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襄阳王将茶水一饮而尽,茶盏搁置桌面上,漫漫笑意中说不出的令人生寒:“若实在招不来,毁掉也无妨,指不定还能破而后立。”
公孙骥眉眼一颤,欠身领命:“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互动已上桌,各位读者亲请慢用~?o(* ̄▽ ̄*)ブ
_(:зゝ∠)_下本绝对不写慢热文了嘤
接下来直接危机进行时,十章之内袒露心意,再来十多章搞事情,然后就可以大结局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ω/// `)
第八十一章
那日回府之前,楚淮青在府前的台阶上踩踏了很久。
并非因为踌躇不决,而是他的身体似乎有点不受控制,明明就是那么简单如常的一抬一迈步,双腿却总能以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搅合在一起。
楚淮青第一次信了震惊过度会失去行动力的话。
最后是楚府的侍卫听见动静跑去禀告了管家,诧异的管家推开门后见到了正把头往柱子上撞的楚淮青,心中滚滚天雷,面上不动声色,快速跑上去将楚淮青给扶到了里屋,并极其贴心地用醉酒之言维护了楚淮青世外高人的形象。
那日回府之后,楚淮青将整个人生怀疑了很久。
第一次未在早食的点等到一贯准时楚淮青,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连唤三声不得应,慌慌忙地揭帘进入,当他直面那披头散发、双眼混沌的楚淮青时,差点没将一条老命吓去了y-in曹地府。
整晚都没有睡着的楚淮青仍是没有困意,机械一般被管家拽起来梳洗,机械一般被家仆喂饭,机械一般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府中飘来飘去,最后不知怎么爬上了屋顶,望着天空,神色茫然,引得管家领着一众家仆在下面惊呼连连。
那一天,楚府里暗中流传出一个传闻,说楚淮青本是神仙下凡历劫,此番已经功德圆满,天庭召他迅速羽化升仙。
楚淮青自然不是神仙,按照他对自己的定义,一成勤奋者,三成幸运儿,剩下六成都是平凡人,所以当一直暗恋中的人居然抢先一步将他给亲了之后,楚淮青终于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一次的刺激比任何事都要超出楚淮青的大脑容量,以至于他白白想了一晚上还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思绪,所有的念头融汇在一起,矫情的、不敢置信的、怀疑的、紊乱的……最终也不过一句带着小心翼翼的心声——
主公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然而,只要他的思绪与这一句问话沾点边,楚淮青的头顶便会堆砌起层层蘑菇云,如同那浑身绒毛炸成球的猫儿,羞赧又怯怕,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地缝,龟缩在无人能及的封口,然后怀揣这大胆而幸福的念头,傻傻直乐个不停。
楚淮青并没有乐多久,因为恭贤王府派人前来通报,说是贤王找楚先生有要事相谈。得知这个消息前一刻,楚淮青刚用极大的自制力将心绪平复,得知这个消息的后一刻,楚淮青手中的文书啪地落地,心脏在小小的胸腔中跳起了最激烈的舞蹈,蹦到极高一点,又坠到底下最深,扑通扑通炸个不停。
来通报的侍卫只看见楚淮青用一种极其高深莫测的眼神瞪了他很久,还以为是自己本该当值巡逻却跑来传信偷懒的事被发现了,正忐忑不安时,又见楚淮青立正姿势转了个身,飞一般地跑走了。
侍卫:“……”
管家:“……”
良久的沉默之后,侍卫的眼神犹自茫然无辜,管家轻咳一声:“楚先生今日身体不适,劳烦你回去向王爷通报一声,怕是无法……”
“走吧。”
清冷的一声过后是楚淮青看似毫无波澜起伏的脸,不待侍卫管家出声,楚淮青已经机械般地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侍卫:“……”
管家愣了一下,急急奔了过去:“老爷,那是盥洗间,府门在右边拐角!”
等揣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火急火冒地赶到了恭贤王府,楚淮青才发现非是秦策要与他坦明心意,而是真有大事发生。
他彻夜念想的人似乎也没睡好,一圈黑影横贯在微肿的眼袋上,看起来略带显眼,只不过秦策脸上格外肃穆的神情却将这点异样给压了下去,垂眸不知沉思着什么。
谢穷酒就在秦策的旁边,手里拽着一封信函,他的目光流连其中,竟是不由自主端坐着,一身懒散劲儿浑然没了踪迹,眼角余光瞅见了他,又笑着招手:“淮青怎的现在才来?”
听到这话,秦策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浑黑的眸眼准确地锁住大厅门口的清瘦身影,似染着灼热焰火,在楚淮青别扭移眼时,开口笑道:“先生来了?快请坐。”
声线如常温柔,却带上了另一番意味。
楚淮青一瞬间又红了脸。
谢穷酒笑脸一滞,狐疑的视线在两位当事人之间来回一转,心里多少有了些论断,轻蹙了眉头又松开,对楚淮青扬着手中的信函,无奈笑道:“你先来看看这个。”
总算记起了当务之急,楚淮青压下那点小心思,将信函接过,周身闪闪发亮的小桃花却在看完信函内容时碎得一塌涂地。
楚淮青不自禁地拽紧了手中的信函,揉着额角道:“我应该更谨慎一些。”
秦策道:“再怎么谨慎也总有疏漏,先生莫要自责。”
楚淮青摇了摇头:“襄阳王向楚国公府动手,旨在我身,所以我——”
三个人脸色一变,均是异口同声:“不可!”
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楚淮青疑惑地看向从他进来后就沉默不语的律川风,律川风脸颊一红,却是言辞肃然:“我昨夜算过,楚先生千万不能回京!”
楚淮青:“……”他何时说过自己要回京城。
“既然襄阳王做出此举,明摆着设好了让先生入网的陷阱。”秦策眉毛微拧,一副致力于劝说的模样,“我知道先生是知孝懂礼之人,但危难之下当谨时利弊,先生应先以自身安危为重,即便是要救楚国公,也当是权衡计策之后再行解救之事,先生万不能只身赴京!”
楚淮青:“……”
楚淮青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楚国公一府人他必定要救,但他看起来是这么冲动的人吗?还有知孝懂礼…..明明他有好几年未曾留意过楚国公府的消息,主公究竟从哪探来他知孝懂礼一说?
——先生是知孝懂礼之人,若想回去……便回去看看罢。
……等一下。
脑海里不知为何响起了这一段波澜不惊的嗓音,楚淮青蓦地以手撑额,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男人的脸与一张更成熟稳重的容貌相贴合,印象中的男人直视着眸眼颤动的他,又是微微一笑。
——先生怎么不说话了?
——不,属下是在想,现在正临交战时期,若属下在这个关头回去,会不会多生什么事端?
——你父亲许久之前便不再务事,哪怕乾宁帝亲自上门也并未松口,如今领了个闲职在家,本身并不牵涉在朝政中,你即便回去与他们见上一面,又有甚么要紧?
——但以父亲的x_ing子,属下还是……
——你父亲的忠孝之名我也素有见闻,但衡武帝临终改口,让你们家深陷囚牢更经历了灭族之险,少不得你父亲心生隔阂,你又是他骄傲的长子,他总归不会苛责于你。
——…..
——先生自昨日收到家书起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怕是思家已久了罢?
——咳咳,主公,我……
坐至案桌前的男人又笑了,与书房的纸张墨砚、卷帘书画,模糊成了一个不真切的幻影,唯独那双浑黑的眸眼分外清晰,掺杂着复杂、犹疑与无谓的叹息。
——我稍后遣人备上一份厚礼,若先生打算回去,顺道帮我一同交予楚伯父,他……会喜欢的。
“先生?先生?”
焦急的喊声将楚淮青唤回了神,楚淮青苍白着一张脸往上看,是秦策与谢穷酒不掩担忧的表情,以手撑额,强行定神道:“我没事,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
律川风在后面仰着脖子朝里看,没能挤进来。
“先前便看你神色不对劲,没想到比我还会糟蹋自己。”谢穷酒佯装生气地将他拉去榻上坐下,又满目严肃地与他对视,“殿下说得没错,我也不赞同你立刻回京。襄阳王此举定是想逼你自认身份,以定欺君罔上之罪,他们虽被关入大牢,但总不至于近期便有x_ing命之忧,你若赴京,少不及顷刻便被剥皮拆骨。”
“穷酒,我不会……”
“知晓你这个心脯子极软的大孝子,此刻必是担忧至极。”谢穷酒叹了一口气,“但对方摆明了就是引你上钩,你总不能傻愣愣地迎上去吧?”
楚淮青完全愣住了,不发一言地看着长吁短叹的谢穷酒。
孝?
——怎么了小淮青,摆出这么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
——啊,谢先生…..我没事,只是在一件事上有些犹豫。
——嗯?犹豫什么,快说来听听,看看我谢某人能不能帮你这个忙。
——昨日家里来了信,家弟说父母亲身体不好,念想我了,想让我回去看一看他们,但我如今这个境地,如何能去?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对了,主公怎么说?
——主公说,我若想,回去看看也无妨。
——……他同意让你回去?
——嗯,还准备了礼品,让我代他向父亲问好。
——……准备了东西给你父亲?
——是的。
——……你是很想回去的罢?
——毕竟父母亲害了病,而且当日未曾留信便擅自离家,本就是我的过错,我…..很想回去看看他们。
——……
——谢先生?
——你太孝顺了,小淮青。
清色长衫的人揉了揉楚淮青的头发,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转瞬消散无影,冲着尚在犹疑中的楚淮青洒意一笑。
——想回去,便回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楚淮青只是救了秦策一命,所以秦策救了楚淮青一家,已经算是偿还,云城信奉时间创造爱情,相互磨合才会擦出火花,所以秦策因为被救就一见钟情什么的不可能有啦_(:з)∠)_而且他们当时才几岁,毛孩子有没有!
回忆杀发生在秦策还未喜欢上楚淮青,楚淮青尚且残留着一些天真想法的时候
楚国公是忠烈之士,但还没到坑害自己嫡长子来表达忠诚的地步,秦策看好楚淮青,虽有重用对方的想法,但他同时也明白家人是楚淮青不可抵抗的死x_u_e,于是乎就把楚国公给收买了,要楚国公将楚淮青‘卖给’乾宁帝,绝了楚淮青对家人的念想。
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楚国公自然是答应了。
谢穷酒看穿了这一切,但他没有阻拦,原因很简单,与秦策步步维艰走到现在,他们的心x_ing早已被磨得凶狠冷漠,既然使用计策能招纳一个有不俗能力、忠心耿耿、且带有些小天真的谋士,为何不去做?
毕竟那时候的他们和楚淮青还不算熟。
楚淮青当然不会傻到交战之中还屁颠屁颠地跑去敌方阵营瞎溜达,他很想家人但也在犹疑其中有没有陷阱,不过终究架不住信任的两人都劝他常回家看看。
然后就这样了_(:зゝ∠)_
本来要双更( ̄ω ̄;)云城玩疯了想起码字时一看时间,哇,十点了!
然后...我明天补吧(T▽T)
第八十二章
想要压下的悸动往往是愈想愈多,被俘长安的回忆不受控制地穿c-h-a在楚淮青面前,搅得他满脑子都是浆糊,根本无法如往常一样理智思考,等楚淮青回神之时,试探的话早已出口,苍白无力的面色成了最有力的伪装,让他看起来正如众人所想的忧家心切:“父母亲身临险境,全是因我而起,我又许久不曾归家,如今着实念想,我…..”
秦策心中一痛,忙道:“思念父母乃人之常情,我理解先生,但现在正值乱世之期,纷乱不断,何况有襄阳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先生想要面见楚国公,也得等到有万全把握才是。”
谢穷酒同样想劝,但却在下一刻极其敏锐地发现了楚淮青态度上的不对劲,微蹙眉头,拍着他的肩膀询问:“淮青,你怎么了?”
楚淮青想笑笑表示无妨,但嘴角扯了又扯,却怎么也扬不上去,声音亦是几不可闻地低沉了下去:“…..若我执意赴京,你们会不会阻拦?”
听到这句问话,秦策眉毛紧皱,像是陷入了两难之境,半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先生,即使会惹你生气,我也会阻拦先生。”
“以你的x_ing子,若千方百计想要入京,谁能拦得住?”谢穷酒摇了摇头,直言道,“但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我们必定要拦。”
那为何前世没有阻拦?
楚淮青抬头,不知自己面上是什么表情,无笑亦无悲,更似是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
前世父母亲书信给他,言称害病,让他回乾宁帝统辖的长安时,为何两人不仅没有阻拦,还规劝他回去看看?
“淮青,你真的没事吗?”
见楚淮青眼神恍惚,谢穷酒伸出手,探向楚淮青的额头,担忧道:“不然先去休息一下,待你醒后再行商议。”
哪知楚淮青眼睛一闪,竟是小小地后退一步,让谢穷酒的手落了空。
谢穷酒看着楚淮青,微微愣住。
秦策欲要打开谢穷酒的手刚刚伸向半空中,见状也没来得及收回,向下握住了楚淮青略带冰凉的手掌,眉头尚且紧蹙,不乏忧心忡忡:“先生,你究竟是怎么了?”
楚淮青微顿一下,半垂了头,手掌上翻似打算做出回握的动作,但又蓦地停住,轻轻拂开了秦策的手。
两人再次确认楚淮青有心事压身,却不知该从何探问,眼睁睁注视着楚淮青头一次背对他们站起身,请辞与脚步声同时响起,再一看,人已经不见踪迹。
谢穷酒唰地回过头,眼中的暗色吓了律川风一跳:“你可能算出淮青心里在想些什么?”
律川风:“……”这东西怎么算得出来!
心中有鬼的秦策忍了又忍,一忍再忍,终是没忍住站了起来,想要追上楚淮青,只是刚跑到门口就被谢穷酒给出言叫住:“与王爷昨日所做无关。”
秦策身体一僵,回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看着谢穷酒,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因为知晓谢穷酒多智近妖,些许言行疏漏就能推测出个大概,所以秦策并不为之震惊。
谢穷酒揉了揉额角,回想楚淮青在避开他时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怀疑,不知为何竟是难受至极,因楚淮青的转变来得太突然,他尚找不到起因,竟也如被困住的囚笼野兽般烦躁不已:“看样子淮青一时半会也不愿会见他人,倒不如先让他冷静冷静,此后再去询问。”
事关楚淮青,秦策很难沉得住气:“谢先生以为先生异举与何有关?”
谢穷酒看他一眼,并不回答,心中却也笃定楚淮青的异样是与他和秦策有关。
回去府中,楚淮青第一件事便是冲进书房,将宣纸铺开,提笔开始梳理思绪。
父母亲害病,书信让他回家,他因难以决断,询问主公与谢穷酒的意见,落定了回京探望的念头,等他悄无声息回了长安,却是被父亲出卖给了乾宁帝,乾宁帝将他抓获,主公得知消息,带领大军前来解救,最终以手中两座城池将他换回。
这是前世。
彼时襄阳王还未出手,乾宁帝称得上一方之雄,虽与主公关系不好不坏,但敌对竞争的关系却是最大一道栅栏,横跨在双方之间,使得乾宁帝与秦策根本没有亲和的可能。
父亲介意世俗眼光,在主公救下他们一家之后仍留在长安,为乾宁帝效力,他因心怀感激,执意追随主公,乃至弃家人而去,既然此后相安无事多年,已经落定为不同阵营,那么他与父亲也理当避嫌疏离,但正是此时,一封家书送进了楚淮青的住处,望他回家一见。
楚淮青敬重仰慕楚国公,但也忌讳着父亲从小到大无意中透露的愚忠言语,所以楚淮青不确定,不确定若有机会摆在面前,父亲会不会对他下手,胁迫他相助乾宁帝。
就算父亲不会出手,长安毕竟在乾宁帝的管辖境内,若是被乾宁帝发现他进入长安,以他为主公近臣的关系,也难逃一劫,所以那时的楚淮青在得知父母害病时才会如此犹疑不决。
既然连他都能想到的矛盾,难道主公和谢穷酒就想不到吗?
楚淮青开始假设,若他是上位者,换做秦策与谢穷酒,乃至任何亲近的属下想要回敌方境内的家中探望双亲,他会不会阻拦,会不会同意。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答案就已得出,楚淮青坚信自己会阻拦,更不会同意。
那么问题来了。
为何主公和谢穷酒没有拦他,更是反其道而行地劝他回去?
楚淮青潜意识认为自己不应该多想,他应该坚信主公和谢穷酒劝他回去别无他想,但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楚淮青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只怀有一腔赤诚热血的青年,他在乱世中度过了三十余载,脖颈染血,头顶悬刀,如履薄冰地磨过每一天,从深处解析事情的根本,已经成为了他最基础的本能。
所以楚淮青没法将他被乾宁帝捉拿的事看作巧合。
手中的毛笔突然有着千斤重,致使楚淮青没法继续在纸上分析下去,笔尖垂下,在宣纸上点出墨痕,楚淮青直愣愣地盯着纸张,突然记起了许多自己前世没有在意的疑点。
他在夜晚回的楚国公府,与楚国公夫妇相见之后,两人面上的笑容不似作假,第二日他与父亲讨论当下局势,同终于对他缓和了脸色的母亲赏花,又教了幼弟一些功课,极为松散闲乐地度过了一整天,到夜里才想起主公托他带给父亲的东西,而当他将那东西交予父亲之后,次日睁眼所见,便是将楚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的长安士兵。
楚淮青本以父亲留他第二日同亲人相聚,是要让他放松警惕,可如今想来,他第一天晚上才到,总归不会夜里离去,父亲若有意坑害他,早可在第二天便通知乾宁帝,同样能够将他打个措手不及,为何要等在第三天才决定下手?
并且…..恰恰是他将主公所托之物交予父亲的后一日。
难不成,是主公授意父亲对他下手?
兀地冒出来这么一个诡秘的念头,楚淮青怔了一下,边笑着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怎么可能?”
末了又低声念了一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这么做对主公有什么好处,将自己的谋士送给敌方,再用两座城池换回来,傻子都知道是亏本的买卖,怎么可能是主公会做的事,这么做根本没好处可言!
——先生不必自责,依策之见,先生的能力,远值过这两座城池。
——好了小淮青,别再难过了,你若真的心怀歉意,不若再造出一两个神奇的物件,帮主公夺回那两座城池。
楚淮青几乎要站不住,笔从手中掉落,坐在椅子上,闭目颓然抚额。
被主公救回之后,刚被亲人背弃的他满心都是对主公的感激涕零,之后被谢穷酒提点,更是恨不得竭尽浑身解数,以报主公再救之恩。
楚淮青生前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和所有男生一样,对枪械怀着难以消磨的兴趣,但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别人是兴趣,在他这里已经转变成了信仰,从枪械的构造到子弹的成分,从各类武器的研发到火药的研制,他如同疯魔地研究着这一切,使之成了那段年轻懵懂的时期中,印象最深刻的记忆。
同样也是在那一个时期,楚淮青穿到了这个架空的年代。
这个时代,火药尚未问世,冷兵器的使用上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使得谋权者需要步步为营,乃至于不会轻易发动战火。楚淮青在了解到这些后,强制x_ing尘封了脑子里足可引起世人震惊喧哗的知识,艰难地学习古人知识,以适应这个时代。
火药可以问世,枪械也可以问世,但不能在乱世,不能在一个国家颓败之期,这是楚淮青当时给自己定下的原则。
他违背原则,制造火药,不仅帮主公夺回了那两座失去的城池,还连带攻下了徐、平两县,之后绞尽脑汁想出了不少便用工具,富足农力,构思商路,帮主公垫厚了腰包,财力物力仅次当世霸主襄阳王。
从那之后,他被原先瞧不起的世人真心敬重为楚先生,亦成为了主公座下举世闻名的一大智才,楚淮青。
作者有话要说: 楚淮青被流放的时候不是提到秦策用两座城池换他吗?有位读者提到这样情深款款的举动很不合理_(:зゝ∠)_云城想说,这剧情一直十分合理,是云城设下的伏笔,只不过现在才解析
楚淮青是因为另一件事才出的意外,再过几章就会提到
另外,小受对谋略之事并不是天赋异禀,那些谋略手段全是谢穷酒手把手教给他的,他上辈子真正出彩的地方在于他从现代带来的那些知识和眼光,而这些知识远比两座城池更有价值,但小受怕这些知识给世人带来不幸,就一直藏着掖着,所以秦策才决心去赌,他赌赢了,不仅让小受丢弃了家人这个软肋,竭心效力,还一举成了个大富翁。
【重点】【重点】【重点】秦策他们知道乾宁帝不会伤害楚淮青,顶多审问一下,然后当成交换用的筹码
还有一点需要强调,秦策喜欢上楚淮青,是因为楚淮青的x_ing格,谢穷酒愿意教授楚淮青,与他成为好友,也是因为楚淮青的x_ing格
至于他们会不会为此愧疚,以后再单独弄个番外吧
码字速度太慢,还有一更,有点晚,亲们不用熬夜等,明早就能看见≧▽≦
第八十三章
春日里的风已经不如冬日的寒了,只是刮上皮肤时,还是有些轻微的刺骨。
桌上的宣纸被风带起半数,尾部落下的墨迹在楚淮青的眼中格外清晰,他看着那点墨迹,渐渐找回了游离在外的神智。
既然他能想到主公当日所做为何,自然也能明白主公当时的迫不得已。
主公幼年被衡武帝借由勒令不许进学,知识上的欠缺让他无法像这一世做到完美无缺地忍耐,早早在诸侯眼中暴露了端倪,有几年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弱势地位,其他谋士武将瞧不上没前途的主公,自然不会前来投奔,主公手底下能用的人只有一个谢穷酒,再者就是一天到晚吵个不停、没点有用建树的众位幕僚。
谢穷酒的智才虽能以一敌众,但却身染冰Cao毒,并且拖了这么多年不曾救治,在他投奔秦策之后,就有不少次看见谢穷酒走着走着就倒在路上人事不知,主公根本不敢让谢穷酒过多劳累,但形势又迫在眉睫,他必须另寻捷径。
秦策救下楚淮青只为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在最初了解到楚淮青在谋事上只是一个空架子后,便毫不犹豫地将楚淮青扔进了那堆幕僚中,不闻不问,楚淮青也知晓自己在谋略上的深浅,不敢多奢求什么,也是一次偶然间被谢穷酒发现了自己做出来的一个小玩意,频频遭到追问时不小心漏了嘴,才让楚淮青得以被秦策注意。
所以在最初的时候,楚淮青与秦策他们的情谊并不深厚,秦策一开始唤楚淮青先生,是想尽快拉拢楚淮青,谢穷酒那么亲昵地叫他,也只不过是看他局促纯良的样子觉得有趣,直到被乾宁帝挟持,他们的关系尚还限制在仅在表面换上了亲切昵称的地步。
细究起来,主公他们做的事有何过错?只不过是使用手段拉拢一个不相熟的谋士,以解决当下之危,恐怕换做任何一个谋略者都不会犹豫,虽然这手段看起来不太光彩,但不也是对他才能的肯定吗?
楚淮青微微喘息,无声轻笑着,以手遮眼,挡住漫天光亮。
没什么不妥,也没什么值得难受的地方。
只是原本在他心中一直被深深信任着的两个身影,突然变得陌生了而已。
次日,楚淮青主动向秦策提议,共同商讨营救之事。
再次忐忑了一晚上的秦策听到楚府侍卫的带话之后是又惊又喜,但当他迫不及待楚淮青的时候,周身热情又似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彻,连最后一点火星都缩了下去。
收到消息后半点没耽搁,急冲冲赶来的谢穷酒同样也是这个状态。
楚淮青虽是如常般笑着,但笑容中又有点心不在焉,与他们对视之时,目光更带着一些闪避,这下不用谢穷酒开口,秦策也能看出楚淮青不想与他们呆在一起。
询问的目光再一次被楚淮青忽略过去,秦策反s_h_è x_ing地抓紧了自己的裤腿,内里苦笑。
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前天夜里的突兀举动,才引得先生对他如此避之不及的态度?
昨夜楚淮青再次失眠,深思熟虑一晚上后终于得出一条结论,他虽说难过,但也无法责怪主公当初的所作所为。
对主公的爱慕敬服不是一朝一夕,与谢穷酒结来的知己情谊也非薄纸一张,更何况这一世不同上一世,主公更未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所以他选择暂时忘记,忘记的过程可能会有些漫长,但总会忘掉的。
楚淮青指着地图道:“襄阳王短期内赶不回长安,对长安的掌控只能借助信使传递消息,这一条是襄阳通往长安的捷径,我们可在这方面下功夫。”
主公前天亲了他,主公似乎也喜欢他……
楚淮青抬起头,状似严肃认真地看着秦策:“收买信使,将信函更改,或是截下信使,牵制住何维,我们再伺机营救。”
可是他现在如何能有那个心力,去回应秦策的感情?
秦策没有接话,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楚淮青,眼里带着一股掩藏已久的悲凉,楚淮青微微一怔,想要瞧得仔细,却被谢穷酒的轻咳声打断。
谢穷酒在提醒秦策,注意楚淮青的心情,莫再给对方带去一些刺激,秦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当楚淮青再想去看时,只看到了一片波澜不惊。
秦策点头道:“就依先生之言,若先生不放心,此事就交给先生......”
“交给你们好了。”楚淮青似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若交由我自己来办,反倒会因为私信作祟,做一些不理智的事。”
谢穷酒松开抿紧的唇瓣,扬了扬下颚,笑道:“那就我来办罢,有我出马,淮青总归放心了不是?”
楚淮青轻笑:“有你出马,我自是放心。”
秦策略加思虑,开口道:“就是不知襄阳王会不会再出些别的诡计,我们总不能等着被动挨打。”
楚淮青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现在虽能在诸侯间说得上话,但与襄阳王比还是相差甚远,当务之急是充实己身,以备日后交战。”
秦策问:“先生有什么好提议?”
楚淮自然而然地道:“我们或许可以取下徐州。”
“徐州?”秦策看着地图踌躇道,“现在会不会过早了一些?”
“徐州虽是遭遇大水,灾情严重,至今还未缓和得过来,但好歹是相当肥沃的一方领土,我们底蕴丰厚,缺的便是这领土与兵力。再者,因为徐州受灾严重,诸侯将其弃为j-i肋,轻易不会动手相争,王爷若在现下出手,总比日后容易许多,若能解救灾民,不更能体现主公的宽厚仁爱之德?”
秦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有理。”
谢穷酒懒洋洋地接道:“正巧刘翊没事干,安民治民也是他的强项,不若将他派过去历练一下?”
秦策没什么意见,楚淮青却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打算去徐州一趟。”
两人俱是一愣,秦策忍不住问:“先生去作甚么?”
“刘翊初涉战场,放他一人攻城,我总归不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