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哲也被这声问句着实吓了一跳,他彷佛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但还是稳住呼吸,沉稳地回答:“赤司君身体不舒服吗?”
他的问题让赤司征十郎狐疑的回过头,面露不解的说:“我?我好的很。”
“但是赤司君最近……有点奇怪。”
黑子哲也的表情有些怪异,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明明对方与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现在他却又做出这种彷佛在告诉对方自己不希望这样,是不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对他的喜欢呢?
他很烦闷,因为青峰大辉的事情让他无法正常思考,而赤司征十郎最近的举动无疑是对他双重打击,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失落与无助,也许做出现下的举动,一部分是因为对对方有那么一丝的喜欢,一部分或许是他不愿承认的,需要寻求安慰与温暖吧。
但这样的心情,堂堂帝光篮球队队长的赤司征十郎又怎么会了解呢?他看着黑子哲也,对于对方现下的举动可以说很快就理解,不外乎是因为先前几天他毫不节制的行为与这几天的保持距离实在太过明显,尽管讨厌他,但对方还是觉得奇怪而忍不住询问吧。
但对赤司征十郎来说,这样的举动却是不带关心,而是多此一举的。明明就讨厌自己,又为什么还要特意上来询问呢?
他不懂,也不想懂。
“怎么,你希望我像先前几次一样的对待你吗?”赤司征十郎面露嘲讽的看着黑子哲也,后者虽然面无表情,眼里却闪过一丝受伤。
黑子哲也垂下眼,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情绪被对方看透,所以他回避。
“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声音有些颤抖,黑子哲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离开,脸上的表情就会在下一刻溃堤。
他很想放声大哭,近几天的负面情绪已经满溢出来,就在这一刻要爆发了。赤司征十郎的表情在自己眼里实在太过刺眼,刺眼到令他有心脏被狠狠贯穿的窒息感,对方让他完全感受不到对自己的爱恋,更多的反而是鄙视。
不管是青峰大辉的事情也好,还是赤司征十郎的事情也罢,黑子哲也有种彻底没了归属的无力感,他甚至连抬脚的力气都快没了,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绝不能表现出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稳住身体,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要是再仔细一看,定能发现还走得有些摇摇晃晃,泪水早在转身时夺眶而出,黑子哲也的视线一片模糊,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体育馆大门所在地的认知。
五步……四步……三步……只要再走两步,就能走出体育馆,令他窒息的空气也必定会有所转变,黑子哲也吸了口气,脑袋的思考并没有让他的动作有所停缓。
就在他终于踏出最后一步的同时,右手被人猛地抓住,接着狠狠将他拉了过去,本就敞开的体育室大门也被粗鲁地关上,黑子哲也惊疑不定的看着赤司征十郎,脸上的泪水仍在一滴滴的掉落,模糊的视线让他看不清对方现在的表情,这让他在回过神的下一秒慌张的低下头,胡乱的擦拭着脸颊。
“哲也?”
赤司征十郎的叫唤让他猛地停下动作,身体却是僵硬的动弹不得,头也跟着又低了些,丝毫不敢再让对方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但是对方是什么人?是拥有帝王姿态的赤司征十郎,又怎么可能会任由黑子哲也这般抗拒?
眉头一皱,赤司征十郎不悦的伸手抓住对方的下巴,手一个使力就让对方正视自己,哭红的双眼顿时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这让他皱着的眉头又更深了些。
“赤、赤司君?”黑子哲也动弹不得,只好轻声叫唤对方,他现在只想挣脱对方的束缚好早点离开回家,其他事情则是现在的他无法思考的,奈何他的力气根本无法抵抗,除了叫唤对方,现在的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要哭?”
赤司征十郎的问题让黑子哲也愣了一下,内心却是不住地苦笑了起来。
为什么哭,这还用得着问吗?这不该是身为帝光篮球队队长的他最清楚的事情?
“没什么,最近有些无法负荷,想要放弃篮球了。”黑子哲也淡淡的说,视野仍旧有些模糊的他没有看见对方眼神那明显带着的动摇。
“你……想要离开篮球部?”赤司征十郎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如何,但内心的苦涩却难受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黑子哲也没有回答,也或许是不想回答。现在的他还没确定要离开篮球部,但近期内所发生的种种确实让他有些厌恶起他最爱的篮球。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青峰大辉抛弃他,赤司征十郎也回避他,他甚至有种找不到归属的错觉,他快要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沉默片刻后,赤司征十郎放开对方,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如果你决定退部,我也不会阻止你。”
看着赤司征十郎转过身的背影,黑子哲也越发清晰的视线差点又要模糊了起来,心脏不断抽痛的感觉令他异常痛苦,已经连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先告辞了……”黑子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好的说出这句话,但他还是在下一秒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的步伐非常迅速,毫无停歇的离开了体育馆、离开了学校。独自一人留在体育馆的赤司征十郎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缓转身,望着空无一人的体育馆大门发呆。
☆、04
如果说,爱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情,那赤司征十郎宁愿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烂人。
他不知道黑子哲也到底发生什么事,也或许是因为深知自己的行为对对方造成的莫大困扰而下意识的回避,对于对方哭泣,以及想要退部的说词无疑造成他很大的冲击。
他想不明白,如果想要退部是因为自己,那他这几天对对方的回避不正好缓和了这样的问题?
而他今天的表态也很明显的与对方保持距离,换句话说黑子哲也今后根本不必担心他会做那些过分的事情才对。
就当作他真的将对方仅当作玩具而非恋人,且已经玩腻了而开始远离对方,这种结果对黑子哲也来说不正是好事吗?更何况他回避对方已经好几天了,照理说对方应该更加松口气才对,怎么反而却起了反效果来了?
赤司征十郎躺在床上,内心的无力感让他浑身乏力。想他堂堂帝王竟然因为一个没有强力队友就毫无用处的人给左右情绪,不免觉得一阵好笑。
这大概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一种局面,而这局面甚至不是他能像往常任何时刻般的轻松控制,因为他已经尝试过,并且得到与自己预期完全不同的结果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思绪仍旧因为黑子哲也的一句想退部宣言而混乱不已,无法思考的他连想要好好休息都做不到,无可奈何之下,他决定出去散散步让脑袋清醒。
从床上迅速爬起,顺手拎了件外套便出门,现在的赤司征十郎就像是迷途羔羊般,对现况是毫无头绪。
他想先藉由散步让自己冷静,也让自己恢复思考能力,没有特别的目的地,所以也只是随意地乱走一通。他只是想走走,至于走去哪就显得不重要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随便乱走也能碰到令他心烦的罪魁祸首,前方不远处的篮球场外,黑子哲也和青峰大辉正站在那对视着。
距离有些遥远,赤司征十郎虽然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从两人的互动上实在不难看出两人正在起争执。他的思绪甚至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他想起最近青峰大辉的一举一动,不参加球队练习,也更加目中无人,就是他的伙伴黑子哲也也被他无情抛弃,他终于知道黑子哲也为什么会有奇怪的举动,以及对方哭泣的原因了。
身为帝光篮球队的队长,赤司征十郎的脑袋一向很灵光,他的身份及自尊不容许他犯错,他喜欢所有事情如他预料般的进行,但在这一刻他却发现一项事实──事情只要扯到黑子哲也身上,就是再简单的事情也会让他像个蠢蛋一样无法得到解答,就好比现在他看到对方和青峰大辉的争执,马上就能了解到事情的经过,而这要换作是平时的他,要理清无疑是小事一桩,但他却因为脑中塞满了对方的事情而无法察觉,他突然发现事情已经远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
再更深入去了解,实在不难理解黑子哲也在体育馆的怪异举止,无非是因为青峰大辉对他的行为无疑是一种抛弃,而自己这几天又正好刻意回避,或许令对方有种彻底被唾弃的失落感,多日的情绪一拥而上,情绪就跟着控制不住了。
想通一切的赤司征十郎不免暗自懊恼着,此时此刻竟想起黑子哲也说过的话。
‘赤司君……是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是真的。
‘因为赤司君总是给我……把我当玩具的感觉。’
不是这样的……
‘赤司君根本不喜欢我,因为赤司君根本不管我的感受。’
……
赤司征十郎觉得自己像个无知的小孩,正无助地想要寻求帮助,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帮忙。
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对方当时所说的每一句话了,就现况来看,他的行为确实是再再的告诉对方自己根本不管他的感受,他甚至发现虽然知道自己喜欢对方,但脑海里想着的却全是自己的事情。
但这是什么?这是爱情呀!
他只知道怎么命令、怎么使人乖乖服从,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啊!
赤司征十郎呆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远处青峰大辉的离去,而黑子哲也只是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发呆,看起来倒也有些凄凉与无助。
没有稍作犹豫,赤司征十郎迈开步伐,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黑子哲也身上,他知道对方压根没发现自己,直到他站到跟前,对方这才发现到他的存在。
“赤司君?”黑子哲也的语气夹带着讶异、受伤、无助与一丝哭腔,表情也难看的像是世界末日般,但随后一个吸气调整情绪,故作镇定地问:“赤司君怎么会在这里?”
赤司征十郎先是沉默的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才回答:“来散步的。”而这样的答案却是让对方明显一愣,随后又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