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磨蹭,守在门外的人急了,只好斗胆催促,提醒道此次同行的还有克尔努牧的公主。
“快些去吧皇上,回来再给您抱。公主身份尊贵,怠慢不得。”赫朗只得出此下策。
甄溥阳双眼一亮,觉得最近的太傅简直通情达理到一个极点,没有几句话就顺从了他,一下子让他希望满满,一扫怨气。
但是想着太傅也是朝中要臣,他便再次耍赖。
“可朕等不及了。太傅便陪同朕一起去会会那蛮族吧。”
“待会儿皇上切记不能称贵宾为蛮族——”
于是两人便一同去会客,虽说不合礼数,亦或是奇怪,但也无人有异议。
克尔努牧人身形略壮实,面容深邃,看起来不失粗犷之意,但到了他们的地盘倒也算彬彬有礼,不过其实让赫朗侧目的便是一群使节中的紫衣女子。
不难想到,她便是克尔努牧最尊贵的公主紫苏,听闻她是众公主中出身最高且最受宠者,而克尔努牧族也可称为女权国家,所以紫苏公主此时是独挑大梁,凭借女身掌管国家大权。
赫朗有了心思,向甄溥阳提议将公主在龙椅旁独设一桌,以示尊敬,甄溥阳也从了他。
虽说紫苏是公主,但克尔努牧人生x_ing豪放,不讲太多拘束之礼,此次前来便是想要尽情畅玩,甄溥阳不理会,赫朗便替他暂时招呼公主,说起甄溥阳少年时放荡不羁的趣事,公主果然感兴趣,并夸赞甄溥阳为真x_ing情之人,与她x_ing格合拍。
甄溥阳算是嘲讽一笑,公主却毫不介意,连连发笑,“你看吧,本公主就说你是真x_ing情。”
最后,在席上,赫朗也发现紫苏公主的目光开始兴趣盎然,频频投向甄溥阳,他也心中了然。
更别说临行前,公主还留下了一句话,说是如若两国进一步交好,他们便愿意诚心相交。
这么说来,他们此时的外交不过是虚与委蛇,互相试探,怪不得方才谈的合作也都没个实际。
他们口中的诚心相交,便是放下偏见与各自的野心,而这作为条件的进一步交好,无非是联姻,甄溥阳无心想这件事,可不代表赫朗不会想。
他虽然不想让甄溥阳一次又一次地出卖婚姻,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简单有力的捷径,既然有捷径走,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去寻找其他的路呢?
公主一行人尚未离京,赫朗便唤来安c-h-a在甄溥阳身旁的掌事婢女,与她吩咐,如何将公主接进宫中,又如何让皇上与公主有偶遇……最后附上一句,“只要皇上能迎娶紫苏公主,必定能让两国平稳,克尔努牧人之患,不治而解。”
婢女点头之时,却未曾想到,这句话被甄溥阳一字不漏地收进了耳中。
他以为赫朗要回府取些什么,但突然想到提醒他今晚也要回宫,便亲自跟着他,却没想到发现了如此的密谋。
甄溥阳当即怒不可遏,将手边的物什全部掀翻,“朕难道需要两国联姻才可以守得江山?!”
婢女方才领命,哪能想到有这么一出,纵然是多么冷静之人也要吓得浑身发抖。
怕甄溥阳的怒火波及到她,赫朗吩咐她快些退下,方剩下他们二人相对无言。
甄溥阳目光凶狠,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赫朗垂眼,也不愿意与他直视,他只好用力地合上眼睛,能感觉到,他是在隐忍着满腔怒气。
“你到底知不道朕的心思——你是装聋作哑还是毫不在意,为何总要将朕拱手推让给他人?朕已经长大了,不想再由你摆布!”
赫朗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双目微睁,一时间不言语。
他的沉默让空气变得更加凝滞,甄溥阳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似乎舌根都泛着苦涩的滋味。
他冷笑一声,他的亲密与喜爱表露的越来越明显,他就不信这人一点都看不清,原来是故意视而不见。
顶不住他质问的目光,赫朗淡然而对,据理而辩,“皇上,您知道这不是正途,更是您帝王路上的绊脚石,现在回头,与你我都只是有益而无害。”
“可朕甘愿。”甄溥阳面无表情地反驳,他甘愿要这害而舍弃这益,即便这在世人眼中是多么离经叛道,他还是宁愿执迷不悟。
“殿下,臣是为了您好。”赫朗见他冥顽不灵,也颇为头疼,他也是早就知道此事,于是一直没有明确拒绝,便是怕他会情绪失控,导致朝政大乱,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
可如今,却出了这般的巧合,他终究还是要将一切挑明。赫朗说完,自身也是无措,脑中乱成了一团。
这句不痛不痒,似乎将自己置身之外的话,让甄溥阳愤恨不已,到了如今,他还是要这般高高挂起,依旧清高得不肯为他沾染一丝红尘。
“我不要你的好!我要你!”说到后面,他几乎是撕心裂肺。
最后,赫朗选择了逃避,在他的目光中离去,不欲多费口舌。
他知晓自己的自私,却又不想去承认,他只好用自己的初衷来掩盖他的过错。
他是在为甄溥阳好,他这样做是对的,他对自己问心无愧,因为他前来这个世界,便是为了助他登上顶端。这个坚持,也由手册的强制变得更加坚固,由不得他改变。
未来的几日,赫朗都怕再次发生之前的事情会让他招架不住,只好怏怏地回了太傅府,称病几日未上朝,甄溥阳也一次未来过。
后来,服侍了两朝圣上的老宦官福生偷偷出宫,焦急地劝他快些回宫,显然也是对甄溥阳与他的关系心知肚明的模样。
赫朗这才知道,这几日朝中都是罢了早朝的,大堆奏折和公文堆积,无人做主。
并且甄溥阳每晚皆会在月下独饮,醉至天明,半个新殿里的东西也被砸了个遍,收拾的奴婢进进出出,怒火还会波及到下人,目前已经有数十人为此被处刑,弄的朝臣与宫奴都人心惶惶。
赫朗惶然,计划好的事情偏离了发展的方向,他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觉得如此身不由己,待人离去,他才摸了摸瓜兔的软毛,惆怅地问他,“你说,如何是好呢?”
瓜兔蹭了蹭他,“宿主先将对象安抚要紧,国事从长计议。”
赫朗若有所思。
重新见到甄溥阳,登基当日的风采全失,明明是最该意气风发之人,此时却显得有些落魄。
他的身旁是零落倒下的酒坛,地上竟然还有许多被摔碎的瓷片,神志不清,手上被碎片扎了也浑然不自知,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
“皇上,别喝了。”赫朗抢过他手中的酒坛放好,皱眉环视身旁的狼藉,不知是浓浓的酒气熏得他头脑发胀,还是这凌乱的场景让他心烦。
甄溥阳听到他的声音,浑身僵硬了一瞬,却又立马甩开他,不肯理会他半分。
赫朗执起他满是伤痕的手,“臣为您包扎。”
甄溥阳恨恨地抬眼,给了他一个充满埋怨的眼神,只是这之中又充满纠结,含着无法割舍的爱恋。
即便恨他的无情与不知趣,却还是要为了他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期待着他的到来,幻想着他是否会心疼自己。
想要装作痛恨地放手,却又只能在他真正来临时,如同孩童般满腔委屈,想让他能够多施舍一分他的爱意与温柔,仅仅为此,他饱受折磨。
赫朗注视着像是失了神志的甄溥阳,略微悲哀地想,因为爱,本来就是痛苦。
即便如此,他们都早已无法全身而退,他只能选择妥协,“皇上究竟想要如何?臣都依了您。”
甄溥阳诧异地看他一眼,语气蛮横,“除非你心甘情愿与朕交好,不然你管朕去死,这辈子也别想c-h-a手朕的事半分!”
他的一番话本就是赌气,却没想到赫朗应的爽快,当即就对甄溥阳露出了柔顺的姿态,甚至向他道歉,“臣知道了。”
赫朗的这个应允,将甄溥阳从几日的疯魔中拉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将已经深陷沼泽,毫无希望的人,重新拯救。
甄溥阳喜极而泣,不顾身上的血污与酒液,一下扑进他的怀中。
赫朗抚了抚他的长发,收紧了怀中的热度,眼中波澜不惊,另有玄机。
而甄溥阳却心满意足,拉住他的手蹭了又蹭,在他细腻的手背上落下细密的亲吻,如获至宝。
赫朗心情复杂,只将他扶了起来,吩咐婢女们布菜,收拾殿里,准备沐浴。
因为甄溥阳手上有伤,所以之后的几日他都以这个为借口,一看到赫朗就要喊疼,要他给自己换药。
赫朗不冷不淡地给他包了起来,拿起旁边的奏折递给他,甄溥阳甩开,伸手放在他唇边,歪头说道:“朕疼得紧,太傅为我亲亲。”
于是,赫朗顿了一刻,还是珍视地捧起他的手,轻轻用嘴唇碰了碰,问他是否好些了。
甄溥阳露出满意的笑,心扑通狂跳,雀跃溢于言表,“朕已经痊愈了!”不仅是手上的,似乎包括心上的重创,绽开的皮r_ou_,都在一点点愈合可仅仅一个亲吻远远不够填满他如饕餮般的胃口,反倒更像是故意的勾引,以来撩拨他的心弦。
甄溥阳反握住他的手,一下凑到他跟前,捏着他的下颌用力地吻上,强势之中又稍显不安,不知何时这份正大光明占有他的机会还有多少,所以更是要掠夺得更加过分,叫他承受不住,连连败退。
赫朗及时地推开他,皱着眉连连喘气,“你也不收敛些,下人们该如何看你?”要是在这个关节眼再传出当今圣上有断袖之癖,并且对象还是朝中大臣,后果不堪设想。
谁知道甄溥阳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轻飘飘地回一句,“他们巴不得你多和朕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