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 作者:半昏连年(下)【完结】(11)

2019-06-17  作者|标签:半昏连年

  “不好意思,我想休息了。”

  完全不理会李严修的反应,也顾不上会暴露自己摇摇欲坠的糟糕状态,赵宁踉跄着想要冲回先前洗漱休息的大卧室。

  坚持住,没有多远了。

  赵宁这几步走出了一个世纪的艰辛,李严修就这么缓缓地踱着步跟在他身后。

  像是麻木而冷血地看着进入捕猎范围后垂死挣扎的小兽。

  赵宁进入卧室之后瞬间倒在了床上,眼皮像坠了千金重物几乎打不开,迷蒙间只能看见天花板上璀璨华丽的吊灯。

  浮生若梦,酒精荼毒着脑细胞,前八年的生活点滴走马灯式的在他眼前旋转,这八年的浮光掠影转完之后,放映带切换到了八年前…

  不,我不要那些记忆。那不是我要的记忆,我早就不要了。

  赵宁在头疼欲裂中看到了李广穆的脸。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我跟你走。

  李严修一路跟着垂死挣扎的赵宁,看着他每一步的坚持与隐忍。

  他原以为八年很长,长到足够把朱砂痣磨成蚊子血。这对情侣逃离私奔的这八年,别说外力,就是彼此之间,也会被窘迫的生活把所有真挚爱意消磨殆尽,然后怒目而视、剑拔弩张。

  然后这段关系从内部土崩瓦解,曾经的爱侣会分崩离析,最终只能换来分道扬镳的结局。

  生活打磨下,遗弃与被遗弃,这才是悲伤但最应该真实出现的戏码。

  尤其眼前这个从云端跌落的青年。

  为什么没有在跌落尘埃之后烂在淤泥里。

  为什么?

  “赵宁,离开他。”李严修在门边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已经到了极限,无力再承受坚持的赵宁,再次开口的时候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温柔与残忍。

  混沌迷离的赵宁恍惚间又听见了李严修之前在阳台上跟他说的那句话,让自己离开李广穆。

  滚。

  绝不可能。

  赵宁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开口,醉酒的意识丧失程度,比之高烧,有过之而无不仅。

  而且,那酒里还被下了东西。

  如果仅仅只是酒精浓度,尚不至于带来现下四肢百骸的疲软无力。一定还有别的东西,某种化学物质。

  cao。

  真他妈卑鄙。

  李严修缓缓、缓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脆弱又渺小的赵宁。

  被重新打理包装之后,敛近锋芒的美玉终于露出了本来面貌,在李严修眼里,床上的人俨然和八、九年前那个精雕细琢的小公子重叠在了一起。

  “你说,如果我和你发生了关系,他还会要你吗?”

  李严修平淡开口,似乎仅仅是在自言自语。当然,他也没指望得到赵宁的回应。

  然后,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旁边靠墙的沙发上。

  接着,他解下了右手手腕上的腕表,轻轻在床头柜上放好。

  再然后,他解下了衬衫上华美的袖扣,扔在了手表边上。

  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俯身朝床上的人压了上去。

  【注:‘一山更比一山高’——这类俗语笔者也找不到出处。

  ‘你不放声大哭就没人知道你的痛苦’——出自网络,非一字不漏。

第77章

  赵宁感觉到身上压力的时候,残存的意识全负在了心里那根已然紧绷到极限的弦上。

  然后他在剧痛之中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强弩之末下的破釜沉舟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这一瞬间。

  赵宁把藏在袖口的那把西餐刀架在了李严修的脖颈上,就在颈动脉的旁边。

  舌尖的剧痛感让他的吐字都有些模糊不清。

  “你…你想干什么?”

  他刚刚那一咬的力度,近乎到了咬舌自尽的程度。

  即便如此,也只换来勉强支持这一记猝然发难的微弱清醒与气力。

  然后几乎是瞬间就被压制。

  李严修甚至没有半秒的恐慌,直接攥住了赵宁的手腕,把它用力压到了床垫上。

  并用力收紧了自己手掌,攥力持续爆发。

  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赵宁瞬间脱力,全新的餐刀掉落在了纯白的床垫上。

  之前在露天阳台上的时候,他没有这么Cao率地当着李严修的面做小动作。所以,他晚餐时使用的那把餐刀一直老老实实地躺在桌子上。

  但当意识到酒有问题的第一瞬间,他便开始打量起了周围的一切,竭力让自己掌握一些有利条件,创建一些安全感。

  哪怕微乎其微。

  上餐的餐车上有备用餐具,赵宁在李严修起身走到栏杆边忧郁着目眺远方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把餐刀收进了衣袖里。

  然后感受到刀身贴紧在自己手臂皮肤上的冰冷触感,直至被自己的体温捂热。

  李严修却在一瞬间就抢回了对局面的掌控,那是一种完完全全地凌驾。

  “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你。”

  然后他面不改色平平无奇地说出了这句让赵宁险些吐血的话。

  “你他妈有病吧。”赵宁两只手腕都分别落在了李严修的手掌里,这个姿势,当真…

  要是此刻现场突然出现第三个人,那对方会联想到哪些情景、哪些画面毋庸置疑。

  “他可以干你,我不可以?我不如他?我就问你他哪一点比得上我?他不过是个从小到大一直躲在我身后混吃等死的废物。”

  李严修脸上有不屑,但更多的是很认真的不解。

  赵宁体内肾上腺素已然分泌到了极至,强行对抗着身体里酒精催化下的某种龌龊卑鄙的化学物质。

  “你他妈发什么疯。”赵宁俨然自己要疯。

  我和他什么关系,和你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早一步遇到你而已,他只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地先追了你而已…”

  赵宁已然恨不得直接上牙咬了,只可惜够不到。

  别他妈说得跟你也看上了我一样可以吗。

  cao`你妈的难道我们有见过吗。

  有神经病可以,但别对着我发行吗。

  李严修在赵宁刚刚握刀的那只手腕上轻轻烙下一吻,柔声说:“你这只手是拿刻刀的,不要玩这些不入流的刀具,要是伤了自己怎么办?”

  那声音中的东西,像是催眠的衍生物。

  李严修在催眠自己。

  催眠自己也是喜欢赵宁的。

  然后俯下`身像是要亲吻赵宁的正脸。

  cao`你妈的。

  赵宁趁着李严修分神的一刹那,挣脱出了自己的右手,飞快地捡起了手边床垫上的刀具,疯狂地向李严修的手臂刺去。

  李严修神智清明,当然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赵宁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刚刚好。

  赵宁反手将餐刀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白衬衫瞬间被鲜血染红。

  这一扎也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扎了多深。

  触目惊心的红在视野里瞬间蔓延,李严修终于停了手。

  然后掏出手绢捂在了血液涌出的源头,赵宁右手锁骨和肩胛骨中间的地方。

  赵宁在剧烈的疼痛中想试着收拢自己的右手。

  发现无能为力。

  完了,这条右手可能废了。别说再拿刻刀,怕是以后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变成了独臂杨过的自己,会不会遭到家里那位皮糙r_ou_厚小龙女的嫌弃。

  赵宁在剧烈地喘息中又想起了李广穆,原本还以为化学物质会随着血液的流出而被带出减少。可事实的情况明显和他想象中背道而驰,不仅没有流逝,反而随着溶剂的减少而浓度上升。

  天花板吊灯的光线在黑暗与明亮中不断切换,李严修打电话的声音如海水涨潮般忽远忽近。

  赵宁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他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不再是关于李广穆会不会嫌弃自己,而是…以后再也不要这样自以为是地自作聪明了。

  可是,还有以后吗?

  李广穆坐在季远面前,整个人即狼狈又倦烦,与之正对面人模狗样儿的季远显然和他分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去把我的造型师那个叫什么什么鬼的请过来,把他给我收拾成下一秒就能出道的样子。”

  季远抬起下巴虚指了一下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广穆,对身后站着的张芮说道。

  “挺好的啊,他现在,不用包装也可以直接出道了。”张芮打从这个男人走进了季远的宅子就一直没有错开过眼。肌r_ou_型男,在现下娱乐圈一众小鲜r_ou_造成的审美疲劳里,是很容易异军突起的。

  张芮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商机,李广穆整个人在她眼里就是一棵会移动的发财树。

  发财树先生却明显没有心思和他们一起玩笑取乐。

  “带我去找赵宁。”

  季远啧了一声,这么没情趣没意思的人,也不知道赵宁是怎么看上的。

  ‘山上’教育这么严丝合缝一丝不苟,难道所有的严谨苛刻的面面俱到之下,唯独漏了恋爱审美这一条?

  季远摇摇头,放下了手里的朗姆酒杯。

  这一幕要是落进赵宁眼里,肯定又要在心里吐槽季远永不掉线的装X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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