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青淡定地站起身:“妥贴至极。”
两口子一唱一和,其一挚友,其二主公,若真要给自己下达禁酒令,绝对能让他连一滴酒水也见不到,谢大才子反抗无力,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咬牙切齿道:“我喝,我喝还不行么!”
接过楚淮青递来的药碗,谢穷酒心一横,汩汩地灌了进去,满嘴苦意顺着舌尖扩散开来,脸颊瞬间与药汁一个颜色,楚淮青见状将糖霜杏仁给递了过去,丝毫看不出心疼之意,谢穷酒瞄了一眼狠心的挚友,垂眸欲泣地叼着杏仁解苦。
安顿好了谢穷酒,楚淮青与秦策悄悄退开里屋,门外的楚淮青负手沉思,脸色再不如刚才轻松,像是笼上了一层风雨即来的y-in霾。
秦策见他脸色,知他所忧为何,看着里屋,心也不免沉了下去。
扔完了人的曹远从窗子外面翻了进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楚淮青问道:“曹远,你这几日一直跟在谢军师的身边?”
曹远点了点头。
“可记得他这几日总共呕了几次血,每次相隔多久?”
“三次,一次两月前,一次一月前,最近一次是在十日前的晚上。”
脑子一片空,楚淮青以手撑着眉心,缓慢揉动:“不对。”
“什么不对?”秦策问。
“总共四次,最近一次是今日。”手上频率不自禁加快,眉头反而被越揉越紧,不受控制地拧成了一团,“律川风在哪!?”
“先生,你冷静一下。”
“冰Cao毒发作中期,征兆便是呕血,当前后相隔不足一日时,日日呕血只作其次——”意识到自己快要失声,楚淮青猛然顿住,眼含悲痛与苦涩地瞄了一眼屋内,拉着秦策的手走离了议事厅。
秦策任由楚淮青将他拉了过去,若楚淮青成了那个失去冷静的人,那么他就必须成为对方的支撑,见楚淮青行走中喘息不止,宛如找不到逃生出口而不停咆哮的困笼野兽,当机立断地将楚淮青的身子给扳了过去,俯身吻下。
楚淮青猝不及防,猛然睁大了眼。
“冷静下来了吗?”秦策松开楚淮青,低声问道。
“......嗯。”
秦策随后又转头看向了呆在一边的曹远:“你先回去,无论是谢先生的事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均不许声张。”
“噢。”
场上瞬间只剩下了楚淮青与秦策二人,楚淮青将额头抵到秦策的胸口,修长的手指将对方衣服牵扯出了数道皱褶:“抱歉,王爷,请容属下缓一下,马上就好。”
秦策抚摸着楚淮青的脑后,轻力且温柔:“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若我日日调理,至多一年半。”楚淮青道,“一年半内若是没能找神医,毒便会侵入心脉,届时就算找到了乐非寒,也已是无力回天。”
将人松开,秦策语气不变:“先去找律川风。”
“嗯。”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几片乌云,久不散去,明媚的日光被其遮住,街道逐渐陷入y-in影之中,仿若夜幕提前降临。
这几日被谢穷酒压榨得滴水不剩,终得一时清闲,日上三竿,律川风仍窝在被子里酣眠,蓦地听见门被撞开的剧烈声响,差点惊得滚下了床。
秦策顺着律川风惊恐的目光瞄了一眼地上阵亡的木板门,淡定道:“事出突然,无奈惊扰了律神算,日后再作赔礼道歉。”
律川风揉了把脑袋上的杂毛:“王爷客气了......”看到一旁的楚淮青,虽说早已知道对方平安无事,但也是不掩欣喜,“楚先生你回来了?”
“律川风。”楚淮青直视他的双眼,“临走之前我托你帮我寻找的那个人,现在可有结果?”
嘴角的弧度缓慢消了下来,律川风看着楚淮青深深映在眸内的迫切与期许,沉默不语。
窗外突然刮起狂风,似是将大片的乌云给刮了过来,枯叶纷飞,天地昏暗。
楚淮青听到律川风略有沙哑的声音响起:“有。”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闭关,思考完结剧情,完结章再见【这次是真的,云城发四】
第一百零二章
“但是。”律川风又道,“不能说。”
楚淮青听律川风应是已然欣喜非常,能够解救谢穷酒的消息就在眼前,激烈的情绪上来,哪怕明知道律川风话里话外有所顾忌,哪怕心脏陡然沉了下去,仍是字字紧逼:“为何不能?”
“谢先生的劫数在一年后,这是天道命定之事,就算我将神医的去向告知给王爷,王爷现在就去将神医找来,让谢先生的毒得解,他日也必定会遇见其余的劫难,且打乱过后的时间再无定数,更加难以卜算。”
楚淮青道:“不过是一劫换一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过让谢穷酒痛不欲生这一年!”
“并非如此。”
“若谢先生是位普通人还好,但谢先生不是,他如今的安危已牵扯到了天下百姓,权属天机,我们若是想要做些小动作,决计没有瞒过天道的可能。”
律川风吸了一口气,缓慢道:“我刚下山之时,便被师父耳提面命地叮嘱过,若为他人卜卦命劫,特别是与天机牵连之人,切不可早日行解救事宜,时间相隔愈长,变因愈多,若是引得命线紊乱,再生其余变数,以我之能,根本无法断定痊愈后的谢先生是否会连这一年也活不过去!”
楚淮青攥紧了拳。
“天道一贯残忍严苛,决计不能容忍我辈这样的窥测天机之人,若我们所做出的事违背了它命定的意愿,那天道只会提前做得更绝。”律川风接着恳切道,“我的太.祖师父就是那强行篡改天机之人,结果他想救的那位大人物在度过劫数的不久后就死于一场病变,连太.祖师父本人也在一个晴日被天降雷霆击落山崖,师门上下引以为戒,更不敢轻易捋动天道须毛。”
秦策在此刻突然道:“先生不日前遭受劫难,三祸之言亦是你事先提点,为何没有引起天道警觉?”
“因为问出此话的是王爷。”律川风道,“而王爷亦是天道眷顾之一。”
蒙受天道眷顾并没有引起秦策的丝毫欣喜,他淡漠问道:“你是指,若问题由我提出,便不会牵扯出因果?”
“不,任何人若是想要篡改天机,必定会产生变因,甚至会被天道所不喜,徒遭厄运。”
律川风翻出他的乌龟壳,又从贴身囊袋中拿出一个崭新的铜钱,铜钱在乌龟壳上乱磕一通,竟是引出了一道道r_ou_眼可见的怪异金纹,律川风将那浮现着金纹的铜钱放至秦策手中,下一息或是更短的时间,秦策的身上奇迹般地出现了一层金色雾气!
雾气带来的光辉不算刺目,却照亮了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带着辉煌磅礴的气势,平白叫人如同遭受了不可违抗的压迫,心中更是腾升起就地臣服的胆怯与震撼。
律川风撑着床沿才不至于俯身下跪,却也是双腿发颤,硬着头皮说道:“我敢将楚先生的事道出,其一便是王爷曾出言后果由您一力承担,而您至今龙气已成,这种只是稍加提点的话并不会损伤您分毫,更重要的是,三祸之言一一应验,并无任何偏差,所以才没有另起祸害。”
“三祸应验,我仍存活至今,又当何解?”
“因为楚先生身怀功德光,福泽深厚,又有王爷执意为楚先生挡灾,这是楚先生的造化,未篡改因果,未投机取巧,为天道认同。”
“功德光?”
“一世不曾心生恶念,且善行终身,则生功德光,更何况楚先生身上功德光并不稀薄,这是救了数十万人才能累积下来的功德,楚先生断掉一条命线,又生其二,再生其三,便是因为这莫大的功德,如今劫数已过,这些功德光也会让楚先生在日后诸事顺利,得享天年。”
“我的挚友命在旦夕,却不能用这功德光救下我的挚友,我稀罕这无用的得享天年!”
做善事从不要求回报,只是随心之举,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你,你的善举是有奖励的,那些奖励能够让你享福一生,但享福的只能是你一个人,你会在日后接连遇到好运好事,而你同样也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遭受生不如死的磨难,对于楚淮青而言,又是怎样一个卧.槽了得。
楚淮青只觉得讽刺,这种讽刺不是对天道,而是对自己无法救下挚友的无力,唇齿间溢出冷笑,双手紧紧攥起:“若我硬是要你说出神医的下落,硬是要为谢穷酒逆天改命,你说是不说?”
晴空下突然传来一道惊雷,雷声轰然,紫色的电光直照入楚淮青眼底的决绝之色,让这一贯温润尔雅的人变了一副模样,莫名使人胆颤心惊。
律川风被楚淮青的表情吓住了:“楚先生?”
“若这功德光真能叫我诸事顺利,那为何不能让我为挚友成功改命!”楚淮青声音不大,却震喝入耳,似是要斥与这无情天道,“我愿舍尽这一身功德,只叫谢穷酒度过此次劫难,若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且让我楚淮青一力承担!”
惊雷再响,且接连不绝,似是老天也因楚淮青的狂妄自大而感到震怒,路上行人不断奔逃,更有老人家当街跪地求饶,恳请老天息怒,屋内的楚淮青听着这漫天雷鸣,面容肃然,却是毫无退意,紧紧地盯着律川风。
律川风唇皮哆嗦,刚要回话,一道硕大的雷霆从高空直s_h_è ,正劈在屋子的窗外,刺目雷光如狂风暴雨卷袭而来,哪怕仅有一息时间,也足以让律川风再不敢答言楚淮青的问话。
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比先前数道更响,更厉,如此近距离听见这晴天雷动,直接震得律川风双耳轰鸣,手忙脚乱地跑到窗边,看着底下焦黑的植作,无力之下更是胆寒,悲痛劝道:“楚先生,谢先生命数如此,上苍不允,你莫要再说了!”
两支臂膀从后伸来,将浑身发颤的楚淮青框入其中,秦策抱着自家先生,在其耳边缓慢开口,低沉而又温柔:“先生欲要为别的男人深陷危难,可在意过策的感受?”
如一盆凉水从头顶直淋下,直接被冻了个哆嗦,楚淮青仰头看向秦策,急着辩解道:“王爷,我不是.....”却口拙地说不清辩驳之言。
话语中唯独没有对先生所爱为自己的怀疑,秦策道:“策了解。”
在对方平淡无澜的注视下,理智终是回笼,窗外乌云似有所感,突兀来临,又突兀散去,暖暖的阳光洒落屋内。
看见这一幕,楚淮青虽不至于再生冲动,也不禁心生黯然。
三世为人,哪怕触及界线一时失智,终归是理x_ing压了怒x_ing血x_ing,占领上风。
秦策朝那遥遥苍穹看了一眼,云层中似又有雷光闪现,秦策的眸眼黑若深潭,霎时间沉眸以对,竟迸s_h_è 出一道煞光,重霄之上远出轰鸣声,慢慢地,消隐而去。
“有劳律神算解惑。”秦策道,“谢军师日后会如何,律神算可能卜算出来?”
律川风怔愣了一下,道:“能。”
“有无x_ing命之忧?”
“目前来看......无。”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秦策笑道:“有劳。”
离开律川风的住处,秦策在前,楚淮青在后,未能走在一排,楚淮青垂眸不语,步伐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开。
哪知秦策似是背后长眼,蓦地伸手,将楚淮青的手把握掌心,楚淮青踉跄几步,撞进秦策的怀里,一把拉回了相隔的距离。
秦策率先挑明了问:“先生可曾信任我?”
楚淮青惊道:“属下一直——”
“不,先生。”秦策将指身竖在楚淮青的唇边,“你单是信我不会背叛你,信我会一直相信你,却从不信我能够为你分担。”
“属下.....”
“还称自己为属下?”
“王爷.....”
“还称我为王爷?”
“......”
被堵到再次语拙,想改个称呼却又无从下口,看着楚淮青局促不安的模样,秦策轻笑一声,指腹顺着楚淮青略带涩意的眸眼边缘轻轻摩挲:“寻找神医的事,日后交由策来处理,先生莫要再管。”
“可是王爷——”
“策多年前曾笼络了一批人才,设有多个暗坊,在情报与消息灵通方面,不会比先生那边逊色,虽然先生一贯沉着,唯独对身边亲人难以招架,先生当知晓,这种不理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无论先生甘不甘愿,都应当交由我来做。”
“......”
“相信你的男人,嗯?”
楚淮青沉默着,随后低声应是。
回去路上,秦策似是不经意地提起楚淮青方才的失言失态,没有恋爱经验不代表会迟钝到愚钝的地步,楚淮青设身处地的将自己放在秦策的位置,设想若是自己的爱人要为另一个人赴汤蹈火,自己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不想还好,一想愧疚感就如雨后春笋,成片成片地往外冒,现于言表。
察觉到自家先生心情的秦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先生日后不可再对别的男人表现得如此在意。”
“属下只是.....”
“策会吃醋的,不过若是会让先生感到为难,那也无妨。”自家先生他知道,私情里头,亲人占四成,爱人占六成,爱人能在排头久居不下,但仍丢不下亲人。
吃味是会的,但和先生比起来,吃味又算什么?
“王爷.....”愧疚感更重了。
秦策又笑道:“不若这样,以后先生要是认为自己未能顾忌到策的心情,便亲策一下,策的心情也能得到宽慰,如何?”
“......”楚淮青脸皮绷紧,耳根子红透,呐呐不语。
想法是美好,但架不住先生是个薄脸皮,秦策也只是当个玩笑顺势说了,见楚淮青闭口不言,刚想另提话题糊弄过去,却见楚淮青抬头看他,声若蚊蝇:“王爷.....能否靠近一些?”
秦策依言靠近,被一双手臂揽住脖颈,随后两唇相触,情深意合。
主动的楚淮青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还有几分笨拙,却将微怔的秦策暖到浑身酥软。
“好。”
大抵再没有任何情话比此更为动听。
第一百零三章 [捉虫]
自那日后,襄阳那边似乎消停了下去,不再致力于找秦策的岔,而是转战周边开疆扩土,李温和三杰仍战得热火朝天,李温失了一城,损伤大半兵马,干脆偃旗息鼓,和同样受损惨烈的三杰各退一边。
纵观天下诸侯,好像只有秦策他们过得最闲,但一切也在情理之中,秦策现在的处境是匀得出兵力攻打平原,却匀不出能人守住平原。
新招来的,秦策不放心;让谢穷酒去,楚淮青不放心;让楚淮青去......
久别重逢的两口子一致地否认了这个话题。
所幸有楚淮青这个金手指在,鉴别一个品德兼优且能力出众的人并不是难事,只是现在可以去找的已经所剩无几,只能等着能人‘自投罗网’,以秦策现在的影响力,那一天并不会遥远,闲下来的时候也好休养生息,为战前做准备。
转眼便快迎来中秋。
家人,很多人对此都有不同的看法,对于一些人而言,那是落叶归根时的慰藉,是颠沛流离、遭遇挫折时能够让自己坚持下去的信仰,对于一些人而言,那只是在自己生命中存在过的一段时光,偶尔想起的时候会展颜一笑,即便失去也不会太过伤痛。
楚淮青认为现在的自己属于后者,直到当秦策提醒他该去见一见自己的双亲。
他竟然隐隐有些排斥的念头。
当直面秦策的询问时,楚淮青只是手一顿,将书放下——几日前刚从书坊买来的游记,专供于闲暇时打发时间,又拿起一旁放置的公文,淡然道:“属下还有几份公文尚未处理,今日便不去了。”
信了一日两日,第三日还是这样,秦策无法再用巧合来为先生搪塞,他疑惑地打量了一眼楚淮青的面目,突然道:“先生莫不是不想见他们?”
楚淮青默默移开眼:“王爷此言又从何说起?”
秦策轻叹一声,将楚淮青手中的公文抽走,丝毫不曾委婉言语:“这些是策事先拜托先生挑选出来的,用于探查那些幕僚的能力,先生可是忘了?”
“啊,对。”楚淮青下意识应是,又不免疑惑道,“王爷怎么知道属下挑选了这些?”
秦策眉眼松化,静静地看着自家先生,整个神情平添着一股无奈,楚淮青迅速反应过来,讪讪中又有些恼羞,将文书一把拿了过去,瞪了秦策一眼,没好气地道:“王爷诈人话语的本事倒是又精进了。”
“谁让先生打算瞒着策。”秦策踱步至楚淮青的身后,突然俯下身其耳旁,嗓音撩人,拖曳拉长,“谁让先生如此心不在焉?”
即使被偷袭过这么多次,楚淮青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忍住胸腔里怦然跳动地小心脏,却又不想躲开,便将头垂上,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属下确实有事要忙。”
秦策没有忽略楚淮青的小动作。
原以为淡然沉着的先生竟是如此可爱的模样,若换做以前的他,是想也不敢去想,如今见到了,见的多了,只恨不得每一刻都将先生揉进骨子里爱怜。
不知遭遇过什么,会让先生下意识去伪装,但这种会将自己真实面目毫无保留透露出来的信赖,只会让秦策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将其搁在最柔软的心尖上,珍惜至极。
秦策也忍不住与楚淮青玩笑着周旋来去:“有事是真,要忙待定。”
楚淮青嘴角一抽,起身要走,秦策顺势坐在楚淮青刚才的位置上,将人一把揽了回来,楚淮青闭眼又睁,人已经栽进了秦策的怀里。
“先生说是不说?”秦策的手顺势滑下,握着那两瓣挺翘的浑圆,指尖往中间的缝隙处游走,“不说,可莫怪策用些非常手段,逼先生坦白了。”
“王,王爷!”
腰被按压,臀又顺势高撅在对方的掌控之下,楚淮青臊得脸颊涨红,更不论对方手掌在私密之处肆意抚摸所引起的战栗,直叫楚淮青连声求饶。
原以为主公是正人君子,哪知壳子剖开是黑的,还黑得错综复杂,让他连设想应对之策都无力。
感觉到那只不安分的手已经勾进了自己的亵裤,快与肌肤贴合,挣脱无果的楚淮青被刺激得浑身直颤,恨声咬牙,坦白道:“属下只是有些怕。”
秦策虽未停手,但也未继续前进,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楚淮青敏感的尾椎,还作着威胁的架势:“怕什么?”
楚淮青这下真是哭不得笑不得,极力扭动着腰身,想要消除这磨人的滋味,在此压迫下,原先说不出来的话也变得顺畅:“因为属下一直认为父母不喜欢属下,如今突然发现......发现他们并非如此,而属下却早已和他们离隙,所以我.....”
诱人的弧度扭动在秦策的面前,腹下早已燥热不堪,却仍自忍耐道:“先生愧疚吗?”
楚淮青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有一些。”
“只要先生说明缘由,想必他们也不会责怪于你。”秦策道,“正如十一二岁的我突然疏远了先生,日后再与先生亲近,未知缘由的先生不也没有责怪于我?”
“我以为你是.....”叛逆期。默默将这三个字咽了回去,楚淮青疑惑道,“王爷那时为何疏远属下?”
秦策的瞳孔暗沉几分,手掌进了一步:“先生当真想知道吗?”
“不,不是,王爷。”楚淮青本能地感到危险,触感却更加清晰,羞赧道,“属下已经如实说了,你先将手拿开!”
秦策没有照做,只是意味不明地笑:“十二岁左右,正是男子初次遗.精之时,先生不妨猜猜,秦策那日梦中所见之人是谁?”
猛见秦策眼中促狭笑意,楚淮青哪能猜不出来,一时间也不知该懊恼自己迟了这么多年还是警惕自己的现在的‘危险境地’,急忙想转移话题:“属下猜不出来,王爷你先放.....唔——”
指尖迅速摸至那不可描绘的地方,在入口处细细探索,秦策一口吮上了楚淮青高扬且光滑的脖颈。
许久之后。
“王爷,这是,这是.....不讲信用。”气喘吁吁。
“策方才何曾答应过,只要先生坦白,便会放过先生?”声音很低,飘到楚淮青的耳边,带着分沙哑的x_ing感。
“你....哈啊.....”
“再说了,既然先生已经将火撩起,哪有不负责熄灭的道理?”
“王爷你甚是无赖!”哪是他撩起的!
“嗯?”
“啊啊啊~”
xxxxxxxxxxxx
不管如何抗议,楚淮青还是被秦策给半抱半拖地哄去了楚府——自从知道谢穷酒将楚国公他们安置在自己的府邸,楚淮青便歇在了州牧府,并且三点一线,绝不靠近楚府半步。
若先生万分不想见到楚国公一家人,策会让人将他们遣去淮安,但先生只是怯怕,并无对家人的厌感,与其让先生一直这么遗憾下去,不如让策来做这个顺水推舟的人。
以上是秦策的原话。
自从坦明关系后就一直被秦策吃得死死的,楚淮青唯独在这点上不肯承认,直扶额道:“属下哪曾有过遗憾?”
秦策波澜不惊的黑眸直视着他,笑道:“策在门前等你。”
楚淮青彻底无奈,看着就近不到一米的楚府大门,微叹一声,快步走了进去。
迎面的管家看见楚淮青,不可谓是不惊喜,一脸久别重逢的亲人盼望得归的模样:“老爷,你终于回来了!”
在那一瞬间,楚淮青莫名有种难以言喻的内疚感,见管家似要扬声通知府内下人,连忙阻止:“先莫要声张。”
“为何?”管家明显疑惑道,“老太爷他......”
楚淮青嘴角一抽,他的父亲楚国公明明正值壮年,如今却因为他的缘故平白领了这样的称号,也不知每逢被下人称呼时,是如何的想法。
然而就在楚淮青还在犹疑的时候,一声男音雄厚浑浊,贯彻进楚淮青的耳里:“有什么事不好声张?”
哪怕事先在脑子里模拟了一遍与楚国公的相逢,但真正遇上的时候,楚淮青还是忍不住身体一僵,没有第一时间转过身去,直视来人。
他在想自己该称呼楚国公什么?
爹爹叫不出口,楚国公又显得生疏,但哪怕只是一声父亲......他好像也迈不过这道坎。
此时此刻,楚淮青不得不承认,在这一件事上,主公终是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虽然楚国公是楚淮青的父亲,但对楚府上的人而言,真正的主人一直都是楚淮青,不会因为楚国公在楚府住了多久而改变,见两父子气氛不对,管家第一时间将请示的视线投向了楚淮青。
眼见躲不过,楚淮青反倒冷静了下来,不过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颔首道:“你先下去罢。”
“是。”
管家在时,场上或许还有着几分生气,管家离去之后,瞬间回归到死一样的沉寂。
一个矗立不走却是背对,一个慢慢上前,俨然要交谈的模样,却只是无言。
楚淮青不说话,楚国公也是。
对方终归是自己的父,儿子离家不归近七年,期间不曾招呼过一声,哪怕幼时也对家人多有隐瞒......种种罪行累积下来,在孝悌为尊的古代,不将自己这个儿子打断腿,楚淮青都觉得楚国公已经仁慈至极,况且仍是这样的情况下,儿子居然还避而不见,身为人父,怎能拉得下脸去交谈?
但理解是一回事,主动认错又是另一回事,即使私底下认为先开口的人会是自己,楚淮青也想到磨蹭到最后一刻。
他从没想过先妥协的人会是他的父亲,楚国公。
“你自什么时候开始追随贤王?”
公式化的询问,能应付。
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楚淮青道:“十五岁那年。”
“十五岁?”
除了楚淮青自幼时起便开始伪装自己,外界还有一个传闻,那便是楚淮青在流放吃苦的这段岁月里痛定思痛,改邪归正,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但边关城的百姓却道楚淮青在初到之时便展现出了过人的才华,导致这个传闻立马不攻自破。
现在得到楚淮青的应答,也不过让楚国公的心情更糟糕一些而已。
“......是。”
楚国公平淡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些许波澜:“十岁之后你便变得异常顽劣,我与你娘还以为你被恶鬼俯身,请了方丈作法事......是那时候开始,你便想着要将自己隐藏?”
十岁,正是他重生回来的年纪。
习惯了孑然一身的寒冷,一朝穿越成了腹中还未知智的胎儿,日日听着外面父母充满宠爱的低语笑言,楚淮青如何不想着做最听话、最能让楚国公他们自豪的孩儿?然而身为一个穿越人士,楚淮青并没有能够肆无忌惮拿出手的金手指,不会背唐诗,不会写文章,学习天赋不及他人,还得时时谨言慎行,以免被人当成怪物捉了去,父母的爱护成为他坚持下来的动力,但那段时间究竟付出了多少,楚淮青偶尔想起,还是会感到喘不过气。
但他终于还是成功了,只不过一个重生,尽数反转,十岁之前的天之骄子,十岁之后的朽木纨绔。
楚淮青半敛眸眼,即使楚国公看不到:“是。”
“为什么?”
楚国公语速略急,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对儿子更是说不出那么多情深款款,只是他迫切想知道,究竟为了什么理由,会让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在一夜之间发生了改变,变得连自己这个亲爹都觉得无比陌生。
因为重生,因为认为家人不可信任,而楚淮青最终的回答却是“国主不堪”。
楚国公像是信了,所以他再次沉默了下来。
秋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因为管家的吩咐,没有一个下人敢过来打扰两父子,空气中似也弥漫着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