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那个……”这个时候就不要指望许三多,还被成才挡在门外都不耽误他结巴。
所以说这就是命,成才忍住脸颊抽搐嬉皮笑脸的走过去,“哪儿敢,这不你睡着就没敢打扰你么,我发誓我绝对没和他背着你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哐当——这是许三多,他被成才吓得不轻,这是他成才哥么?虽然成才很不成才的罕见的对吴哲好,但也不带这么——肉麻的!许三多被酸倒了后牙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床上那俩一模一样“你怎么了”的笑容又让人一阵恶寒。
可也有人不待见他们的“兄友弟恭”,要说吴?c-h-a??成才像,当然包括他们看起来跟许三多八竿子打不着边儿可实际上好的穿一条裤子,三角形的稳定结构没少让袁朗窝火,好不容易要撬开其中一个的壳就一定会被另外两个破坏,尤其是在成才的问题上,袁朗直击要害逮到了他的弱点出工又出力把人摔熊了结果一中午还没过去呢,人小哥俩嘀嘀咕咕三八两句话下午没事儿人似的又回来了,你说急人不急人?比起马失前蹄的愤愤袁朗更哭笑不得,这三人成虎,可又不是到哪儿都能你们仨一起,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就勾画,非要把你们仨拆开挨个调理,我让你们再黏糊一起膈应人!
笔尖敲着写字板,从小鸡吃米放慢到老鹳瞌睡,溅出来的墨水无意识的涂成愁眉不展,好像一张自画像。袁朗愁就愁在,舍不得。
削过的南瓜多了去了,袁朗用数字称呼他们但他们在自个儿心里还真就不是数字,一张张鲜活飞扬的年轻面孔跃然眼前,不知是不是自己这两年真的显出“老态”了,看着他们就想自己这般年纪的时候。
尤其是那个成才,他太特别,每每提到他总得加上“尤其”二字否则不足以精确描述。
来来去去没见哪个南瓜哪个兵这么让人纠结,袁朗从来没像担心他这样担心过别人。至少在心里袁朗必须得向齐桓认输,已经不是刚见面那会儿可有可无好奇心大过天,现在么,两个月零二十三天,也算很熟悉那个一笑俩酒窝衬着一双水亮大眼晃得人直想叹气的年轻人,他身上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为什么又要用“年轻”这个词?
还不到而立之年居然在一天之内接连感慨时光。
窗外桀桀呱呱的水声,袁朗不记得什么时候基地里养了水鸭子,想着要不要探头看一眼声波却先钻进耳朵里——“小生决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内人!”
“谁是你内人?!美得你!”
“是你自己说不是外人的那就只能是内人!四十二你快帮我抓住他!”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个叛徒敢来真的——”
后一句是说许三多的?袁朗终于放过了被染成抽象画的纸片,往椅背上靠靠闭目养神,并不是自己老了,就是你遇到了这样明净快乐的人忍不住涌起对青春的向往。
老A,老A,你们都想来老A,你们知道老A是什么?
踏进老A的门槛戴上老A的臂章,别以为洗礼之后就万事大吉了,成为老A是个过程那不过是一切的开始,直到老A生涯的尽头所谓的“洗礼”从未止息。不过三个月你们就生出“这么多年过去了”的感觉,而真正熬过这么多年,那感觉——真的,袁朗打了一个冷战却没睁开眼,他想起铁队明确表示有意让他接手队伍时说过的话:
我们是用无情保护有情,职业太特殊,在明知没有未来有去无回的黑暗里还能坚持还能保证完成任务,你可以为你做出的牺牲骄傲。把所有的感情压在心底,使命高于一切。而支撑我们完成使命的,就是那些不见天日的感情。
不见天日。
不能更贴切的形容。
除了我们彼此没有谁会了解这种压抑。
要想成为“我们”,条件就是死去活来,比起凤凰的涅槃,?c-h-a??鹏会更准确。
人命,人命。过于频繁的人命来去乃至非命。
茫然过,不知该相信谁,构筑自己世界本源的生命都在自己手上自己眼前湮灭,空茫孤独无依无靠,袁朗不否认那种恐惧冲击过生存的意志。
后来呢?坚持过来,再睁眼,一切已不复当初模样。
不是没怀疑过信仰,毕竟脑子太活络。
眼前飘过一张张灿烂笑颜,像是暗夜的火苗连成一片燃烧着对美好生命的敬畏与渴望。
一辈子用脑过度的袁朗起码有一件事是适可而止的,何必关心那么多,很多哲人想了一辈子没搞清的问题在自己这里没头绪不是错,他不够明慧,但他可以保护现有的、心里愿意保护的,于是作为实干家的袁朗,真正有了牢不可破的信仰。
窗外笑声去得远了,也不知这些孩子又疯到哪里去了。他们自以为都是老兵了,看起来最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成才也都还没考虑过也不了解前方究竟是什么,要不怎么说他们还是孩子呢。等在前方的,是袁朗他们这些人不惜性命立志守护的东西,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进了军营的一刻就不再有年少无知,袁朗还是觉得,跨出那一步是骄?c-h-a??残酷的,因而也只有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袁朗会想着不来也没关系不见得是坏事,一旦成为或被视为成为老A,人之常情须得沉沦于不见天日。
想的有点远。
他向齐桓认输,真的忍不住为了成才提心吊胆了。一教就会一点就通,骨子里还有那么点儿成大事的狠劲儿,真的,怎么能不起爱才之心,看着就想一股脑把衣钵传给他。
笑起来闪闪发亮——这无关紧要,划掉。
真怕他撑不过最后一关,真舍不得。
这也是袁朗对南瓜们从未有过的情绪。不过换句话说,他看上的南瓜也多了去了,就没哪个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又不能给他老人家一颗定心丸的,你看人家吴哲,你看人家许三多。
吓,到了这个岁数还得经历没经历过的,讨厌。袁朗吧嗒吧嗒嘴,小南瓜,你可千万别……
不管袁朗心里怎么纠结,到了人前还是一点儿破绽没有。
吴哲拉着成才的手很认真的说,你说世界上能有比那烂人更欠的人吗?
成才笑,没答话,七天很快就会过去,比起媳妇熬成婆,烂人屠夫都是浮云。
七天,就差这一哆嗦。成才小心翼翼的不叫抓出错来可这心里就忍不住偷笑,他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刚来的时候自个儿一副“我一定成老A”的心情现在想想挺可乐,但要没那份“?c-h-a??”也坚持不到现在吧?
枯燥,乏善可陈,可劲折腾。
朝阳起夕阳落,明月上了柳梢头。
万里长征的最后一步总要迈的格外漂亮,齐桓眼瞅着这些打了鸡血似的南瓜,觉得从自己到袁朗都特缺德。
路过成才跟前没好气,“讨厌”他弹无虚发的射击,进步太快一日没有千里也有八百里,这是个玩枪的天才。
大意失荆州,最近心情不错而且本来也笑习惯了的成才一个没控制住泄了一丝愉悦表情,这可了不得,已经要走过去了的齐桓又咯噔站住扣他二分,理由是志满意得什么样子!
果然是不能骄傲,成才虚心接受教训,确定齐桓真过去了视线有了死角飞快的冲许三多扮个鬼脸,不过唬的许三多一愣目瞪口呆被齐桓抓到扣了分可真不是成才料到的。
近墨者黑,齐桓敲了敲记分册,四十二四十一往上还有个三十九,不是三剑客么,怎么好单让吴哲自己舒服啊,时间还早再来一场格斗好了。
五十五 天地之间
手里没有记分册,还真不习惯这样的齐桓。
许三多太厚道,只有成才懂吴哲的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