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历经二十八位皇帝,除却开国皇帝,最让人称颂的就是推行元光之治的明宣帝李玄恪,那时大明朝最辉煌鼎盛的一段时期。”陆婷婷边参观长明宫边道。“如果没有前几任皇帝打下的基础,明宣帝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达到如此高度,他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罗成道。“在他之前的皇帝,比如明武帝李玄昭,就花了三年的时间平边塞之乱,最后还自己亲自上战场,只可惜遭内j-ian联通外敌暗算,落了个战死沙场的下场。即便如此,还是为大明朝最后的胜利奠定良好的基础。”
陆婷婷耸耸肩,在正史上关于李玄昭的功绩着墨不多,罗成之所以知晓还是因为专业原因浏览了大明朝的外史。听到罗成所言,陆婷婷感兴趣地询问明武帝的事迹,罗成在脑海中思索一番,开口道:“据《大明外史》记载,大明朝的第七位皇帝明武帝李玄昭,少而聪慧,博闻强记。其母宛纯皇后乃安尚书之女,亦是宣成太后的亲侄女,年十六入宫,诞下大皇子李玄昭后授予后位。”
“宛纯皇后我知道,世人称颂她贤良淑德、品行端方,可是不长命,据说在第二次生产时大出血,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罗成点点头,继续道:“李玄昭的父皇孝宗帝是在他母家——即安氏一族的扶持下坐上皇位的,后为巩固皇位遵从宣成太后的懿旨迎娶宛纯皇后入宫。在宛纯皇后之前谢太傅之女谢惠妃已早她一步入宫,一直深受孝宗帝的宠爱。只是因着宣成太后的原因,即便在宛纯皇后之后生下皇子,也就只得了个贵妃的称号。”
陆婷婷两眼放光,接话道:“然后谢惠妃心生妒忌,设计害死宛纯皇后。我记着高中的历史老师曾说过,在李玄昭之前,他的皇弟二皇子李玄理还当过三个月的短命皇帝,李玄昭发动北门之乱后被拉下来,貌似他老爸孝宗帝就是他害死的,还伪造传位诏书。”
“你平时肯定看了不少宫斗小说。”罗成斜睨道。“呵呵。”陆婷婷扬眉哼笑。“后来呢,继续呀!”“外史上确实说是谢惠妃设计害死了宛纯皇后,不仅如此,她还亲自给她女儿静怡公主下毒,并嫁祸给李玄昭,孝宗帝并不介意事情的真伪,他只需要一个彻底打压安氏一族的由头,然后李玄昭就被下放到对于当时来说很偏远的宜州去治理水患去了。”
“他在宜州花了三年的时间成功治理水患,树立自己的民间威望,并且暗地招兵买马,等候回都夺位的契机。孝宗帝在位十多年均未立太子,打压了安氏一族后,以谢太傅为首的谢氏一族又崛起,然后他又整天计划着如何打压谢氏一族。只是谢氏一族并没有安氏一族那么好打发,瞅着情况不对,赶忙使计让孝宗帝病重,推李玄理上位。不料孝宗帝还留了一手,暗自将传位的玉玺交给他后期最宠爱的妃嫔青婕纾,李玄理即便坐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不想那青婕纾却是李玄昭的人,大明朝开朝之初明□□就立下皇位立长不立幼的古训,加上有玉玺在手,李玄昭这皇帝也就当得是名正言顺。”罗成停顿一下,继续道:“李玄昭在位期间确实有所作为,因着早年在宜州的经历,他在位时就下令修了三条重要的运河,打通了南北的贸易通道,还推行一系列俭政利民的政策。最重要的是,面对每年北方蛮夷的边塞扰民行径,他一改孝宗帝求和的态度,直接派兵平定。若非遭人暗算,他的功绩可能比明宣帝还大。”
“听你说的这么厉害,怎么正史上对他的描述就寥寥几笔?我当年高考时可是背了长长一段的元光之治的意义。”陆婷婷疑惑道。“额,大概是他在位七年后位空置,偏宠开元之初的一名探花吧。”罗成摸摸鼻子。“探花?他断袖啊!”陆婷婷惊叹道,“后位空置七年,看来他对那名探花是真爱。”罗成不置可否。思索了一阵后再次开口道:“哦,想起来了,说起那名探花的名字,还跟温曦同名同姓呢!”罗成转头笑看温曦。
陆婷婷眼中带着笑意,看向温曦道:“也叫温曦?好巧!”温曦错开他们揶揄的目光,罗成说的八九不离十,写这本外史的人定是下了一番苦心方考据得如此切实。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未知晓得这般完全,他了解完所有的真实还是在李玄昭带兵出征后,自己带着不愿承认的思绪步入长明宫,在整理李玄昭的文件时慢慢发现的。只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所有隐藏在伪装的外表下隐秘的心事再也没有向那人倾诉的可能。
跨越千年的故地重游,听着后人对那人生平的叙述,平铺直叙的话述恍若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当年的自己竟将心蒙蔽的如此彻底,生生将一颗真心倾覆。那人顶着前朝重臣的施压,甚至不顾安尚书纳妃留后的让步,不仅让后位空置七年,更是让后宫空置七年。当初下令强制自己入广阳宫,也是因为担忧坊间和同僚对他带来的伤害。自己当时只一昧地指责他专断的行径,却没有深究其中的深意。若是当时的自己能敞开心扉,陪他一同应对所有的非议责难,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第五十七章
兴和二年春,明武帝李玄昭在御花园举办他继位后的第一届琼林宴。温曦为当年的探花,授翰林院编修,这门职位是李玄昭给他定的,不需要太多的交际。温曦同当年的状元、榜眼坐在一侧,上首是李玄昭,右侧是安重佑等肱骨重臣。安重佑很重视这一次的琼林宴,毕竟这是李玄昭登基后重新建立自己党派的一次重要宴会。谢氏的余党清理干净后,整个朝堂恍若重新换血一般,迫切需要注入新的血液。因此,即便身居高位,他并不端着姿态,而是放下身段,谦和地对待在场的每一位新科进士。面对年轻有魄力的新帝,众进士亦不敢轻视,忙拿十二分的谦恭清晰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场面不可谓不热闹。
宴席正式开席后,李玄昭执起酒杯对群臣道:“今日的宴席专为诸位新科进士而设,诸位十年寒窗苦读终得偿所愿,朕甚心喜。望诸位莫忘初心,共同为大明朝的黎明百姓尽心力!”众臣亦举起酒杯齐声道:“定不负圣上所望!”言罢,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照惯例,殿试的前三甲即状元、榜眼、探花需依次发言,立表忠心。前面两人发言完毕后,温曦站起,执起酒杯朝李玄昭道:“微臣愿尽绵薄之力,时刻急百姓之所需,共筑大明朝万世基业!”“好!”李玄昭饮尽酒水后温曦随后跟上,得到示意后坐下。有了慷慨激昂的开篇,宴会的后续开展得很是顺利。酒过三巡后众臣少了先前的拘束,在一些老臣的带头下开谈各种话题。
温曦看见不远处的安文江和林峰,思忖一番行至两人跟前。李玄昭登基后封安文江为门下侍郎,林峰为工部侍郎,两人皆为李玄昭的成功登基立下汉马功劳,作为朝政的新秀,是赤手可热的奉承结交对象。只是在李玄昭跟前,众臣热乎的劲头有所收敛。此时温曦是随同状元和探花一同上前敬酒寒暄。
安文江瞧见三甲间的温曦,眉梢一挑,依次与三人碰了碰杯,只说些场面话,表达对新人的期望后即去应酬旁人,并无熟稔亲近之举。那人不喜将少年推至风尖浪口上,不敢违背那人的意愿,只好装作不识,往后再寻机相邀府上闲谈。
温曦随大流觥筹一番后在宫人的指引下前往恭房。出了恭房后,温曦辞退侍立一旁的宫人,寻了处附近的亭子醒酒。温曦向来不胜酒力,今日为着应景强饮了数杯,如今确是有些受不住,按压了会额头后倚在亭子的栏杆上稍作休息。正闭目间听闻自不远处而来说话声,皇宫毕竟不同别处,稍有不慎易招致祸患。
温曦赶忙起身,寻声望去,发现不远处的林间隐约有人影在移动,再细看时,发现两名着宫装的女子正缓步而来,其中一名正有身孕,腹大如鼓,身旁的侍女正小心地搀扶着。无论那怀有身孕的女子是何身份,温曦作为外臣定要回避。无暇细思,温曦赶忙走出亭子,欲往来路离去。
只是不巧,那亭子临湖而建,入亭的小道只有一条,那小道一头连着亭子,一头连着那两名女子的来路,只在临近亭子的拐弯处有一岔道,通往御花园。那两名女子距离温曦还有一段路程,温曦只盼着她们莫要注意到他,两厢安好。
“大人请留步!”清脆的女声响起。温曦心里咯噔了一下,最后无奈地转身,躬身施礼道:“微臣见过娘娘。”“大人可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这温和的女声想必是那位有身孕的妃嫔。“正是。”“大人起身吧,莫在意这些虚礼。”闻言,温曦直起腰身,只依旧垂眸,入眼处是一袭正色绮云裙。
“御花园此刻可是在举办琼林宴?”“正是。”温曦谦声道。“你这人好生无趣,问什么都是两字。”旁边的粉衣侍女笑道。“频儿,莫开大人玩笑。”“是,娘娘。”唤作频儿的侍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好笑地看着面前隔了好几步距离、始终垂着头的少年,还是新科进士呢,这般怕丑。
青太妃如今已有九个月的身孕,正值临盆之际,文姝苑里的宫人终日悬着一颗心。宁遥自助力李玄昭夺得皇位并为父报仇了却一桩心事后便被李玄昭安排在先前所居的宫苑待产,听闻今日琼林宴正在御花园开宴,便想一观当世学子的风采,恰巧遇上一名新科进士模样的少年,就想与其闲聊几句,不料这名进士倒是守礼得紧,不仅目不斜视,对自己的提问还回答得言简意赅。
宁遥正欲再寻些话头时见到一名公公正穿过拱门而来,瞧着像是御前陈公公的手下。“奴才拜见青太妃!”听闻那名公公一言,温曦心中有些讶异,面前的女子竟是太妃,还怀着身孕!先前还当做是李玄昭的妃嫔。“平身吧。”“谢太妃!”“温大人,您许久未回宴席,可是身体不适?”“是本宫拖累了温大人,正向温大人询问宴席上的事,耽搁了大人的时间。”“即使如此,大人还是随小的回宴席吧。”“好。太妃娘娘,微臣告退!”“好。”
言罢,温曦随那名公公回了宴席,宁遥站在拱门处观望一会后亦回了文姝苑。上首的李玄昭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温曦身上,陈公公得到手下的回复后在李玄昭身旁耳语几句,李玄昭点头不语。不是有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