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这又是一种,”Solo从靠着的桌沿边上直起身。“俄国方式?”
Illya将录音盒取了出来。“如果按照克格勃的方式,我们会拿灯照他一晚上,他现在早就已经什么都说了。”
然而和平组织U.N.C.L.C.E. 依旧选择通过非暴力手段取得情报。那个周日晚上,三个身影出现在盖尔公司的大楼下。“让我们再复习一下计划,”Solo说。“总经理办公室在五楼,按Waverly的小伙子给出的信息,里面还有一个密室。资料应该就在里面的保险柜里。”
“这个时段保安在四楼值班,”Illya说。“但不排除他有上来的可能,如果他上来了——”
“你最好也不要给他一个克格勃的吻,红色恐怖。”
“但如果有人上来——。”
Gaby做了个拉闸刀的手势。“我已经把电网弄清楚了。现在,请你们快点动手。”
他们钻窗而入。周日的大楼人去楼空,电梯也停运了,但四五楼依旧灯火通明。Solo侧身站在楼梯口,然后朝Illya使了个眼色。干净。他们往上走,在经过四楼时瞥见了那个希腊人的背影。总经理办公室有一道铁门,美国惯盗跪在地上折腾了一会儿,很快便将其打开。他示意Illya先进去,带着手套的手还拿什么抵在锁孔里。
俄国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浮动锁,”Solo解释道。“打开后要立刻抵住,否则会返回原位。顺便说,”他抬起眉。“请不要乱翻我的工具。”
Illya立刻把一个螺刀塞回了工具包里。
办公室里有一个保险柜,但并非他们的目标。很快,中情局特工就在靠墙的书柜后发现了暗门。他花了大概五分钟打开密码锁,然后他们便潜入了顶棚的腹地。房间不大,里面有一张书桌,沙发,还有一个迷你高尔夫推杆练习场,绿色假Cao皮铺了半间房。Solo打开衣柜,对着里面的满排衬衫吹了声口哨,克格勃特工则专心致志地研究起了铁皮柜上的保险箱。
“发现什么有趣的了吗?”Solo认真地凑到他脸边。
克格勃特工不爽地转过了头。
“那么,”美国人微笑道。“既然时间挺赶,我们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好吗?”
俄国人让开了。Napoleon Solo扯好手套,拿出家伙,开始干活。3分钟后,他已拨开密码,打开护板,露出锁孔。又一个有条不紊的5分钟后,柜门开了。
“见鬼。”
中情局特工皱着眉说。
文档整齐地躺在里面,但全都用刺绣缝上了边。这也就意味着,要把它拆开,拍照,然后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而不引起猜疑,几乎是不可能的。
“很难,”美国惯盗沉吟片刻。“但并非不可能。现在,把勒布雷告诉你的那份东西找出来,等我把它拆了之后,你赶紧拍照。”
Illya迅速地挑出一个银灰封皮的本子,然后就看见Solo掏出了一个针线包。
俄国人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我是专业的。”Solo说,对着头顶的灯举起了本子,比对起了针孔。
Napoleon Solo并不是在做针线活——该死,他用牙咬着线——他是在执行任务。俄国人好奇地把脑袋探过来,“活儿干得不错,牛仔,”他故意说。“经常干这个?”
好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过瘾,他又补了句,“能帮我绣条手帕吗? ”
“别看了。”Solo咬牙切齿地回道。字面意义上的。
然后他就眼见那个无事可做的俄国人在房间里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仿如赫鲁晓夫进了迪士尼乐园。“看看这个,”他对Solo说,“这就是那个发报机,和我想的类型一样。”然后拉开抽屉,只迟疑了两秒,就迅速将一个本子翻了出来。
“发现什么了?”Solo问,将线从针眼里顶出来。
“没什么。”Illya说,一边拿起相机。“密码本,我现在把它拍下来,回去之后和Waverly给的那份对比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更换。”
“有那么薄的密码本吗?”美国人疑惑地问。
“有。”克格勃说,换了卷胶卷,继续拍照。就在他准备完工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个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该死,Solo做了个口型,立刻把密室的门拉上。这时忽然一片漆黑。断电了。
“干得漂亮,Gaby。”Solo低声道。“但这下我怎么把这玩意儿缝完?”
一束光亮突然出现在他眼前,Illya打亮了手电筒。过来点,俄国人唇语道,示意他凑近。 克格勃举着手电筒,中情局特工穿针引线,场面诡异,但有种别样温馨,仿佛两个战友在战壕里给衣服打补丁。“我母亲以前也这么给我补衣服。”
俄国人忽然小声说。
Solo抬起眼,看了他几秒。“你们还需要干这个?”
Illya的神情有点困惑。
“我以为那是,”美国人将线穿过针孔。“庶民才干的事。”
“我不是吗?”
“你有过特权。”
“那也是在他们带走我父亲之前。”Illya说。
很好,Solo想。他总算自己提这个了。“你以前说过,你十岁以前就没干过活。”Solo尽量漫不经心道。“我想那感觉一定挺不错。我听说你们住在别墅里?”
“哪一栋?”
这个回答让Solo有点措手不及。但这也是意料之中,他想,苏维埃的精英阶层,意料之中。“你们有几栋?”
“黑海边上有一栋,但只有度假的时候去。”Illya说。“平时我们住在河堤大道的公寓,就在克里姆林宫对面。莫斯科郊外有一栋,周末的时候,我母亲会带我去那边。还有一栋扎维多沃木屋,冬天去打猎的时候会在那里小住。”他摸了摸自己腕上的表。“不过这些都是国有的。”
Solo想起了他待过的那些公寓楼。生锈的消防楼梯,弥漫着白菜味的房间,剥脱的墙纸。“这么多房子,你们一定得有帮佣。”
“有司机,女佣,还有一些内务人民委员部派来的保卫人员。”
“保卫人员是做什么的?”
“24小时待命的保安,但其实就是一群穿制服跑腿的。如果你要买什么东西,打个电话给他们,他们就会买好了送到你家里。钓鱼的时候,他们会帮你穿鱼饵,打猎的时候帮你放陷阱。你也可以叫他们陪你玩。不过干这个其实不累,我刚进克格勃的时候,他们把我安排到了第九局。我给一个部长开了几个星期的车。”
“老天,”Solo低声道。“你跌得可真惨。”
“我没干太久,因为那个家伙每次坐完我的车都会吐得一塌糊涂。”
“我甚至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还有一个保姆,”Illya忽然想起来。“我们叫她斯乔莎阿姨。”
“哦,她怎么样?”
“年纪有点大,你不会想打她的主意的。每次我们一起去瓦赫坦戈夫剧院,她的呼噜都会打得震天响。不过没人会说她,因为我们坐的是特别包厢,只有剧院经理才有钥匙。剧院经理是不会管坐这个包厢的人的,他只会巴结你。”
Solo咬断了一根线。“我小时候每次去百老汇剧院,都担心他们会把我扔出去。”
“为什么?”
“因为有时候我逃票,如果没法把票搞到手的话。”
“美国的电影票很贵?”
“那时候看电影其实不贵。”Solo说。“一张票可以看两场,A场和B场,B场差不多是附赠的。但是我更喜欢B场,有很多片子可看,比如说,”他思索了一下。“《封面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