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空山鸟语
时间从不为任何人停下脚步,它缓缓而行,始终前进。宿命则藏在了时间里,在某一刻开始,它到来,经历它的人察觉不出,也无法阻止。
白凤总是会站在不同的高处,看不一样的景色,在那一夜见过雀阁新的主人之后,他更多地会不由自主地喜欢站在能望得见雀阁的地方。女子总是每日每日坐在案前,手指纤纤,轻抚慢挑,神色宁静,她生得极美,却并不妖艳张扬,眉眼淡如青烟,不染铅华。
每次看到她,都在弹琴。白凤暗暗想得出神。只见一只小鸟飞入屋内,落在女子的案前,她睁开眼,伸出手指勾了勾鸟儿的脖颈,轻笑:“又是你?”声音温柔婉约,像润物无声的额细雨落入心田。
鸟儿跳入她的掌心,乱蹦乱跳着,抚摸着小鸟,细细打量后她蹙着眉,若水的眼眸里染上一丝忧色,喃喃道:“你受伤了?”又见那爪子上的伤口还带有包扎过的痕迹,才放心下来,露出一抹浅笑,道:“幸好有好心人替你包扎了伤口。”
雪白的小鸟,几根细长的尾羽,正是那日白凤他们救下的小鸟,鸟儿在女子的掌心停留片刻,便振着翅飞向了雀阁外的天空。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女子微微遗憾着自语。见小鸟已不见踪影,收回心神,又是安静地弹起了指尖下那架无形的琴。
她在弹的究竟是首什么样的乐曲?白凤总是这样想着,疑惑中夹杂着一丝极少见的好奇。却听见身后的人说道:“你很奇怪哦,最近老喜欢在这一带巡逻。我打听到美女的名字了,想不想知道?”语到最后又是一贯的调笑,白凤转眼见男子站在自己身旁,似乎不满自己的思绪被打断,“没兴趣。”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出一种奇妙的气氛,见墨鸦居然不说话,白凤不由转头,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不解。墨鸦看着眼前难掩不解神色的少年,莫名觉得像有无数羽毛挠动心尖,逗弄的心思不可自抑,不动声色地勾出一抹邪魅笑容,问:“真的没有兴趣?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语罢见白凤又是一副静静坐在檐角的模样,终于还是收起心思,他顿了顿,朝雀阁的方向望去,正色道:“其他那些女孩子整天哭哭啼啼,她却不同,这个女孩挺特别的,而且,她的来历似乎也不同寻常。”
说到此处,墨鸦不知为何心底一叹,像是宿命到来的不安,却又不得不继续一般,接着说道:“算了,好心告诉你吧,她的名字叫,弄玉。”
弄玉?白凤心中默默重复着,脑海中浮现出女子抚琴的样子,身在牢笼,却安静如斯。送她一架真正的琴吧,听听她弹的究竟是首什么样的乐曲,他想着。
白凤从来都是个速度极快的少年,因此当那个想法浮出脑海时,他便立刻去实行了。所以就在弄玉不过是对镜整理妆容的小半会儿功夫,那架琴便已经规矩地摆在了她的案上。
弄玉走到案前,坐下,玉指一动,抚出一串清幽的乐音,躲在窗后的白衣少年闭目聆听。世间仿佛安静了下来,只闻楼阁深处传来的声声琴音,泠泠如清泉,幽幽如深谷,不知不觉间竟引来无数鸟儿伫立雀阁最高处的梁间框上,鸟声啾啾伴着雅乐悠悠,糅合出完美的旋律。
曲终时,音仍绕梁,弄玉温婉的声音在余音中响起:“世间万物,飞禽走兽,都是有灵x_ing的,只要有心,就能感受到乐曲中的真义。这首曲子叫做空山鸟语,迷失在幽谷中的鸟儿,独自飞翔在这偌大的天地间,却不知自己该飞往何方。”弄玉侧过头,“谢谢你的礼物,还有一首曲子,写的是一种最特别的鸟,它是百鸟之首,但是在它的生命之路上,必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当它历经磨难奋力冲破死亡的绝境,它将获得新生。”
泪水自眼中滑落,白凤伸出修长的手指,抚过眼角,晶莹的泪珠沾上他的指尖,在余晖中反s_h_è 出别样的光芒。弄玉转身递过一方手绢,少年伸出手,正要接过,却听见墨鸦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你应该很清楚,虽然雀阁里应有尽有,但他始终是一座牢笼,一座无形的牢笼,漂亮,但却坚不可摧。还不走?”
白凤怔了怔,已伸出一半的手无力地落下,他知道墨鸦是在提醒他,就像曾经每一次自己想要跨越本分的时候一样。他低垂着头,因琴声浮动的心绪难以平静,因此也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一直注视着他的青年,此时眼神复杂,几经变换,那是他看不到的忧虑,关心,以及难过。
天色渐深,站在窗外的两道人影已消失不见,雀阁的灯火却亮若星辰,美不胜收。
☆、第4章 初心
深夜的大将军府并不似往日一般平静,一把断弦的琴被狠狠摔在地上,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恐惧,几个仆从婢女跪在屋子中央,瑟瑟发抖。
“是谁?”大将军背对众人,负手而立,威严的声音携着一丝冷酷:“今天,诸位都看到了一个奇观。没想到,弄玉,用这把琴弹奏了一曲,我的雀阁上竟然百鸟汇聚。墨鸦,你不觉得奇怪吗?”
“一首乐曲引得百鸟来朝,的确是一件奇事。”墨鸦仿佛不受这威压的恐吓般,恭敬地答道。
一声鹰鸣划破刹那的宁静,只见一只猎鹰从窗户飞了进来,稳稳落在姬无夜的手臂上,姬无夜看着乖巧停在自己胳膊上的猎鹰,道:“这只鹰,我养了三年了,忠心耿耿,打猎,从来就没有空手回来过,”他转身,y-in冷的视线环视跪在地上的仆人,“什么山j-i、野兔、松鼠都能抓住不少,有一次,竟然给我抓回来一只小老虎,哈哈哈。墨鸦,我的鹰,还不错吧?”
墨鸦从容地答:“的确是只好鹰。”
“可是啊,有件事让我很难过,大家今天听到我的小黄莺唱歌了吗?”姬无夜向下走了两步,众人更是冷汗淋漓,他则冷冷地道:“没听到吧?因为我的小黄莺不见了。笼子,被摔在地上,而恰恰,笼子就在鹰巢的旁边。你们说,谁偷了我的小黄莺?墨鸦,你说是谁?”
“将军,我认为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想必是风大,吹落了笼子。”墨鸦认真地看着姬无夜,字字清晰,毫不躲闪地对着他冰冷的目光,回答着。
姬无夜的视线转至猎鹰身上,问道:“风大吗?你不觉得,是我的猎鹰吃了小黄莺吗?”
“这,不大可能,您的猎鹰这么懂事,断不会做出这样监守自盗的事。若要做,何必等了三年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