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手和脚被勒的生疼。
林夕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像是西游记里的唐僧,步步逢灾。本来只是心情郁闷,在路边小酒馆喝了几碗酒,谁想到点儿这么背,碰到了家黑店,酒里被下了蒙汗药。这个小黑屋连个窗户都没有,也不知被绑到什么地方来了。话说自己并不是有钱人,不知为何会招惹这些恶徒,既然不是为了钱,该不会要被剁了做成人r_ou_包子吧,最糟糕的是,林夕发现自己没办法运气了,真气汇聚到手臂,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怎么也发不出来。
秦府。
秦万两看着手中的信,神情严肃,抬起手揉着眉心,旁边的林遇之见状接过信,快速的看了一眼,脸上竟隐隐的透出些愤怒之色:“无胆鼠辈。”
信是一个小乞丐送过来的,点名要交给秦万两,信上只有八个字:今夜子时,城东破庙。
信封中还有一块羊形的生肖玉佩,正是林夕的随身之物。
城东的这座破庙,是本地出了名的鬼屋,极少有人会到这里来,但今晚却是个例外。
秦万两和林遇之的对面坐着一位灰衣老者,残破的桌子中央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人你们已经见过了,秦老板,只要你喝下这瓶东西,我保证那小子不会少一根头发。”
“放心,这药毒不死人,只不过,”灰衣老头顿了顿,“会让你再也闻不见任何气味。”
林夕的手和脚都被缚住,两个黑衣人紧贴在身侧,听见外面那老头儿提的条件,急得不行,秦家的香粉之所以能这么出色,全靠秦万两那比普通人灵敏数倍的嗅觉,林夕可不想因为自己而砸了秦家的饭碗,可此刻却无法运用真气,手和脚都被捆住……对了,手和脚!林夕脑中灵光一闪,一般来说,真气凝聚之后是从手或者脚部击出,现在被缚住的只有手和脚,那其他地方……
秦万两伸手拿起桌上的瓷瓶,林遇之一把将折扇拍在他的手腕处,急道:“秦兄,不可!”秦万两回头看着林遇之,目光灼灼:“那日若不是林夕小兄弟,你我今日哪还有命在,只是区区嗅觉,能换小兄弟一命,值了。”林遇之目光忧虑,折扇却是缓缓移开了。秦万两拔去木塞,将瓷瓶凑到了嘴边,林遇之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那灰衣老者见状,咧开嘴角,脸上的褶子挤到了一处。
此时屋后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地,秦万两的手停在半空,灰衣老头蓦地站了起来,只见一人从后院一个踉跄扑在了前厅的地上,抬起头,正是林夕。林遇之反应极快,挥扇打掉秦万两手中的瓷瓶,一把将林夕拉到自己身边。那老者后退几步,口中发出一声哨音,急召埋伏在周围的死侍。林遇之一脚踏在桌子上,刷的一声展开折扇,将林夕和秦万两护在身后。林夕凝气在手,接下来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预料中的黑衣人却并没有出现,林夕觉得空气似乎都变冷了,周围安静的可怕。
灰衣老者环顾四周,脸上划过一丝惊疑,y-in沉着脸急速后撤,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确定安全后,林遇之放松了下来,一把搂住林夕的肩膀:“好小子,这两个月你都跑到哪儿去了,让我们好找!”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等我回去慢慢跟你讲,”林夕扶了扶额头,“这段时间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可想念在秦府的生活了。”
“行,回去之后,我请你吃一个月的醉仙楼。”
“哎这可是你说的啊!秦大哥要为我作证。”
……
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悄无声息地立在破庙前,目送三人簇拥着渐渐走远,转身融入了黑夜。
云县,度假山庄。
林夕啜饮着手中的冰镇果汁,好不容易把秦双那个小祖宗打发走了,百无聊赖地看着林遇之在湖边钓鱼,看着林遇之从水里提出一条黑鱼,不禁又想起了黑无常,一想到他,林夕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林夕在穆府磕完头,出得门来已是晕头转向,不记得回客栈是哪条路了,自己跟着他过来时只在注意不被他发现,竟忘了自己的路痴属x_ing,完全没有记路,大半夜的也没个可以问路的人,等林夕赶回客栈的时候,他早已经退房走掉了。
这些天林夕四处打听他的下落,可惜黑无常的行踪没有人知道,不过,林夕倒是听到了不少关于白无常的消息。
这白无常是一位难得的修炼天才,十岁便可以凝气化形,从他十六岁起,每一年的七月十五都会给江湖中的一位知名修士下挑战书,并签订生死状,到如今,死在他剑下的修士已有十来个了。据说他曾向黑无常发起过好几次挑战,黑无常却一次也没有赴约,因为黑无常只在杀人的时候出现。
对了,杀人的时候!林夕一拍大腿,一下子蹦了起来。
林夕的银票被退了回来。
根据林遇之给的信息,林夕花了好长时间,才在凤鸣城南纵横交错的小巷中,找到了那个隐秘的地下赌场,递交了自己的银票和杀人名单,然后在度假山庄寝食不安地等了一个月,结果连黑无常的影子都没见到。
面前负责接单子的小姑娘眼睛笑成了两弯月儿:“这位小公子,怕是你那位仇人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像黑无常这种顶尖的刺客可不是什么活儿都会接的,要我说,你也不用花这么多钱,”这小姑娘歪了歪头,比出了四根手指,“最多四百两,找一个普通的刺客就可以了,你要是不认识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
“我不要其他人,”林夕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镯子,戴在那姑娘的腕上,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小姐姐,拜托你了,麻烦你再帮我一次,他要是再退回来,你就再送,我下个月还会来的。”
“倒是没见过你这样执拗的客人,”那小姑娘摇了摇头,举起手腕,对着灯光仔细的瞧了瞧,“好吧,本姑娘就再帮你一次。”
……
第三个月。
是夜,林夕独自坐在湖心凉亭的长凳上,一阵冷风袭来,林夕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不禁又问候了一遍冷烈的家人。如果冷烈一直不出现的话,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呢?那日在穆府所见,至今仍历历在目,要是普通人,只怕早已对冷烈敬而远之,可林夕却不忍心放下他不管,他毕竟也是个有血有r_ou_的人啊,不是一个冰冷的杀人机器。林夕长叹一口气,正想起身回屋算了,余光却瞥见自己的鬓边的发丝无声地飘扬了起来。
林夕内心狂喜,几乎是从凳子上跳起来的,眼前的人一袭黑衣,脸上带着恶鬼面具,正是那黑无常。
“冷烈,你总算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呃,好像暴露了什么,林夕打了个哈哈:“我是说,我猜到你应该会回来找我的,毕竟咱两这么好的交情不是。”
冷烈闻言不语,周身红色真气暴涨。
“……冷烈,你想干嘛?”
“杀你。”
黑色长刀裹着红色真气,朝林夕迎面劈来。
“我靠,你来真的!”林夕一闪身躲过冷烈的攻击,第二刀又劈了过来,林夕避无可避,靠在凉亭柱子上,“停停停,是我,是我,是我自己花钱请你来杀我的!”
刀堪堪停在林夕的鼻尖。
“为何?”
“还能是什么,”林夕一把拨开长刀,没好气的说,“因为我想见你啊。”
冷烈收回了真气,立在原地,没有再答话,眼睛模糊在面具的y-in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林夕向前一步,伸出右手就要去揭他的面具,手腕预料之中的又被捏住了,林夕见怪不怪,毫无停顿地又伸出左手,把那碍眼的面具给拿掉了。
“我说,你以后可别再一声不吭的就把我丢下了。”
林遇之早上刚起床,秦双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他的房间,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在了桌子上,林遇之拿起来一看,只见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五个大字:我走了,勿念。
第7章 第七章 云家
这家客栈的老板娘真是一位难得的尤物。
尽管那张瓜子小脸粉黛不施,衣衫制式也是极为普通,却仍然掩盖不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和那看似清纯又暗含妖娆的气质。
林夕暗叹一声,果然是受老天爷偏爱啊,瞧着那位美人竟是忘了看路,和一位匆匆下楼的少年撞了个满怀。看那少年的穿着,家境应该是不错,五官虽不是那么精致,一双眼睛却是生的极为漂亮。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你……”
那少年话说到一半,陡然睁大了双眼,脸上的神情已由愤怒转为惊喜。
“阿昭,是你!”那少年伸出双手抓住林夕的肩膀,摇了两摇:“这大半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听云家的人说你失踪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林夕回到房间时,冷烈坐在桌子旁边,正仔细地擦拭着他那把黑色长刀。
本以为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孤儿,没想到居然还是有家人的,虽然说完全没有这身体前主人的记忆,但说起亲人,总归心底还是暖的。这身体的原主人本是平城云家的四公子,云昭,今日遇到的那少年名唤徐安杨,是这云昭的幼时好友。
“阿昭,你等我办完事,明天我陪你一起回云家,云伯父见到你肯定高兴死了。”
林夕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去,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纠结的看着一丝不苟擦拭着刀身的冷烈。冷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林夕,眼中露出询问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