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现在就不能死。”
阿史那吉蹲下身,将刚刚撑起身的楚淮青给重新按趴在地,冲阿玛鲁招了招手:“把那个东西给我。”
阿玛鲁一愣,看着楚淮青的视线中杂着一丝不甘,随后掏出怀里的小瓶子,递给了阿史那吉:“唯一的一颗居然要用在这小子身上,真是亏大了。”
阿史那吉不甚在意地抵开了楚淮青嘴巴:“再过两天,整个突厥都会是我的,那些巫医都得听我的号令,像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心疼什么。”
楚淮青已经说不出话来,视线余光瞄向那个小瓶子,脑子里瞬间蹦出了一个猜测,眸眼微缩,阿史那吉顺着楚淮青的眼神看过去,轻嗤一声,挑开了瓶塞。
瓶内的东西随着手腕转动而碰出声响,昏暗的瓶口离楚淮青的被迫张开的嘴唇越来越近,阿史那吉的笑声亦逐渐远去。
“小子,保留你的硬骨头好好享受这两天,你会发现,自己有多么后悔没有将事情的真相早点告诉我的好大哥,希望两天之后,你还有勇气去多嘴多舌!”
xxxxxxxxxxxx
将手中的瘦弱男子一把扔进铁笼里,男子虽然整个身体磕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痛呼,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颤抖不止。
对于楚淮青能够在蛊虫的折磨下坚持到现在,阿玛鲁倒是有些意外的:“就把他放在这不管了?”
“两天后再拉去给阿史那可达看一下,拖延半天不成问题。”阿史那吉的眼中划过一抹可惜,“有点小聪明,骨头也硬,要不是个汉人,我都想招他来用了。”
阿玛鲁又看向躺在一边床上的人:“公主也在这里,如果她醒来后看到这个男人,会不会——”
“小妹吃了药,周围都是我们的人,她自己都逃不开,何况带着一个废物?”阿史那吉轻蔑地笑了笑,根本不认为这两人能逃得出去,“走吧。”
“是。”
手指疯狂地抓挠地面,几近要磨出血痕,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不至于迷失在痛苦之中,楚淮青抬起被汗水刺激得迷蒙的双眼,注视着阿史那吉两人的背影,每一个喘息都像是在度日如年。
帐帘揭开,人走出去,帐帘放下,悉悉索索的交谈声响起,然后慢慢消弥,死一般的寂静逐渐降临。
终于,走了。
楚淮青想撑起身,靠在铁笼壁上,但是跌倒了几次都没成功,帐外的人听见动静进来看了一看,见只是楚淮青在竭力挣扎,不免嘲笑了几句,嘲笑完后退了出去,哪怕楚淮青发出稍大一点的声音也不再理会。
瞄向只有风过之后才会轻微摆动一下的帐帘,楚淮青扯了扯嘴角,抬起的手哆嗦个不停,缓慢而坚定地移到了自己的左臂肩膀上,随后手指相并快速一抹,将上面别着的一根金针取了下来。
虽说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举动,但楚淮青却像是竭尽了浑身解数,他仰天喘息了许久,慢腾腾地解开自己的衣衫,袒.露腹部。
书生的皮肤白嫩而又光滑,看上去手感极好,宛如一副笔墨精致的美好画卷,但这幅画卷上却凸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大肿块,透过那层单薄的肌肤,甚至可以看清里面正在蠕动的小虫,所有的迤逦美感瞬间就被这狰狞的一处毁坏殆尽。
楚淮青看不清那只蛊虫的方位,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指移到自己的身体上,探测x_u_e位,手中的金针再无犹疑,一举扎了下去。
活跃中的小虫似乎感觉到禁锢,拼命地蠕动了一下,楚淮青疼得双眼发黑,却是反手一下,准确地扎在了另一处关键位。
痛感如潮水般褪去,蛊虫也消停了下来,像是蛰伏的冬虫一般陷入了沉眠,楚淮青的呼吸停滞片刻,没到片刻,又若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地喘着粗气,但相比刚才的痛到无法出声,还能揶揄地笑上几声:明明对这玩意并不陌生,居然还能疼成这样。
他张望了一下周遭,当看到被锁在床上的阿瓦娑丽莎时,并不感到意外,不过也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突厥的地方虽大,但可惜建不了地牢,能藏人的就那么几个地方,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将公主藏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更撇不清关系,也不会有比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更戒备森严。
阿史那吉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但他并不介意在亲人没有挡路的时候向对方施以温情,阿瓦娑丽莎无法争夺汗位,与阿姆相像的容颜会让阿史那吉下意识去容忍,能让阿史那吉对公主下手,那就代表着公主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不该知道的事是什么?
老可汗真正的死因,阿史那吉欲要夺权篡位,无非就是这两点,但无论哪一点,都会让阿史那吉心里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烙印,无法再像从前一般对待自己的小妹。
现在公主是安全的,因为阿史那吉原来的计划中并没有将她当做对付阿史那可达的筹码,一旦事情生变,亲妹妹的安危和自己的安危比起来,阿史那吉从来犹豫该怎么去选择。
公主的事瞒不了多久,况且她能听到那些消息,或许就表示着阿史那吉已经按捺不住,如果没有意外,主战派在近日就会有所动作,届时作为公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楚淮青能够想象得到。
他只能赌上一把。
四肢疲软无力,是痛觉神经过度反应的后遗症,楚淮青试着扬了扬手,汗s-hi的手掌没能搭上铁笼,顺势滑下。
还有两天时间。
加上之前赶路的日子,一共是十六天,不知道主公能不能找到他沿途留下的记号。
大概很难吧,毕竟是在醒来之后才开始留下的,中间还断了一层。
但愿律川风能直接算出他所在的方位,也不会牵扯到什么因果。
将金针别回原位,拢好衣衫,楚淮青做痛晕状蜷缩在地。
阿史那吉要忙着造反,在这两天里得空回来看一眼的可能x_ing不大。
现在的他只要做一件事,保持体力,等待逃跑的机会。
晨光透入窗内,由眩目的红霞到淡淡的金黄,渐起渐落。
公主先楚淮青一步醒了过来,入目是纯白的帐顶,与她尚且没有回归的神智慢慢融合,公主发出一声轻吟,想要用手支额,抬起的手腕却感到了别样的沉重,她终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捆在自己手上的锁链,瞪大了双眼。
下人进来送吃的东西,公主反s_h_è x_ing地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下人恭敬问道:“有什么事吗,公主殿下?”
有什么事吗?
公主看着这个下人,神情呆滞,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人明明看到了她身上的锁链,却表现得无动于衷,证明对方就是二哥的人。
那她还能问什么?还能求助什么?还能有什么事?
公主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无力,无力之中又包含着急促的不安:“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下人没有回答。
公主惨笑一声,再不抱任何希望,将头扭开:“你出去吧。”
下人应是,走出几步,将手中的另一份食物放在了铁笼外面,转身离开。
并不关心自己的身边为什么会有一个铁笼,待看清了铁笼里倒着的人,公主方才惊讶至极地喊出了声:“楚青?”
楚淮青问声睁眼,冲着公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继续装晕,果不其然,几息之后,下人去而复返,看了看尚处于‘昏迷’之中的楚淮青,向公主行了一礼,再次退离。
公主闭上了嘴,等着下人彻底离开,见楚淮青坐起了身,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淮青摇了摇头,公主便接着又问:“大哥他还好吗?”
“现在应该还很安全。”
公主松了一口气。
许是料定了楚淮青没法逃脱,铁笼上只落了一把平常的锁,楚淮青伸出手,将其把握手中,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公主见状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楚淮青没有像突厥勇士一样强壮的体魄,
但看着楚淮青波澜不惊的脸,她总是忍不住去相信,相信对方能让他们两人逃出这里。
楚淮青问:“公主知道那些人多久进来一次吗?”
公主摇了摇头,她也刚醒没多久。
楚淮青看着锁眼沉吟片刻,做了一个口型:等。
公主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转眼夜深,惨淡的月光洒在地面,Cao影摇曳。
主帐中烛火通明,阿史那可达与金等人正在研究如何对抗回纥,却被门口传来的一声嗤笑吸引了注意。
阿史那吉拎着两坛酒水,后面跟着掩不住笑容的阿玛鲁,笑容之中不自禁浮现出来的得意之色更是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哈尔蒙皱了下眉头,没好气地问道:“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是大哥的臣子,怎么就不能来这议事的地方了?”阿史那吉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将手中的酒放在桌上,拍开了其中一坛的封泥,朝阿史那可达笑着问道:“大哥,来一口?”
金呵斥道:“这里是议事的地方,不是供你闹事的地方,没事就出去!”
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耐x_ing的人,阿史那可达没什么好脸色,淡漠道:“明日清晨就是约定的最后期限,你们审问得如何了?”
“哦?”阿史那吉悠悠抬眼,“大哥在问那个汉人吗?放心,他还活得好好的,至于小妹的下落——”
哈尔蒙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知道公主殿下在哪?”
阿史那吉看也不看他一眼,顺势扬了扬酒坛:“大哥不想知道吗?小妹的下落。”
阿史那可达声线暗沉:“你别耍花样。”
“只是兄弟之间一起喝酒罢了,我能耍什么花样?”阿史那吉扬声一笑,往嘴里猛地灌了一口酒水,酒坛子朝阿史那可达的方向送出去几分,“就问你一句,喝不喝?”
“大汗,还是别......”金直觉不对劲,想要劝阻。
阿史那可达抬手微摆,看着酒坛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复杂,上一次和自己的二弟畅言喝酒,似乎也远到连他都记不清的岁月里了:“喝。”
阿史那吉咧嘴一笑,将酒给抛了过去:“痛快!”
阿史那可达牢牢接住扔来的酒坛,仰头便灌,汩汩水声响彻帐内,晶莹的酒液顺着嘴角缝隙淌在地面,满腹豪气。
金等人密切注视着阿史那可达的举动,没有发现阿史那吉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一坛酒已尽,阿史那可达将酒坛随手甩在地上,应着陶瓷碎裂的震响喝道:“小妹在哪?”
阿史那吉鼓着掌,摇头直笑:“不愧是大哥,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将小妹接回了自己的住处,她现在很安全。”
“带我去找她。”阿史那可达并没有放心。
“带你去?可以。”阿史那吉顺势落座,用手划着另一坛酒的边缘,幽幽地拖曳了声调,“不过大哥,你确定自己现在还走得动路吗?”
“!”
阿史那可达刚想抬步,却发现浑身上下都失了力气,他试着收拢手掌,却怎么都合不紧,不敢置信地盯着阿史那吉:“你下毒?不可能!明明你刚才也——”
“我是喝了没错,但毒却不是今天下的。”阿史那吉那自得不已的笑几乎要高咧到眼角,“大哥啊,你这一生所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太相信别人。”
“阿史那吉,你到底想做什么!”哈尔蒙怒不可遏,抽刀劈了过去,“将解药交出来!”
大量的突厥士兵鱼贯而入,几个人合力挡住哈尔蒙的攻势,剩下的人都朝着最上面的阿史那可达袭去,金等人怒喝一声,纷纷拔刀抵抗。
场面瞬间乱作了一团。
而楚淮青这边。
下人进来收拾两人吃剩下的晚饭,不无意外地看到没有动弹分毫的食物,微叹了一口气,劝道:“公主殿下,多少还是吃一点吧,要是殿下问起来,我们没法跟他交代。”
公主抱着双膝,抿了抿嘴唇,一副为难的样子,声音细若蚊蝇:“我......”
“什么?”下人没听清。
“我,我不好意思,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下人不疑有他,慢慢靠近:“怎么了,公主殿下,是不是身体不适?”
公主扬起笑脸,突然出手,干脆利落地将下人掼在床上,紧接着一个手刃劈晕,快得下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听到动静的楚淮青站起了身,将早已解开的锁拿去一旁,推开牢笼的门走了出去,再去给公主撬开锁链。
受到长久岁月的锤炼,楚淮青身怀各种令人耳熟能详的小技巧,包括开锁摸家等十项全能。
守门的人不只一个,将那个下人很久都没出来,不禁疑惑地朝里面探了一下头,紧接着一阵闷响,守门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楚淮青复杂地看了一眼抡着陶瓷罐砸人的公主,却发现自己的三观并没有遭到很严重的破碎,忍不住为自己的接受能力感到欣慰:“走吧。”
帐外并不平静,许多突厥士兵急匆匆地穿梭在道路上,两人尽量走得小心,但还是被一个突厥士兵发现了踪迹,恰巧那人就是阿史那吉的部下:“公主逃出来了!”
楚淮青咬了咬牙,拉住瞬间慌忙的公主:“不要管,直接跑!”
主营帐内,阿史那吉并没有参与捉拿阿史那可达的战局,他仿佛像是已经胜出的将军,悠哉自得地欣赏着自己的战果。
“报——!有人闯入突厥境内,我们挡不住!”士兵有些慌乱,眼中更多的却是比看到了惊涛骇浪还要更甚一筹的震撼。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任何意外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阿史那吉皱眉道:“来了多少人?”
“对方,对方.....仅有一人!”
“什么!?”
第九十七章
数名士兵已经逼到楚淮青两人的面前,后有追兵,旁有阻拦,他们会对公主手下留情,却不会顾忌楚淮青这个汉人的安全,见楚淮青还欲带着公主从旁侧绕离,直接拔刀上前。
三祸外族。
将公主推开几步,以免对方被自己牵连,楚淮青自己却只能将将躲过一击,阿史那可达的士兵就在不远的地方,公主可以得救,他好像没了剩下的可能。
楚淮青微抬头,目视着数柄尖刀袭来,刀身在月色下的映照下反s_h_è 出绰绰冷光,仿佛幻现出了他死后的画面,不禁无力地一扯嘴角。
上辈子被俘突厥,在逃跑路上遭到s_h_è 杀,本以为这一世能活得长久一些,果然还是逃不过吗?
铁骑践地之声由远至近,男人雄厚浑浊的咆哮声贯穿而来,差点让几名士兵没拿稳手中的刀具,一柄长.枪以不可抵挡之势刺破黑夜的喧嚣,宛如腾龙长贯云海,一挥一挑,便是鲜血遍洒,数名士兵人头落地。
骏马在楚淮青的面前勒停,因是跑势过剧,上半个马身高扬在了半空中,马上的男人似乎高大到将整个月亮挡住,只有些许皎洁的光华从他的轮廓边缘发散出来,衬得他如天神降临一般的英姿。
楚淮青傻愣愣地看去,看到男人模糊不清的神情,男人不知是哭是笑,只知道在看到楚淮青无事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绽放出了连天地都要动容的光彩。
一句‘主公’的口型还没来得及做出来,楚淮青只感到了一阵天翻地覆,等回神之际,自己已经坐在了秦策的面前。浓郁的血腥味和汗水的气息环绕身边,却如同深陷最牢靠的屏障之内,楚淮青的头颅被宽厚的单只手掌箍住,温热的触感在下一刻将唇瓣包裹,势若雷霆。
这一个吻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让楚淮青措手不及。
探索、深入、索取。
灼热得烫人的气息一股接一股地扑面而来,贯入的异物不容楚淮青有躲闪的可能,辗转厮磨到每一个深处,唇舌来往间楚淮青的胸口渐渐发热发烫,仿佛在刹那间腾上高空,随波澜的云海起伏跌宕,踩不到实地。
唇瓣分开,牵扯出一道晶莹的银丝,楚淮青还找不到自己的神智,双眼半是通红迷离,低低地唤了一声殿下,秦策低下头,爱怜地吻去楚淮青嘴角残留的津液,深邃如墨的眼中荡开一抹波纹,温柔若水。
结实的臂膀将楚淮青整个人囊括其中,秦策抬首看着不远处叫嚣袭来的突厥士兵,满目冷冽,一甩长.枪,策马直迎。
“公主!”
“找到公主殿下了!”
“公主殿下,怎么样,你没事吧?”
被扔在身后的公主早已看得呆若木j-i。
马上的颠簸让楚淮青直不起身,能看到的画面变得紊乱不清,隐约发现秦策的身后并没有跟来别的人影,渐渐冷静下来的楚淮青心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殿下,其他人在哪?”
“后面。”
“后面是指?”
“十里之外。”
“......!”
“怎么?”
“殿下您身为主帅怎么可以只身前来,他们怎么能同意——唔!”
含住楚淮青的唇瓣又来了一个动情的深吻,眼角余光捕捉到近前的刀光,秦策眼神一厉,手腕微一翻转,荡开弑杀之气,轻松震开数柄刀刃,长.枪若银蛇起舞,让数个围拥过来的敌人有去无回。
本还因为只有一个敌人而奋勇上前的突厥士兵迟疑了,就在此时,主和派的士兵也已赶到,而秦策屹立前方的身影更像是一道不可突围的关卡,主战派的士兵面面相觑,终是慢慢地退开,本处于弱势的主和派见状气势大涨,乘胜追击。
周围都是主和派的士兵,楚淮青怕自己挡在秦策面前会让对方的招式施展不开,便道:“殿下,这里已经安全了,先将属下放下来罢。”
秦策反将楚淮青揽紧一分,声调平调如常,却蕴含着滔天巨浪:“不放了。”
楚淮青怔愣了一下。
秦策低头,直视楚淮青颤抖的眼眸,一字一顿:“我此生所做最愚蠢的事,就是放你去徐州,放你离开我的身边。”
“殿下......”
“不会再放开了。”
背后贯彻来一股大力,让楚淮青不受控制地靠在了秦策的胸膛上,透过皮肤传来的剧烈鼓动着的心跳声,穿入耳膜,穿入心脏,似乎能点燃楚淮青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永生永世,死也不放。”
本来胜负已分的突厥叛乱,因为秦策率领而来的汉人兵马的加入,变为了一边倒的碾压之局。
主和派的突厥士兵开始清扫战场,公主急急地朝主营帐跑去,当看见正在处理伤势的阿史那可达时,泪水不禁喷涌而出:“大哥——”
阿史那可达闻声抬头,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公主,所有的倦色烟消云散,没有在意胸前的伤势,将手足无措的小妹轻力揽进怀里,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大哥......”
“大汗。”侍卫来报,“汉族的恩人要见你。”
不知道秦策在汉族那边是什么身份,突厥人统称为汉族的恩人。
阿史那可达松开了还在啜泣的公主,示意道:“还不快请。”
秦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满脸通红的楚淮青,看见这两人,以及楚淮青红肿异常的双唇,公主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复杂无比,下意识咬住了下唇。
“多谢你,汉族的恩人。”阿史那可达站起了身,庆幸无比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的援助,我们很可能无法逃过此次的劫难。”
秦策神色波澜不惊,身上的血液尚未凝固,却没有一处属于他自己,王者的气势仿佛浑然天成:“不必,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先生说了,此举权作报答你们救下先生的恩情。”
“先生?”
众人这才注意到秦策身后跟着的楚淮青,哈尔蒙微张嘴,指了指楚淮青,又看了眼秦策,讶然道:“你们认识?”
金将哈尔蒙的手拍了下去,眼神示意:这不明摆着吗?
阿史那可达恍然之中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是知道先生在汉族里代表的意思:“原来他是恩人的先生.....难怪。”
对于楚淮青身份上的转变,哈尔蒙有些接受不能:“可是,你不是说自己是一个穷酸书生吗。”
楚淮青答道:“出于形势考虑,无奈欺骗诸位,还请见谅。”
“但这也太......”
秦策看了眼楚淮青,眼底闪过一抹柔情:“先生如今在我们汉族那边,可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若是被人知道身份,可能会为诸位招来杀身之祸,这才不得已谎报了真情。”
“殿下!”楚淮青慌忙地瞪了秦策一眼,自己哪是什么大人物。
秦策煞有其事地笑了笑:整个天下三分,他独占其一,足可称为威赫一方的人物,而楚淮青身为他的先生,才识被天下人认可,为何不能是大人物?
哈尔蒙点头,感激地看着楚淮青:“原来如此。”
其他突厥人的目光也发生了改变,楚淮青又红了脸,他一贯低调,何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过这么多崇仰的视线,恨不能立刻钻入地缝里。
更何况这话还是被主公说出来的。
公主看着楚淮青一改之前的从容冷静,行为变得极易羞怯,不禁有些难以相信,随后她看向了楚淮青身边的秦策,总觉得,自己似是找到了另楚淮青改变的原因。
阿史那可达叹道:“也是治下不严,才让手底下出了这样的祸乱,让恩人见笑了,敢问两位如何称呼?”
“先生名讳楚淮青。”秦策道,“我叫秦策。”
听到‘楚淮青’这三个字,公主怔了一下,却见曾经的梦中情人半仰着头,眼中尽是身边之人的影子,而他身边的人似是察觉了什么,回眸一笑,楚淮青惊慌扭头,耳根子红了个彻底。
一切的不甘与执着在看到这一幕时突然得到了释然,公主嘴唇微动,许下了自己的祝福。
阿史那可达的眼神只能复杂来形容,又带有莫名的感叹:“你们救了我两次。”
楚淮青想到了六年前那场野兽□□,笑而不语,秦策看着楚淮青了然的表情,轻挑半边眉毛。
阿史那可达感激不已地看着两人:“你们是突厥的恩人,我们愿以最大的礼数招待二位,谢客宴将定在明日晚上,届时,我会向大家宣告二位的所作所为,以表无上谢意。”
其他突厥人站起身,右手搭上左胸,以礼相待:“感谢恩人!”
xxxxxxxxxxxx
阿史那可达还要处理剩下的乱摊子,不方便继续接见,两人被侍从带到了休息的地方。
等侍从离去之后,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了秦策与楚淮青两人,刚才人多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两人独处,楚淮青就油然而生一股遁地逃跑的冲动,回想起一路上被秦策不由分说地吻过好几次,更是羞赧无比。
“那.....”楚淮青眼神飘忽,“臣下便先去休息了。”
“先生。”秦策抓住想要落跑的自家先生,微笑道,“难道先生不想和策睡在一起吗?”
‘睡’字有几重妙解,不过无论哪一重,只要对象是秦策,都足以让楚淮青羞得面红耳赤,楚淮青呐呐着说不出话,下意识移开视线,又被秦策给轻力扳了回来,秦策注视着楚淮青若皎月一眼明洁璀璨的双眸,慢慢俯下身,与楚淮青相吻在了一起。
毫无情感经验的楚淮青下意识地迎合,口中溢出细碎而情动的□□。
月色之下,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秦策的手逐渐向下,探往楚淮青隐秘的位置,楚淮青身形一颤,一分羞怯,一分期颐,却在秦策的另一只手快要触碰到自己腹部的时候猛然回神,脸色瞬间惨白如雪,将秦策给一把推开,落荒而逃般钻入帐内。
秦策:“......”先生这是害羞了?
“臣下稍感疲惫,现在想要休息了。”看着倒映在帐帘上的黑影,楚淮青一手捂在腹部蛊虫的位置,又悔又是心累,简直恨不得一刀砍死自己,但口中依旧平静地道,“还请殿下见谅。”
帐外的人没有应着楚淮青的话回应,而是低沉而沙哑地唤着:“先生。”纵横敌军的铁血男儿瞬间不再,就像是一个委屈而不得解的孩童。
楚淮青的小心肝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几乎想立即将真情禀告给主公,但掌下的蛊虫已经出现了复苏的迹象,如果再不处理,一定能被主公看出端倪,这种蛊虫会带来什么样的痛苦,只要主公稍加询问即可得知,要是主公深究下去......
顿了顿,楚淮青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殿下。”
秦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答道:“我在。”说着黑影一动,似乎想要进入帐内。
“请不要进来。”
秦策:“先生......”
楚淮青抹了一把脸,认认真真地回道:“我喜欢殿下,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真的!?”秦策惊喜道。
总感觉舌头打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楚淮青道:“但是请恕臣下不能和殿下做那样的事,至少......今天不行。”
“......为什么,先生?”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词穷,腹部的蛊虫动了一下,似是在舒展身体,痛感逐渐蔓延开来,楚淮青闭上眼,破罐子破摔地道:“请殿下,不要让臣下为难。”
“.......”秦策笑了一声,“策怎么舍得让先生为难。”末了又问道,“先生是喜欢策的,对吗?只是不能......暂时不能接受那样的事?”
额上有冷汗渗出,楚淮青想要反驳,最终只是小小地吸了一口气:“是。”
“策知道了,策会等到先生接受的那一天。”一直等下去。
楚淮青:“......”心痛到无以复加。
秦策朗声道:“时间也不早了,先生先休息吧,策明天再来看你。”
手掌将被褥拉扯成一团,楚淮青瞪大双眼看着帐顶,努力挤出一个好字。
“先生,夜安。”小顿之后,没有听见楚淮青的回应,秦策又笑着添了一句,“好梦。”
瞄到黑影远去,刚还如同死水一滩的楚淮青瞬间蹦跶而起,强大的怨念将痛感死死压制,楚淮青从身上取下无数根金针,将衣衫脱去,杀气腾腾地盯着小腹那一块凸起,金针朝着x_u_e道刺入。
xxxxxxxxxxxxx
处理好内乱之后,阿史那可达就马不停蹄地举办了谢客宴,宴上楚淮青和秦策二人自然地受到了突厥人极其热烈的欢迎,秦策一边淡然应对,一边偷偷瞄着楚淮青的脸色,见对方眼下一圈青影,面容更是苍白无力,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不禁有些心疼。
难道做那件事,真的让先生无法忍受到这种地步?
秦策心中惴惴,面上冷冽。
端上来的食物丰盛美味,两天没吃东西的楚淮青却没有任何食用的欲望,满脑子除了疼,就是想要睡觉。
阿史那可达先是慰问了一番下属,随后将秦策和楚淮青的恩情
以及他们所做的事迹声情并茂地说出,掌声轰然,秦策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楚淮青强撑笑脸回应,均表现得不失大体。
乐曲奏开,突厥的美女们献上歌舞,领舞之人正是突厥公主,只见她体态妖娆,翩然若蝶雀纷飞,一颦一笑,皆后韵绕梁,突厥的汉子们看入了迷,纷纷叫好,楚淮青也有些失神。
回想刚到突厥之时,楚淮青身边站着的就是突厥公主,秦策脸色微沉。
感觉自己有些支持不住的楚淮青终是借着酒意告退,听到告退声,秦策攥紧了手中的杯盏,半敛眼睑,眸色晦暗不明,又喝了几杯之后,同样借故告退。
回到住处,楚淮青将脸埋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一天主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很难让他不去想是不是昨天拒绝了主公的缘故。
......现在再去找主公做那种事,主公也会认为很莫名其妙吧。
干、脆、一、把、刀、砍、死、自、己、算、了。
黑影遮住月光,由上至下,将楚淮青笼罩其中,楚淮青一惊,本能地想要躲开,却被一个大力所禁锢。
酒气混着灼热的呼吸扑洒在自己的面上,楚淮青却奇迹般的安下了心来,两人的唇瓣相合,不同于昨晚的无措,楚淮青努力而笨拙地回应着秦策的索取,让对方得到更多。
秦策被楚淮青的主动勾引得不禁忘情,当他的手快触碰到楚淮青的□□时,考虑到楚淮青的心情,却是有些小怂地往回缩了缩,局促地掩饰道:“抱歉先生,我,我喝多了.....”言毕,双手撑床,欲要起身。
“殿下。”
怎么可能还舍得放开,楚淮青伸手揽住了秦策的脖颈,轻笑道:“臣不想等了。”
还在装傻的秦策像是真的傻在了当场,片刻不到,眸中的墨色浓郁三分,朝着楚淮青覆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