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向角落里用玻璃简易隔开的浴室走去,顺手解开这繁琐衣服往cao作台上一扔。
夜间冰凉的自来水由管道而出,从头顶自上而下浇淋不止。
打s-hi了头发,李广穆用手从额前往后使劲捋了一把。
仰起头,管道里的直流水全部冲击在脸上。
撞个四分五裂之后才顺着那棱角分明的脸往下流淌到健硕的胸膛及后背。
赵宁、赵宁、赵宁...
每一滴水都掺着以此命名的毒。
甚至每一丝空气每一粒尘埃。
你无处可寻。
却偏偏无处不在。
下`身随便裹了块浴巾,用另一块浴巾擦着头发,走向大吊扇下。
将已经脱皮的老沙发靠背粗暴地扯开摊平,瞬间从破旧的老沙发变成...破旧的沙发床。
把自己重重砸在上头,稍稍摊开手脚就出了界...
大吊扇在头顶晃动旋转,空旷的厂房里只剩一盏昏暗的壁灯。
昏黄与黑暗交织下特有的模糊。
却平白的让人心里踏实。
夏季虫鸣,和远处其它纨绔子弟若有若无的欢闹声,把‘外面’和‘里面’界定的非常明显。
这就是我的世界。
你呢?你待着的地方是怎样的?
让你舒适或开心吗...
如果有一天带你来到这里,你会开心吗?
粗粝的短发还未干透,李广穆的视线与意识同步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梦境。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你竟然在梦里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看到了赵宁,依旧穿着晚宴上吸光面料用细密金线绣制的礼服。
在一个遥远的、昏暗无比却能被他看清的角落。
嘴唇和鼻翼微动。
李广穆仿佛听见自己身体里他的声音。
“你找我,是想对我做什么?”
脸上的表情或许有着一种高傲的狡黠。
这不是真的赵宁,只是他梦里的赵宁。
“你说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转眼却到了李广穆的眼前,几乎是贴着他唇角说出的话。
不合逻辑的梦境视角里,赵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角和嘴角上挑的弧度,暧昧到... y- ín 靡。
我...我想对你做什么...
不受控制的伸出手。
眼前却只剩下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是与他初遇的赵宁。
伏在地上,露出袖口的一截手腕和衬衫领口的脖颈,都是晶莹的洁白。
羸弱不堪...
正好,可以被肆意蹂躏。
可...梦境里也会有类似心疼的感觉吗?
伏在地上的‘赵宁’说:“你别过来,别...”
我对你心心念念,你对我却避之不及?
心里升起一股无端的暴戾,与刚才好似另一层空间中的心痛相互碰撞,反应剧烈至沸腾。
“别...求你...别打我。”
话里似乎带了哭腔。
李广穆心想,我...你都来不及,怎么能打你。
你皱皱眉我都可能万劫不复,怎么能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什么你?我对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疑惑间,把少年身上的白衬衫撕开了。
这用尽所有力气的一下像是撕开了某道结界。
地上伏着的白衬衫..羸弱的赵宁不见了。
远处的黑暗里,还是那身礼服,却带上了舞台上的面具。
还是那个嘴角,却满是讥诮:“这就是你想对我做的事...你爱我?”
梦境在‘赵宁’这句话里开始坍塌。
原来,原来...
原来我...爱你。
原来这一切,竟是爱。
五雷轰顶般的豁然开朗。
李广穆醒过来的时候,感觉称不上多好。
不符合生物钟的突然醒来,头疼是必然的。
视线并没有在睁眼的第一时间在满空间的昏黄中清晰过来。
是壁灯,天还没亮。
全身的感官在不适感中被逐渐调动苏醒。
浴巾包裹下,胯间的泥泞狼藉被大脑最先接收反s_h_è 。
头更疼了。
头发不知道是压根没干,还是干了之后又被汗s-hi了,估计是后者。
春`梦与梦遗,原已是很遥远的事情。
却因为‘赵宁’两个字被轻而易举的拉到了眼下。
无端的烦躁。
睁开眼,意味着又要开始陷入追逐与等待。
这种叫作‘求不得’的病痛,不在他可以描述的范畴内。
知道怎么治疗解决就够了。
赵宁。
昏暗的视线中,头顶的大吊扇像是怪兽。
窥探了他刚才梦境里的所有的秘密。
转动切割着他刚才汹涌而来却被轻轻熄灭的欲`望。
很难受。
真的很难受。
因为并没有得到彻底的疏解。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梦里的那个人如果现在就在他面前会怎么样。
即使本意愿意温柔讨好,恐怕真发生的时候,难免变成不可控的粗暴。
沉寂多年的欲`望空前觉醒,洪水猛兽般翻江倒海而来。
可那是赵宁,上天入地都仅此一个的赵宁。
李广穆试着起身,双手撑在在破旧的沙发床边缘,低着头等着自己进一步的清醒。
灯光倾斜照s_h_è 过来,原就偏高大魁梧的身躯,在被投影到地面上之前,影子被光线进一步拉长扩大。
像比天花板上的大吊扇更可怕的怪兽。
黑漆漆的巨大人形y-in影里关押着残暴的欲念。
想把那个叫赵宁的少年推到在身下,在其双眼眼角彻底泛红之前,把少年身上的白衬衫连撕带扯地扒干净。
迫使他转过身,用破碎的衬衫布条将他的双手绑住,高举过头顶。
捂住他的嘴,只要听不到梗咽与痛哭,随便他做无谓的挣扎。
在对方惊惧的颤抖中,从背上的蝴蝶骨头开始吻起,用力在上面留下青紫痕迹...
“cao。”
只有他一人的空荡仓库里,李广穆用力地捶打了一下此刻正坐着的破旧沙发床,骂了句脏话。
借着握成拳的手背传递回的沙发反弹力,直接站了起来,再次向角落的浴室走去。
深夜的自来水是冰冷的,用来浇灭身上烧不尽的欲`火刚刚好。
这一淋就是许久。
久到他确定他暂时不会再顺着先前的梦境胡思乱想了之后,才旋转控制水流开关的水阀将其关闭。
换上舒适随意的大裤衩,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拧开一口灌了个干净。
这才重新躺回沙发床上。
皮肤还在冒着冷气,胸腔内也是冰凉的。
这很好,大概能暂时冻住那些不着边际的情`欲。
捂住眼,将微弱的灯光都隔绝开,可视野内似乎还有微弱的猩红。
赵宁...
赵宁。
李广穆知道自己没救了。
也没打算救。
第46章
同一时间,同一座城市的另一个地点。
中间间隔着茫茫夏夜与A市的万家灯火,赵宁在他卧室的床上突然坐了起来。
山上的气温在入夜之后,往往低到像是突然转换到了另一个季节。
赵宁在夏季的房间尤其在背y-in面。
原本家中这么安排的用意,或许是让他在炎炎夏日免受酷暑的侵蚀,贪享一丝清凉舒爽…所以他,也选择对一些不舒适沉默不语。
比如同一床被子不能隔绝屏蔽掉上半夜与下半夜的温度差,而大宅里的每一间屋子,都被限制不能安装空调。
赵宁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一直都是。
可这次,他不是被冻醒的。
胸腔里剧烈而迅速的心跳提醒着他,刚才所经历的窒息感,并不是虚幻的梦境或者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睡眠障碍。这是近期的第几次,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非常可怕的窒息感,以至于哪怕醒过来之后,都有一种胸腔内空气被压榨殆尽的痛苦。
而定期的高质量体检让他的身体状况、健康程度都严格转化为报告单上那一串毫无美感的数字被严格监控。
不可能有问题。
呼吸系统和心血管,不可能在病理上存在什么毛病。
那这种高频率的睡眠障碍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个觉都不能好好睡…似乎,有些可怜呢…
还好,至少,还能愉快的自嘲。
赵宁被身上的难受感逼迫得不得不下了床,走出卧室,穿过漆黑间或有两声蛙叫虫鸣的小院,再独自踏上略显幽长的回廊…
灯笼轻纱下的灯泡是一直亮到天明的,但被刻意笼罩、遮蔽出的朦胧感,在此刻并不能呈现出它的温柔。
在这冷清的夏夜,只能徒增渗到人骨子里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