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挺不错的。”田野说,“你变化挺大的,刚才在酒吧里我还在猜到底是不是你。”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严树打趣道:“我看你这身打扮,事业有成啊。”
田野笑了一声:“一般吧,做点小生意而已,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律师还是法官?”
“高就谈不上,开了间小店。”严树说。
“我记得你专业读的是法学,怎么没继续往这个方向发展?”
“发生了一些事,不过也算是一个转折点吧,我发现读法学没什么用,还是会赚钱最实在。”严树笑道,“你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怎么就舍得抛下资本主义的纸醉金迷,回归咱和谐社会啊。”
“回来一年多了,国外也没什么好的,还是国内舒服。”
“说的是,落叶归根,我也想过回m市的老家。”
久别重逢的故友能说的也就几句尴尬的寒暄,客套了一番之后就只剩下沉默。
严树看了眼腕子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以后有空我们再聚一聚。”
他抬手向田野示意再见,转过身去拉车门,田野却叫住他,说:“小树,我现在是单身。”
严树愣住。
“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
严树半晌没有动,当他回过身的时候,脸上挂着礼貌但又带着歉意的笑:“我有爱人了。”
严树说:“田野,我们永远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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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严树从z市辞了职,卖了他节衣缩食才攒够首付买下的房子后来到a市,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李茉,还在李茉的酒吧打了一段时间的工。
李茉为人很仗义,也很直率,而且习惯以长辈的心态对待严树,刚认识一段时间他就跟严树说:“严树,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你的为人确实不错,但是好听点呢是谦逊,难听点就是懦弱。这个社会人人都在争,你呢,却总是习惯礼貌地把话筒让给别人,久而久之,你的意见也就没人重视了,你明白吗?别总担心得罪人,在这片地儿,出了事哥给你担着。”
后来李茉说要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严树推拒好几次后干脆坦言说明了自己x_ing向,李茉愣住了,接下来半天没跟他说一句话,次日,又突然说要给他放一天假:“这回是个男的,你去见见。”
严树说自己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李茉的态度很强硬:“你怕什么,就是见一面而已,又不是让你直接跟他共度余生,不迈出这一步你永远是个孤家寡人,而且,这个人跟你简直是绝配!”
——“你俩的名字都让我有种把舌头嚼了的冲动。”
然后,严树见到了冷真。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咖啡馆。
冷真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脊背挺得笔直,他的长相十分俊朗,五官轮廓深邃,仅仅是坐在那儿就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目光。
严树坐到他对面,两人的视线刚对上,严树就有点坐不住了,原因无他,冷真的眼神实在太凌厉了,跟刀子似的,才一眼就让严树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被扎了好几个窟窿。
接下来的对话也让严树无比后悔答应李茉来参加这次的“相亲”。
冷真的态度跟公事公办没有区别,他神情冷淡,似乎还隐含了几分嫌弃,先是递给严树一张名片,自顾自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严树,严树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也犹如面对面试官一般作了自我介绍。
严树抑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佯装自若地端起杯子递到唇边,耳边突然听见冷真问他:“严先生,您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严树一口咖啡还没咽下去,呛得直咳嗽,冷真见状皱了眉头。严树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跟冷真道了歉,冷真说:“严先生,我还在等您的回答。”
严树没想到他那么执着,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冷先生您长得很英俊。”
冷真听了像是很满意,神色也柔和了一些,道:“严先生的长相也很符合我的审美。”
严树尴尬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强颜欢笑。两个人就在诡异的气氛中喝完了咖啡,严树一直坐立难安,而冷真貌似毫无所觉。
二人道别后,严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严树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已经算了结了,可万万没想到一周后李茉突然跑过来问他:“大哥,你为什么不联系冷真啊?”
严树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联系他啊?”
“你俩不是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吗?”
严树满脑袋问号:“你听谁说的啊!?”
“还能有谁啊?”李茉也是一脸生无可恋,“冷真说他对你很有好感,你也对他赞不绝口,你们也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是你一直不联系他,想知道你是不是欲擒故纵?”
严树:“……”
李茉:“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啊?”
严树:“我觉得冷先生可能是误会了。”他把当时两人见面的情形讲给李茉听,李茉听完差点没笑厥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位老同学啊!本色不改!”李茉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跟严树说:“严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上次见面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我也很惊讶,他往常一年来不了我这酒吧几次,上个月来的时候见到你了,之后就几乎天天来,但你没注意到他。冷真呢,人其实不错,长得帅,高智商,年轻有为,可惜情商奇低,上学那会儿就这样,他估计是真的对你有意思,你也别急着拒绝,再试着相处看看,也多给自己一次机会。”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会面。
这次去的是水族馆,期间冷真一直冷着脸,没跟严树说几句话,而且周身三米范围自带超强冷气,严树觉得连那些玻璃罩里的鱼都要被冻得躲进角落里瑟瑟发抖。
从水族馆出来之后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吃午饭,菜单上的数字让严树心惊r_ou_跳,冷真却面不改色地点了一大堆。严树食不下咽,冷真也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吃到一半的时候冷真接了个电话,是工作上的事,他通过电话简单交代了一下,说会马上回公司。
严树跟着站起来,说:“那你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冷真好像看穿了他的真实想法,嘴角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像冷笑,他说:“不急,我送你回去。”
严树没办法,只能又搭着他的车回到了租住的小区门口。时值正午,烈日当头,严树一下车就被热气冲出了一脑门的汗,冷真也跟着下了车,严树有点奇怪:“冷先生,你有事就快去忙吧,现在外头挺热的,你快回车上去吧。”
“我不觉得热。”冷真说着走到严树面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当着他的面打开,里头是一块表,上面标识的logo饶是严树也知道价格不菲。
“冷先生,”严树后退了几步,表情严肃,“这个我不能收。”
“你不要就丢掉吧。”冷真无所谓地说,连表带盒子往地上一放,驱车扬长而去。
严树无奈地带着表去见李茉,托他归还给冷真,顺便把事情原委也说了,李茉听了又是一通大笑。
“这事其实怪我,是我劝他尽量少说话,还说如果你对他没感觉就送点礼物,制造点牵绊。”
严树无言以对。
李茉问他:“真的对他没感觉啊?”
严树:“我觉得不太合适。”
李茉:“这个确实不能勉强,不过这东西由我还回去也不合适,你得自己跟他说清楚。”
李茉又把盒子塞还给严树,严树没办法,只能约了冷真第三次见面。
这次地点就约在了李茉的酒吧,严树开门见山地跟冷真说:“冷先生,你确实非常优秀,但是很抱歉,我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希望你可以理解。”
冷真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撑在吧台边缘,在暧昧的灯光下看上去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瞄了一眼桌子上原封不动的盒子,垂眸道:“好。”
严树有种终于尘埃落定了的安心感,他不擅长处理这类问题,不过冷真的配合让他如释重负,他对冷真笑了笑,就跑去帮李茉的忙了。
酒吧打烊后,严树打算回家,却被李茉叫住,让他送喝醉的冷真回家。
“这家伙不会喝酒,偏偏今晚破了戒,我也喝了几杯,不能开车,你送他回去吧。”
严树有点紧张:“可以叫代驾送的。”
李茉却不同意:“不行,这么个如花似玉又醉酒不醒的美男子,万一碰上个心怀不轨的大汉,被糟蹋侮辱了怎么办?而且你刚刚伤了人家的心,必须负这最后一次责。”
严树:“……”
严树最后还是认命地开车送冷真回了家,冷真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他本人处于昏睡状态,严树又是生面孔,小区门口的保安不放心,严树把身份证亮出来,再三保证自己不是坏人才被放行。
按照李茉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了冷真所住的楼层,又用冷真的指纹解锁了大门,借着玻璃窗透s_h_è 出的月光,严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冷真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冷真看着不壮,但是比严树还高半个头,严树半背着他也能感受到他单薄衬衣底下的肌r_ou_。一路把冷真从停车场扛到家,严树也累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