎的狮子，那么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会偶尔撒娇的大号猫咪。
“不过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爹那么偏爱文若了。要是我们也有一个女儿的话，你就教她弹琴，我会背着她逛遍整条长安的街市，给她梳小辫，买栀子花带。”
“你会梳小辫？”
蓝芷显然放错了重点，他看着桓敬之本是一脸憧憬的神情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到了晚上，二人都沐浴完毕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桓敬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走下床取了放在梳妆台上的檀木盒子过来。
“做什么？”
蓝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打开盒子以后，拿出了那支自己许久没带过的莲纹金簪。
“梳小辫。”
桓敬之的声音闷闷的，让人不惊又想起了白天的事情。蓝芷冲他温顺地一笑，随即背过身去，盘膝坐着。耳际两边的长发被拢到后边，他的手会时不时擦过自己的面颊。
桓敬之低头专注又认真地把青丝分成两股。他比蓝芷要高出半个头，因此在无意间垂眸时，很容易便能看到那丝绸亵服细细的裘边勾勒出他细致的锁骨。水湖蓝的衣襟在烛火的摇曳下，愈发衬得蓝芷肤白如玉。桓敬之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燥热之意。
蓝芷的头发顺滑如水，绾起了很容易又落下，因此他拿着簪子折腾了半天还是未果。盘腿坐的久了，不免觉得脊背和脖颈有些酸疼，但蓝芷还是饶有耐心地等着桓敬之把一头散落的青丝给束起。在看着他试了无数次以后，他终是放松了全身，软软地倒入身后人的怀中。
“敬之，我看那簪子放着也好挺好的。已经晚了，明天早上再弄也不迟。”
蓝芷说话间，已是带着弄弄的倦意。桓敬之将簪子连同着木盒一并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去，圈上了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处。
青色的床幔被放下了一半，缓缓地垂到地上，鼻尖萦绕着一股沐浴过后的淡淡幽香。
“困了？”
“有点。”
解下另一半帐子，桓敬之揽了蓝芷在里侧躺下。数月以来碍于有着孩子，二人在房事上头自然也就疏远了。以往每日睡前只要念一遍清心咒，那欲望便也就没有那么强烈。可偏偏今天怎么念也不见有成效。
桓敬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身旁闭着眼，面容宁静姣好的蓝芷，愈发难以入睡，不知不觉中呼吸已是有些粗重。蓝芷素来睡得轻浅，意识模糊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不动还好，这一动，饶是定力十足的桓大人也抵挡不住了。
“蓝芷……”
怀里的人喃喃地应答了一声，声音糯糯的，听起来却是分外得撩人心弦。当衣襟被解开，凝滑如脂的肌肤上传来一阵被摩挲着的酥麻触感时，他才彻底地醒了。一双星眸，墨如点漆，面上还带着两朵在夜色里看不清的红晕。
“唔……敬之你……”
“蓝芷，冷亦说了适当运动运动不碍事的，再说我会很小心的。”
桓敬之干脆利落地除了自己的衣物，做足了前戏工作以后才敢深入。一丝浅浅的低吟从蓝芷嘴里溢出，他不由俯下来，深情地亲吻他，细碎的吻从细腻光洁的胸膛一路蔓延而上，落在蓝芷的颈间，耳侧。因为孩子的原因，二人已是数月没有过这样的肌肤之亲。别说桓敬之忍得辛苦，就连蓝芷的身体也变得愈发敏感。
好看的眼眸，秋水如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相思之情，两截皓腕攀着那滚烫的身躯。玉床轻摇，一室旖旎。
云雨过后，二人皆是汗水淋漓，坦诚地相拥在一起。身上盖着薄薄的的丝被，已有一大半滑落到了地上。屋里静静的，只余下那渐渐缓和下来的喘息声。良久的沉默过后，桓敬之才呢喃了一遍蓝芷的名字。
虽是浑身酸痛，但经过这么一折腾蓝芷却是睡衣全无，便低低地应了他一声。
寻常每次都是他缺乏安全感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念他的名字，桓敬之也是不厌其烦地一声声说“我在”，而今天二人的角色却像是互换了过来。
“有一件事想问你已经想了很久了。说是不在乎，那是假的……蓝芷，现在你的心里全是我的位置么。”
“怎么突然这么想。”
桓敬之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记得之前你和我提过那个死去的故人，我不知道如今他在你心上是否还占有一席之地。有一次你喝醉了，口里念的全是他的名字。”
蓝芷听着那淡淡的声音，前世的记忆便也纷至沓来，一时间忘了开口。
桓敬之见他沉默不语，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心里徒然生出一股怅然之情。缄默了许久之后，他圈着蓝芷身侧的手被轻轻握住，放到那颗心脏跳动的地方。
“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前世是你，今生还是你……子临是你从前的名字，只是后来过了那奈何桥，喝了忘川水之后，你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本是打算要瞒着他一辈子，但没想到终是在这一刻开了口。前些日子墨雪来过，他说鬼帝动用私权，替自己改了生死簿。他说封月散了半生修为，取消了之前的赌约。
“蓝芷，你剔了仙骨，沦为凡人，就是为了来阳间寻我！”
桓敬之想起了那家叫做“伫忘川”的青楼。开口间，声音里是掩饰不知的震惊与哀痛。
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原来你一个人等了我那么久……
“可是我最后还是等到你了。在错过与未错过之间，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不是么。前世种种对于我来说虽是难忘，但它更像是一场短暂的梦境。敬之，几十年对我来说真的一点都不算漫长……因为睁开眼的那一刻，你还是在我身边，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嘴角上翘，十指相扣。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此生便已足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