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恍神的时候,班始已经劈手将被子夺了过去,裹在自己身上,躺倒在宽榻的另一边。
原来他与梁珏一样存着同样的心思,想要躲在这间房内用被子遮掩面目。
自己一旦被抓住,就要被打板子,梁珏急了,他恶向胆边生,以一种饿虎抢食的气势猛扑过去,再用力一扯!
“哧——”
非但被子抢回来了,班始所穿的那件衣袍的领子也被他撕烂了一幅,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中衣。
梁珏:“……”
班始:“……”
好了,现在班始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了。
梁珏偷眼瞄了瞄班始,只见他脸色铁青,眼中闪着冷怒的光,立刻重重地打了自己的手两下:“叫你手贱!叫你手贱!”又赔笑道:“中候真对不住,回去我一定将您这件袍子缝好,准保缝得跟完好的一样。”
说完,梁珏大方地朝班始一展被子,邀请他一起“入眠”。
班始扯了扯嘴角,刚伸出手,眼光正巧落在被面上——上面绣着粉色合欢花,柔嫩的花针既精致又美丽,铺满了整个被面,看着甚是喜庆。
班始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老人讲过的那个故事:虞舜死于巡视仓梧的途中,他的妃子娥皇女英得知消息后恸哭而亡,其后与虞舜的精魂合而为一,化作合欢树。
合欢,即合而为一。
自己即将要与这人于合欢被下一齐同床共榻……
班始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梁珏见班始不动,以为他还在生气,正想软语再说几句,就听外面走廊突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叫喊。
其中有两个声音最是响亮,一人怒喝道:“终于找到你们了!”随即便有一个粗豪的声音在叫:“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听着像是“黑老鸦”已经找到了潜入怜香馆的兵卒,梁珏松了一口气,翻身下了榻,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隔着房门侧耳细听门外的动静。
班始也下了榻,站在屏风一侧望着梁珏的背影,神情复杂。
门外的嘈杂声渐渐远去,似乎是那几个乌衣卒押着人下了楼,梁珏这才放松下来,转身面对着班始,正想开口——
“您,您要去哪里?”走廊里传来一句问话,是那个圆脸少女的声音,听着有些惊慌。
“那边还有两三个房间未搜。”随着这一句话,皮靴踏在楼道上的声音愈发清晰。
梁珏瞬间慌了——那乌衣军官竟然仍想搜这间房!
他连忙快步绕回屏风之后。
“这是为何?您不是已经找到人了么?“门外,圆脸少女试图劝阻乌衣军官过来。
“保不准馆内还藏有其他兵卒,”军官顿了顿,“方才我看见你鬼鬼祟祟地将一人推进了某间房。”
“不,不是,您看错了……”少女急急辩解。
房内,已经上了榻的梁珏很想叹气——这位姐姐你的声音抖得这么厉害,他会相信才怪,日后你最好找我为你培训一下说话的技巧以及声音的控制,包你说的话连鬼都能骗过。
乌衣军官不顾少女的拦阻,“嘭”一声踢开了某个房间的门。
“啊——”那间房内立刻传出两声尖叫,却都是男人的声音。
乌衣军官站在门口,瞪着房内。里面有一个文弱的青年,正搂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亲嘴,看那少年的打扮像是馆内的仆童。两人俱都衣衫不整,突见一脸凶恶的乌衣军官出现在门口,吓得簌簌直抖。
门内两人,门外也两人,四人面面相觑。
“我,我绝不回去!”片刻后,文弱青年突然爆出这么一句,他将那少年扯到自己身后护着,瞪着乌衣军官,悲愤地大声说道,“我知道你是那个母老虎叫来的,你回去告诉她,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我要与她和离!我,我就喜欢阿琴,此心可鉴日月!苍天有眼,真情何辜?!”
他的腿脚在抖,声音也在抖,神情却甚为坚决,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简直是一字一泣血。
那“阿琴”听了如此一番话,感动异常,从青年身后走出来,同样抖着声音说:“是我勾引湘君的,所有的罪过都归于我一人,不关湘君的事!”
——有病,谁爱管你俩的破事?
乌衣军官懒得与这两人计较,“砰”一声将门重新关上,转而走向梁珏与班始所在的那间房。
在他身后传来“湘君”与“阿琴”呜呜的哭声,他俩方才只是故作勇敢,却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轻易就渡过这次劫难,正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此刻梁珏与班始都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被子。梁珏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张得一直将薄被往上拉,只露出一双眼睛,屏息等待着。
班始突地翻身坐起,飞速将自己身上的长袍解开脱掉,再信手一挥,长袍便挂到了屏风之上。
汉朝时,放于屋内的屏风除了有阻隔外人窥视睡榻之用外,另一个用途是挂衣服。
梁珏见班始如此动作,心中不禁赞叹:老板就是老板,比我聪明得多,他挂件衣服上去,那军官就会以为榻上有客人在熟睡,不会绕过屏风来细看了。
又见班始黑眸沉沉地望向自己——嗯?难道他的意思是自己也要脱?
梁珏看看自己穿的绛红军袍,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罪证”啊,他立即坐起来,二话不说,飞速脱下身上的袍服,又将袑裤也除了下来,全部塞在被子下面。
梁珏立即坐起来,二话不说开始解身上的袍服。
此时,乌衣军官已来到了门外。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圆脸少女急得不行,却苦于没有办法阻止军官,只得在心中求神拜佛,希望房内的梁珏已找到藏身之所,不要被军官捉住。
房内,梁珏的衣袍刚解开一半,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微微用力地将他一推,下一瞬,他的身子就被人压倒!
与此同时,“嘭”,乌衣军官一脚踢开了房门。
圆脸少女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匆匆扫视一遍房内,没发现梁珏的踪迹,不由得松了口气,道:“这间房没有人,您忙了一夜,想必也累了,不如……”
乌衣军官哼了一声,“没人?屏风上为何挂着衣袍?”
说着便健步走了进去。
榻上,班始双手撑在梁珏的脑侧,以被子遮掩两人的身子,看上去像是他密密地压着梁珏,实际上他的身子离梁珏仍有一些距离。
以梁珏的聪明,自然能明白班始并不是突然狂x_ing大发,想要对他如何如何,只是他老人家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令乌衣军官退却的方法。梁珏不知道那是什么方法,不过班始向来沉着机警,他的方法想必是不会差的。
所以梁珏即便被他压倒,也无丝毫反抗,更不会惊叫,而是以目光充分表达出对他的信赖:嘿嘿,老板,我相信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
乌衣军官的脚步声已到了屏风外,很快他就会绕过屏风,看到榻上的人了。
榻上,班始俯视着梁珏,只觉得这少年的目光颇像他童年时养的一条可爱的小狗,总是这么信赖地望着他,一天到晚跟着他后面,希望他与自己玩。
后来那条小狗怎么样了呢?
班始心思飘远,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哧——”
梁珏抖了一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中衣被班始撕裂了一幅,并顺手抛在地上。
然后,在合欢被的遮掩下,一只温暖的手缓慢而又坚定地摸上了他的腰。
梁珏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惊悚的念头——
班始他,该不是想玩真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小十九的营养液,多谢小反反投的雷,柑子很感动!
第23章 热痒
虽然接受了浮生一度的那个任务,但其实梁珏并没有计划以行动去“勾引”班始。他想得很简单:只要班始对自己的好感累积到一定程度,他就会爱上自己,任务就算完成了。
梁珏从未想过要与班始发生身体上的亲密。
他有些不知所措,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腿脚却被班始压着,他之前除了裤子,两条腿此刻正光裸着,榻上冷冰,班始的的身体却温暖,令他不由自地想再靠近一些。
他抬起头,恰好望进班始的眼里。
那双眼眸如同子时最浓重的夜色,又似看不到底的深渊,里面藏着一些莫测的东西。
梁珏本能地觉得危险,但却无法撇开眼睛,就像被什么吸住似的,只能呆呆地望着班始。
此刻他浑忘了外界的一切,班始的体温隔着薄薄的中衣烫着他,很快他就有了热感,合欢被面上的刺绣花针微微有些突起,摩着他的颈侧,有些痒,他很想去抓,但心里同时存在着一种荒谬的想法:就算自己再怎么抓也止不了这种痒。
抚在腰间的那只手顺着他的脊背摸上去,梁珏愈发觉得热与痒,他突然感到空气稀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跳也随之加快。
正在这时,只听靴声橐橐,乌衣军官迈着大步绕过了屏风,来到了榻前。可能是吃了惊吓,班始的手蓦然停住,两指不巧在梁珏脊背中线一按。
刹那间,一股酥麻感席卷全身,梁珏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于喉间逸出一声呻/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