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冷烈,我好像还是有家人的,不过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
冷烈将那黑刀拿起来,收回鞘中。
“嗯。”
云家。
见完了云昭的那些家人,林夕回到他们为云昭准备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今天的这次会面总感觉有一丝违和,虽然说见到失踪已久的儿子回来,显得有些惊愕是不错的,可那位父亲大人的表情总令林夕觉得有些玩味,尤其是那位大夫人,原先是默默地站在一边,一听林夕说自己失忆了,先是惊讶,然后便笑逐颜开地上来一把搂住林夕的肩膀,那张亲昵的笑脸成功的让林夕起了一身j-i皮疙瘩。看来,这位云昭在云家的地位可是有些微妙啊。
林夕看着对面的冷烈,来云家之前,给他换了身和自己一样的蓝色衣衫,衬得他的气质倒是柔和了一些。
“冷烈,你觉得如何,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我回来啊?”
“静观其变。”
……
半个月过去了。
这日清晨,林夕还在床上和周公约会,却被外面的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林夕和冷烈对视一眼,打开门走到屋外,只见以大夫人为首的一群人,正气势汹汹地朝林夕的院子奔过来。
三小姐云汐死了。
大厅内,云昭的父亲云中亭脸色y-in沉地坐在宽大的红木椅子上,旁边的大夫人声泪俱下、痛心疾首的大声哭诉着:“老爷,云汐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呀,本来还准备给她张罗个好人家,谁想到呀,”大夫人颤抖着手直指向林夕,“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竟然……我那可怜的云汐呀……”
“好了!”云中亭不耐烦地打断大夫人的哭诉,朝地上跪着的那个丫鬟扬了扬下巴:“你说说,怎么回事?”
那丫鬟低着头,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今早我本来准备伺候小姐起床的,谁知一进门就看到小姐她……她的衣服被人撕碎了……”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小姐她……是被人掐死的!”
说着,举起手中的一枚玉佩,“这是在小姐手里发现的。”
那玉佩洁白通透,雕刻成一只羊的模样,正是林夕的随身饰物。
“定是这小畜生,”大夫人泪痕未干,恶狠狠的盯着林夕,“这几天就他往云汐的院子里跑的最勤,我还以为他这是姐弟情深,谁能想到……老爷,你可要为我的汐儿做主啊,怜儿妹妹刚生下她就去了,她的女儿如今被人□□至死,怜儿妹妹若是泉下有知,老爷啊……”
云中亭蓦地站了起来,将屋子里的人扫视了一圈,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先办葬礼吧。”
是夜,林夕坐在桌前,盯着桌上果盘里的贡桔,拳头紧攥,指节发白。云汐是个好姑娘,是这云府之中,林夕唯一聊得来的朋友。大夫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云汐是被自己连累,做了一个可怜的棋子。难怪昨天晚上,大夫人笑脸盈盈的带着一篮子什么兰山贡桔,说是林夕之前最爱吃的,还拉着林夕的手唠了许久的家常,原来是为了趁机偷走自己的玉佩。
林夕只觉得心中郁结,嗓子眼发堵,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只听得一声轻响,对面的冷烈蓦地站起身来,急奔向前门,再进来时像拎小j-i一样地把一个人掼在了地上。
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
那妇人见到林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阿昭少爷,老奴……有事相告!”
芸姨死了。是中毒死的。
“肯定是他,刘芸肯定是知道他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这个小畜生为了杀人灭口,东院的下人们可都看见了,刘芸是去了他的别院,在回去的半路上毒发身亡的!”
“这个恶毒的女人!”林夕一拳捶在地牢的墙上,金色的真气在周身流淌,“我要去杀了她!”说着凝气在手,准备轰开牢门,手腕却被冷烈捏住。
“别拦着我,难道她不该死吗?”
冷烈面无表情,盯着林夕的眼睛:“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林夕愣了愣,眼前突然浮现出大胡子那张脸,只觉得一阵恶寒,忽的冷静了下来。
“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可以请你了,”林夕想了想,“除了钱,你还收别的东西吗?”
“何物?”
“我。”林夕拉起冷烈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冷烈抽回手:“胡闹。”
“你别误会,我是说,把我的命给你。”林夕见他不说话,心想着自己的小命确实也不值钱,这时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张无忌和赵敏的桥段,一拍自己的脑袋,计上心来,对着冷烈伸出三根手指。
“这样吧,我允你三件事,你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违背仁义道德,就算是让我自杀都行。时限么,就以此生为限,如何?”
……
“成交。”
云中亭面色苍白,嘴角渗血,靠坐在院墙上,已是动弹不得。他没有想到,黑无常居然来的这么快,从收到鬼面具,到黑无常破开防御一路冲进来,才不过两个时辰,他派出去给贺家送信的人此刻只怕是还在半路上。
大夫人已被那黑无常逼到了墙角,那猩红色的真气弥漫开来,黑色的长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大夫人脸色惨白,抖如筛糠,面色惊惶地看向云中亭:“老爷,老爷救我啊,老爷……”那云中亭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跌了回去,眼见求生无望,大夫人忽然嗤笑一声,眼神从恐惧渐渐转为癫狂,“谁派你来的,是谁派你来的?我知道了,是云昭那个小畜生对不对,那个小畜生……”大夫人面庞扭曲,神色竟是狰狞了起来,“没错,那个小畜生的贱娘是我放火烧死的,一个扫地的丫鬟,凭什么,她凭什么!哈哈,小畜生的修为也是我废掉的,还有云汐那个小贱人,那个狐媚样子,她活该……活该!”
黑无常手起刀落,那颗不甘的头颅飞起来滚进花坛,鲜血呈扇形喷s_h_è 在雪白的院墙上,被切断的黑发一丝丝如柳絮般飘扬起来,散落在那具尸体的周围。
黑无常走了。
云中亭睁开眼睛,他的第四个儿子,云昭,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
“你其实是知道的吧,父亲。”
“我娘亲是怎么死的,我又是怎么失踪的,云汐姐姐是怎么……还有芸姨,你都是知道的,对吧?”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找我,对吗?”
林夕站在大路旁,望了望山上的那座宅院,再回过头来时,眼眶已渐渐s-hi润。林夕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云昭,是你在流泪吗?
云中亭靠坐在院墙上,良久没动,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竟显现出极为痛苦的神色来,他弯下腰,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手中,肩膀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蓉儿……蓉儿。”
第8章 第八章 三年
骷髅山,骷髅崖。
林夕的脖子上横着一把刀,双臂被人箍在身后,两手的命门都被按住。身后一步左右,是一方断壁,底下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谷。
冷烈站在他的对面,面如寒冰。
“黑无常兄,你可不要乱动哦,这刀可是玄铁制成,锋利的很。”
白无常笑盈盈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优哉游哉地换了个姿势:“人都说了,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一只胳膊,诺——”说着抬手指了指冷烈手中的黑刀,“就要你拿刀的这只。”
林夕这是第二次被当做威胁别人的筹码了,心中实在郁闷的紧,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本事,一边咬牙切齿地瞪着白无常。
“白无常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还觉得你是个君子,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白无常闻言摆了摆手,脸上的酒窝笑得更深了:“不不不,你们得罪的可不是我。”说罢又转过头来看着冷冽,“黑无常兄,说起来我倒是挺佩服你,连贺家的人你都敢动。”
贺家?林夕心里一惊,难道是大夫人贺玉真的那个贺家?林夕愣在当场,这次竟然是因为自己才……
“行了,咱们也别再浪费时间了,”白无常冲着林夕身后的黑衣人扬了扬手,眼睛却直盯着冷烈,“接下来我数三个数。”
“一。”
冷烈手中的刀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二。”
林夕脖子上的刀紧了紧,刀刃微微压进了他的皮肤,有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冷烈面无表情,将手中的刀换到了左手上,微微举起右手,将那黑刀横在了右臂上方。
林夕见他竟是真的准备砍下自己的手,急得大声喊道:“冷烈,住手,不可以!”
怎么办,该怎么办?林夕心急如焚,眼见那黑刀即将落下,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双手握住脖子上的刀刃,向下往自己胸口一送,一发力,将自己通了个对穿,刀刃从林夕背后冒出,刺入了黑衣人的腹部。那黑衣人反手将林夕往白无常的方向推出,林夕哪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向后一倒,和那黑衣人双双跌下了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