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品尝佳酿一般,梁珏由新奇,到接受,再到反手抱着班始,深深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班始猛然放开了手。梁珏茫然眨了眨眼,迷蒙的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几乎想将自己的唇再次凑上去。
眼前的少年脸上带着红晕,以往淡红色的双唇加深成了一种艳色,看得班始差点忘乎所以,只想再吻一次。
“啪”,一片树叶落了下来,正好打在他的头顶,班始如遭雷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小猴子心中明明另有所爱,然而自己却不顾他的意愿,强迫他与自己亲近,这样做,和梁朴那个小人有什么区别?
怀着一种心痛和对自己的厌弃,班始深深地望了梁珏一眼,将这人此刻的模样镌刻在心底,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身,迈着大步,从另一条路走出了小树林。
梁珏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双手,望着班始的背影眨了眨眼。
自己刚才,好像,似乎,被老板强吻了?
这种不顾下属意愿,强迫下属接受亲密行为的老板实在是太无耻了!
太可恶了!
太……迷人了!
好想再来一次啊啊啊!
第40章 亲昵
众兵卒先是看到中候迈着大步下了山,僵直的背影似乎带着怒意。然后,梁督导也从背坡处转了出来,脸色通红。
他俩多半是吵架了。众人俱都这么想,于是都明智地装没看见。
一上午飞快地过去了,为了中餐能吃好,众兵卒都练得很是起劲。
梁珏却心不在焉,直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他早已吩咐营中的厨夫中午要给大家煮粟米饭,米多粟少,又教厨夫用胸甲把猪油煎一煎,拌到饭里分外香,每人都有一大碗。最后再在上面添一勺煮好的猪内脏。
绝大多数兵卒吃的都是这种饭。他们手捧着大碗,或站或蹲,吃得唏哩胡噜,头几乎都埋进了碗里,偶尔闷声发一句感慨:“真好吃!”“太好吃了!”
这些兵卒绝大多数是贫苦出身,哪怕是在自己家里都无中餐可吃,进军营后就更不用说了,经过了一上午的cao练,早已感到肚饥。若是以往,他们顶多只能吃一个在前一日省下来的冷酸馒头,如今吃着热热的猪油拌饭,又有猪内脏,自然倍感开心。
曾有财以及其他四个表现出色的兵卒则吃上了r_ou_。不多,每人只有三四块,然而却香得令他们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按照梁督导的吩咐,吃罢中餐后是歇息时间。众人出力cao练了一上午,早就累了,回到营房一躺下就鼾声如雷。
半个时辰后,队员们纷纷被自己的什长叫起来,每人泼一把清凉的井水到脸上,瞬间人就清醒了。
然后列队前往小树林,梁珏先领着他们做了一套热身运动,活动一下筋骨,而后带着他们走到山坡的西北角,指着一处山坳说道:“大家看那里。”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那片山坳不知什么时候被清理过了,长Cao拔得干干净净,地也变得平整了,还放置了好些物事。
五十步开外竖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木栏,再过去二十步远却挖了一个不算浅的土坑,离土坑不远处的地上放着几条圆木,呈“之”字形排列,再过去则是一个用土垒起的坡,坡度甚陡,另一头竟像悬崖般直跌而下,看着约有五尺高。
众人看着便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些物事有何用处。
“陈贵!”梁珏将队伍中最具合作精神、最为聪敏之人点了出来。
陈贵应声出列,绛红兵袍压着雪白的中衣,发束得紧紧的,一张圆脸上神情认真冷肃。
他明白梁珏有心将自己竖成一个标杆,便愈发抖擞精神,生怕累梁珏在众人面前坠了脸面。
梁珏指着远处对他说:“你跑过去,翻过木栏杆,跳下土坑再爬上地面,踏上那几根圆木,上土坡,再跳下去,最后跑回这里。记住,要在我数到一百之前跑回来。”
众人都望着他,就见陈贵如一阵风般卷到了木栏杆前,双手把住那条栏杆一用力,身子便轻盈地越了过去,然后迅速地翻过了土坑,再平举双手,脚下在圆木上轻点,只几个大步便过了去,一鼓作气冲上了土坡,从另一面跳下,跑了回来。
此时梁珏刚好数到八十。
“做得好!”梁珏绽开了笑容,众人见他完成得如此干净利落,也都纷纷为他叫好。
陈贵神情沉稳,一副不骄不燥的样子,双眼却亮如星辰,可见他心中隐隐激动。
梁珏便令陈贵领着什中兵卒练习障碍跑,其余四什跟着他练深蹲。先蹲二十下,休息片刻,而后再蹲二十下。
陈贵那什之兵卒多是身手灵活之人,在他的指导带领下,花了不长时间便掌握了要领,在百数之内便能通过全部障碍,跑回原点。
其他在练深蹲的人却没有那么轻松,他们第一次尝试这种无氧运动,做了十几个便觉得大腿酸痛,蹲不下去,都叫苦不迭,有人便想偷懒,被什长发现,立时就是一顿打骂。
原来庞长等人牢记梁珏说过,若什中兵卒犯错,什长就要负责。不等梁珏责罚,他们便先将那些偷懒取巧之人整治一番,省得被那人所累,晚餐就吃不上r_ou_。
其后每什轮流练障碍跑,待他们大多可以做到百数之内跑回来的时候,梁珏便将要求提高至八十数,即在后世的一分二十秒内要通过全部障碍。
一什练障碍跑的时候,其它四什就练深蹲,如此依次交换。太阳悄悄地从高高的树梢上移走了,偶有一只野兔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探出头来,好奇地望向忙碌的人群,却被轰然响起的叫嚷声惊得仓皇逃窜。
山坡上的人们正练得热火朝天,不时响起喝骂声、叫声甚至是笑声。
庞长那家伙求快心切,在一次练障碍跑时,双手一个用劲,竟然将第一道关卡中的栏杆给握断了,他像一只笨拙的熊般站在那里,睁着小眼,不知所措地望着被自己弄断了的栏杆。
后来梁珏便叫他去砍了一根长条的直树枝,只在两端保留两个杈丫,低低地架在被他弄断的栏杆的两根竖木上,而这一道关卡就改为在地上匍匐爬过去,身子不可碰掉横架于上的那根树枝。
庞长领的那什之中多是像他那般莽撞之人,第一道关卡由翻越改成匍匐之后,他们大多都无法通过,粗壮的身子不经意间一耸,往往就会将长条树枝撞跌。急得他们嗷嗷叫,把梁珏笑个半死。
日头越偏越西,此时的训练内容已经变成了s_h_è 移动箭靶。
梁珏自己不会s_h_è 箭,所以在这方面没什么可教的,就只是督促各什长带领自己的兵卒好好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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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营房。
徐冲拿起放在身侧的小几上的饮子抿了一口,侧耳听听小树林中隐约传来的叫喊,脸上就现出笑意,“练得很起劲啊……中候,你那书记心思可真多,明明有宽大的校场可用,他偏要钻树林,说什么在小比之前不能让无关的旁人看到他的训练之法,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鬼灵精呢?”
坐在他对面的班始充耳不闻,微皱着眉,怔怔地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中候,中候?”
徐冲连唤了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来,茫然问道:“将军方才说什么?”
“不是什么要紧事。”徐冲道。心想中候前一两天虽然在病中,但精神看着不错,如今伤慢慢好了,却又心事重重起来。
便试探着问他是否有什么难决之事。
“也没什么,”班始慢慢说道,“我只是,想要得到……一样物事,但那物事好像已经有主了。”
徐冲道:“这有何难?你大可去找那主人问他是否肯出让,开个价钱,或者送一件他喜欢的物事作交换。”
班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主人在哪里。”
徐冲呵呵一笑,“这样岂非更好?你就先将那物事取回来用着,待那主人回来之后再归还,顶多付一些赁金给那人便是。”
班始迟疑道:“只怕太无礼了……”
徐冲笑道:“中候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拘谨了?你乃班家子孙,论身份论人品,哪样输了别人?只怕那主人知道你想要他的物事后颇感荣幸,立即拱手相让。”
班始咀嚼着“你乃班家子孙,论身份论人品,哪样输了别人”这句话,眼前陡然一亮,立时站起来向着徐冲行了一礼,“多谢将军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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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的半边脸已经落到山背后去了,梁珏拖着疲累的身躯从小树林回到了徐冲分给他住的小营房,正想弄点热水来洗漱一番,就见晋明过来了,传话说班始要见他。
梁珏只好跟着晋明走。
班始正在房中练字,见他过来了,也不说话,只挥挥手,意思是让他先坐下。
梁珏有些不敢望班始,心想:要是他再次强迫我,那我要不要推开他呢?嗯,他是习武之人,力气比我大,我应该是推不开的,那我就不推了……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班始仍然在全神贯注地练字,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梁珏有些无聊,双眼放空,开始东想西想:如此天气,吃焖牛腩最好……牛鞭也不错,不过那玩意太补……唉,这个朝代居然禁杀牛,真是没人权……还是要靠自己张罗,过两日一定要弄个好吃的慰劳自己……
班始轻吁一口气,将已捏在指间有小半个时辰的笔轻轻搁下。一抬头,就见那少年微微仰起头望着虚空,夕阳的残照穿过高窗,照在他的脸上,那张如白玉般无瑕的脸竟似在发光。他好像想什么想得出了神,眉眼微弯,嘴角含笑,神情专注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