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把人直接丢在沙发上就走也不太好,严树估摸着怎么也得再使把劲儿,把人给弄到卧室去。他微微俯下身想把冷真再拉起来,手腕就被拽住了,脚下也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趴到了冷真身上。
黑暗中冷真的眼睛显得尤为深邃明亮,虽然仍带着醉意,却依然让人心头一悸。严树怔忡了一瞬,用力地甩开他跑了。
这件事给严树留下了很深的y-in影,可偏偏又挥之不去,每每浮现在脑海里都让他几欲抓狂,仰天长啸。
严树找到了正式的工作后,为了摆脱这种纠结折磨的情绪,他连李茉那儿都很少去了,平时也就是通过手机联系,李茉也绝口不提冷真的事,严树以为这事总算翻篇了,所以冷真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严树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当然没有成功,冷真长腿一迈就拦住了他:“我们谈谈。”严树被困在角落里,就像当初水族馆玻璃罩里的鱼,无路可退。
大概是严树防备的姿态太过明显,冷真后退了几步,两人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他凝视着严树,说:“严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还是不愿意放弃,所以如果你觉得困扰,我先跟你道歉。”
冷真的语气里并没什么歉意,他好像就是来通知严树一声,脸上还有一点不耐烦,严树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冷真:“我还会再联系你,你等着。”
严树:“……”
冷真放完“狠话”就走了,严树回到租住的房间里,隔壁的室友坐在客厅里看一个选秀节目,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选手在台上唱:如果心里依然有期待,就不要让过去阻碍未来……
他还有期待吗?大概,是有的。
☆、第 4 章
自那以后,有些东西似乎悄悄地有了变化,好像一面围墙拆砖卸瓦,一座冰川遇暖消融。
冷真坚持不懈地通过各种途径联系严树,从最开始上班路上的偶遇到下班路上的顺路,连李茉都怀疑冷真是不是失业了才有这么多时间玩y-in魂不散那一套,但是李茉的吐槽并没有影响冷真找寻各种机会与严树接触并发出邀约。
冷真:“严树,今晚跟我去吃饭。”
严树:“有什么事?”
冷真:“想让你和我的几个朋友见一面。”
李茉:“我怎么不知道要吃饭?”
冷真:“没有邀请你。”
李茉:“……那你为什么要在群里发消息!!!”
严树:“……”
冷真面对严树的态度跟热情如火或温柔似水都搭不上边,严树的拒绝与退缩仿佛也不能让他感到灰心丧气,他以一种强势入侵的姿态不断地缩短严树设定的安全距离,进而一步步登堂入室。
严树生日那一天,冷真买了一条围巾,或许是因为急于想把礼物送出去,他硬要亲手替严树围上,忽略了严树竟然没有躲开他过于亲近的动作。围巾柔软的触感贴上严树的脸颊,他看着冷真,道了一声谢。
冷真的表情流露出几分少见的得意,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自己动手围上,然后对严树说:“我们戴着都很好看。”
严树:“……”
李茉在一旁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冷真总是穷尽各种方式来凸显自己的“好”,他们的“适合”,一到严树跟前就像是花孔雀似的蹦蹦跶跶,李茉为了保护视力,不得不提前退场。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对坐,冷真很专注地看着严树,严树故作轻松地把围巾取下来:“房间里挺热的,不过明天出门可以用上,真的谢谢你。”
冷真很会顺杆爬:“只是说谢谢,不是很有诚意。”
严树顿了一下,鼓足勇气道:“你觉得的诚意是什么?”
冷真没有半点迟疑:“跟我在一起。”
严树屏着的呼吸跟着轻轻地舒了出来,他佯装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好。”
他低着头没有去看冷真的反应,因为光是应付自己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已经力竭。严树觉得自己的表现已经很没有出息了,可是当冷真走到他面前,强迫他抬起头,严树才发现原来两人没出息的程度不相上下。
冷真的整张脸都红透了,还倔强地维持着泰然自若的表情,他说:“你答应了就没机会反悔了。”然后就拉着严树出了门,直奔珠宝店,买了一对戒指。他很认真地对严树说:“口头答应了还不行,我得留个物证。”
第二天,面对这对终于勾搭成功的二人,李茉流下了傻儿娶妻般的慈父之泪。
正式交往之后,冷真的表现经常让x_ing格内敛的严树无从招架,连李茉都忍不住骂他是小人得志。这个社会对待同x_ing恋人的态度并不算宽容,冷真却肆无忌惮地招摇过市。
比如某天他非要严树给他送午餐,严树拗不过他就去了,等到了冷真的公司,前台的姑娘打电话通知说:“有一位严树先生找冷经理。”严树站在一边听见冷真响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请我的男朋友上来。”
严树:“……”
前台姑娘:“……”
还有一次他们去一个滨海城市旅游,因为正逢节假日,沙滩上的人稍微有点多,他俩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有个游客一只脚没踩实,下意识地想拉住就在身边的严树来稳住自己,而冷真眼疾手快地就把严树搂进怀里往旁边一退。
严树:“……”
摔倒在地的游客:“……”
这样的冷真有时候真的算得上非常幼稚,可他偏偏让严树觉得无语的同时,又觉得心尖发烫,让他觉得或许过去所有的磨难与不幸都是为了成全如今的幸福安逸。
严树慢慢被冷真宠坏,因为被显而易见地珍视着,所以开始有恃无恐,觉得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忧虑或害怕。
严树这几年下来也有一点积蓄了,有意向开一家自己的店铺,他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被冷真看到了,冷真回头立马租了一个店面。他们几个人考察商量之后决定开饮品店,设计装修的工作由冷真的一个朋友亲自负责,李茉也跟着严树一起忙里忙外,四处走动,还帮忙雇了两个勤劳踏实的店员。正式开张那天生意不错,神经紧绷了很久的严树心头巨石落地,他头一次没有在意外人的眼光,主动地抱住了冷真。
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两个人都很紧张。严树坐在床头,冷真坐在床尾,谁都不敢乱动,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冷真熬不住了,佯装恼怒地冲他喊道:“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怕我有传染病吗!?”
严树心中忐忑,偷偷做了一次深呼吸,也就几秒的沉默无回应,可这在冷真眼里就成了心有疑虑,故意磨蹭,于是他又气呼呼地补充道:“我没有病!”
严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让冷真顿时恼羞成怒,他猛地扑过来把严树压在身下。
“你竟然敢笑我,我……”
他的双手抓着严树的手腕,上身半压在严树身上,两人体温相融,呼吸也交缠在一起。严树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只觉得从尾椎处传来一阵颤栗,让他整个人都想缩成一团。冷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眼底染上欲色,声音变得有点暗哑:“我饶不了你……”他微微低头就吻住了他。
唇齿相贴,至此,相濡以沫。
只是严树没有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或者说,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时间带来的变化,但仍然自以为是地认定有一些东西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他们在一起四年之后,冷真说:“严树,我们分手吧,我爱上别人了。”
严树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噩梦,冷真竟然用了爱这个字眼,而且对象是别人。他掐了自己一把,可是梦境还在继续,梦里的冷真皱着眉头看着他,说:“我会搬走。”
这话他说得轻飘飘的,却砸得严树头昏眼花,天旋地转。
梦没有醒,这是真的。
严树咬着牙说:“我不同意。”
冷真沉默了片刻,说:“严树,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了他们同居的公寓。
冷真从来都是这样,做事雷厉风行,绝不会拖泥带水,他说要分开就是真的决定要分开了,就像当初他说要和严树在一起时一样坚决。他趁严树不在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像是担心与严树再碰面会被纠缠。
严树不知道冷真搬到哪里去了,也做不出到他的公司大吵大闹的举动,只能疯了似的打电话发消息问他原因,说自己可以改,求他跟自己再见一面,可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严树的狂轰滥炸最终只换来了李茉的出面。
李茉说:“严树,你学着洒脱一点吧,只是失恋了而已,谈恋爱哪有不失恋的呢,以后会有更好的。”
这已经是李茉能给出的最好的安慰,而严树却在想:哦,原来都只是谈恋爱而已。
他问李茉:“那个人是谁?”
李茉犹豫着说:“……是冷真的前女友。”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李茉的脸上出现愧疚的神色,他说:“严树,我以为他们分手了就只是单纯的朋友了而已,没有想到他们还会复合,我知道的不比你早……冷真是先跟你说了之后,才和她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