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曼有些想笑,可心底却异常地感动,但是除了原本应该毫无杂念的感动,她发觉自己的内心,有某种火焰正在偷偷燃烧,似乎想将一切都付之一炬。
舒小曼以为短信里能看到赵渊和林文溪的你侬我侬,让她失望地是,那里全部都是数年前正儿八经的朋友之间的问候,甚至于还带着点疏离,让她怎么都无法和后来一直黏糊着的两人联系在一起。舒小曼有些茫然,他们,到底是真是假,到底谁真谁假?
所有人的号码全部被设定拒接,有那么一个唯一的号码,上面的通话记录没有变过,短信记录没有变过。
“赵总,您怎么了?”舒小曼关切地问。
“没事,你立即筹备竞标事宜。”赵渊说。
“嗯,赵总,不过我今天又见到一个人,你猜是谁?”舒小曼问。
“陈婉馨吧。然后你接着要问我,和她结婚,怎么没告诉你,对吗?”
舒小曼微微皱眉,这赵渊,聪明的有些厉害。
“是的,身为你的第一助理,我觉得我有权提早知道并且做出安排!”舒小曼说。
“你是我唯一的助理,同时也是我大学的同学,你清楚我从前的一切。如果你还是当年的心x_ing,知道我和婉馨结婚,会是怎样的反应?”赵渊问。
“赵渊,太刻舟求剑啦!现在一切,当以公司为重,就算你和婉馨结婚,我也知道是为了公司,我怎么会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来?”舒小曼撅起嘴巴,微微笑着。
“很好,你这趟是办公事,相信私人感情你懂得收放。”赵渊说。
舒小曼不得不拜服这位自己唯一的上司,聪明睿智和万一挑一的长相,他都占遍了,唯一的短板……却已然近在眼前。
“赵总懂我。”舒小曼放声大笑,说:“那言归正传,既然陈总不喜咱们走捷径,那咱们只能正规中标了,不过说实在地,就算凭实力,我们也能拿得到这几笔单子,赵总对陈家一族的合作,总是要走灰色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向我,你这个身边人坦白呀?”
“陈家族人的共同特色是,凭实力只有一次合作机会,凭其它,他们一直会是回头客,你走正常流程吧,如果再搞不定,我可以去会一会这位陈总。”赵渊像是恢复正常,十分自信地说。
“不用,我一定能搞定。”舒小曼捂着嘴偷笑。她知道赵渊一诺千金,如果事情的推进再有问题,恐怕他真地会去见林文溪,到那时候,两人中间必有一人出乱子,而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陈家。
陈婉馨正襟危坐在画室里,她正在临摹一张黄夕雅的陈年照片。
真美,陈婉馨微微笑着,年轻时的黄夕雅,陈渊溪的母亲,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坯子,美得无暇,美得纯净,难怪陈渊溪从前长得秀气可人,眉目间,和他亲娘简直是像极了。她画到黄夕雅的鼻梁,微微皱了皱眉——林文溪怎么就不像全一点,偏偏那鼻子和嘴角,长得和自己这么像,长得和自己父亲一般无二致!简直让自己想把他的鼻子割下,嘴巴给戳歪。陈婉馨一笔一笔地画着,想起那时候,自己为“陈渊曦”这个名字可是吃尽了苦头。
起初,陈婉馨认为“陈渊曦”这样的名字并不太适合,太文弱,男孩子应该有更加沉稳的名字,她说服了陈天骄,说作为亲生儿子,改名理应父亲做主。
陈天骄建议过陈子廷,陈子远,陈子墨。但是陈渊溪一一拒绝,就算他在陈家立足未稳,他都能理直气壮地拒绝自己的父亲。
陈婉馨当时心情十分郁闷,那人就笑着对她说:“姐姐,老和尚和小和尚背着女人过河的故事你听说过吧,不是我放不下,而是某些人放不下吧?昔日和我早就成为过去,你再得不到也与我何干?”陈婉馨气得几乎哭了出来。
好在那人六年几乎都在美国,偶尔回国也是处理生意事宜,和父亲相处得多,但是回家很少,见面机会也少,眼不见为净。但是陈渊曦从美国回来后 ,很快取得家里从佣人到家族长辈的信任,自己的地位早就岌岌可危。自己时不时找机会拿赵渊刺激他,却从不见有任何效果。每每在家里当面称呼,总是喊渊曦弟弟,这样的感觉,就像赵渊和林文溪合二为一一般,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瞧着,气得肺都要炸开,还是得人前言笑晏晏,一派姐弟和谐,这等哑巴亏,让陈婉馨又如何甘心。
然而她始终不相信陈渊曦真地和赵渊不相干,她在他房间里,袖口里,各种能想到的地方都放了赵渊的照片,以此观察他的反应,他竟平静如水。 陈婉馨知道自己这样女儿家的小打小闹,也许永无可能动摇陈渊曦的决心,更不可能阻止他更加快速地接手家族生意。既然触角伸到家族生意了,陈婉馨暗暗想着,刚好父亲在外公差。
眼下有一件事让陈渊曦为犹豫,因房产建筑需要,小城北边还有一栋房子没拆除,能说服这家住户顺利拆迁,这趟工程才方便进行。
陈婉馨和已经是项目头目的骆扬,将这事成功摊派给陈渊曦。
如果是从前,骆扬的做法是继续提出一些附加条件,不同意就找机会将人骗出房间,强拆而已,这事他已经做得轻车熟路,只可以让人求天无望,入地无门。这些年,上面大力整肃风气,尤其是强拆方面动辄得咎,他自然收敛了许多。他方方面面都打听陈渊曦虽然在美国十分得力,但是居然没有留下一件有案底的事,是自己家族的人,谁都不可能白得了,他冷眼看着陈渊曦如何处理。
没有任何待拆户的资料交给陈渊曦,没有指派任何帮手。
陈渊曦尚未将门敲开,还在耐心沟通时,只听得一旁的推土机突突作响,骆扬高高地站在推土机的机身侧面,威风凛凛地单手叉腰,冲自己笑着。原来骆扬已经准备好队伍,跟随在他后面。连媒介亦有所准备,一旦强拆,镜头下面的,只会是陈渊曦。
“老子和你拼了!”守屋子的人冲上来就要打陈渊曦,跑到身边却一声惊呼:“孽障啊!”遂揪住陈渊曦的衣领,气得双目圆睁。
陈渊曦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大学的教务主任!
一旁相机的声音噼里啪啦地闪动。
陈渊曦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暗暗冷笑,她的动作,还真快。
两边的保镖很快上前就要围殴,镜头下,陈渊曦厉声喝止,伸开双臂,巍然挺立在他们面前。一众打手虽并不熟识陈渊曦,却也知道他的身份,不免忌惮不已,只看着骆扬。
身后是那主任无比凄绝的哭声。跑到身边却一声惊呼:“林局啊!我对不起你,教出来这么个孽种啊!”
陈渊曦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林局,多久没有再听到这样的字眼了。曾几何时,曾几何时!却已是物换星移,几度春秋……
第183章 (张东,是你)见宿仇方寸大乱
“少爷,您是站在哪一队的呢?”骆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骆扬,你有本事,就自己把那车开了从我身上压过去,怂的话,就赶紧闭嘴,别让兄弟们摊上不是!”陈渊曦厉声说着,扶了教务处主任进去。
方一个小时,陈渊曦手执一份合同,缓缓走出来,冲着骆扬说:“给他们一周搬家的时间,七天后,你爱过来吃灰,我不拦你。”
骆扬心下咯噔一沉。这个久拿不下的钉子户,竟尔被陈渊曦半小时搞定?
骆扬平素拆迁嚣张跋扈,这些拆迁会不是惧之便是恶之,打一开始便心生抵触,哪里会有耐心好好地看这些文件。而骆扬手底下的人沾染上不可一世的恶习,哪里会有耐心把这原本手续正规,流程完备并且获得政府支持的政策和他们说清楚。双方便陷入僵局,是以本身只要耐心和气,花上时间好好便可两全解决的事,竟尔因着这一家,生生拖延许久。
陈渊曦素知教务处主任从前替林子伟办事,一身的刚正不阿,绝不妥协,却并非一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进门以后,以林子伟的名义,让那教务处主任冷静下来。随后开诚布公,将各项政策,以及实际的安排,十分耐心地一一讲解,相关的政策法规,一一现场或查阅,或电话联系有关部门佐证。白纸黑字的公文,殷实的拆迁补偿,兼之陈渊曦谦和耐心的态度,马上取得了待拆整家的谅解。
“少爷,你该不是把补偿提升了一百倍吧?”骆扬骄横不可一世的笑,拿过合同,更是大吃一惊,这条件虽然优渥,分明就在之前既定的允许范围之内。
“脑子不聪明,就努力学。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比我笨,又没我努力的人。”陈渊曦冷冷一笑。
骆扬气急:“你再怎样,也逃不了婉馨的控制,别忘了你才是个代理副总。”
“哦,是么?”陈渊曦浅浅一笑,突然面色遽然一变,狠狠一个耳光落在骆扬的脸上,说:“骆扬,你说,你是不是我们陈家的一条狗?”声音大得所有打手听得一清二楚。
“兄弟们是人,就不要让狗领着了,各自回去吧。”陈渊曦又冲着一众打手咧嘴一笑。
骆扬十分难堪地站在陈渊曦面前,此番回答是或者不是,羞辱已然上身。
在国内,陈家一族的外姓人中,除了依旧是自己上司的墨谦他不敢动,还有那个煞气十足的平级张东,他颇为忌惮,他已经没有把任何人看在眼里了。这陈渊曦在国内威信不足,难以自立,竟敢欺负到自己头上!现在陈书记为了避嫌,很多时候和族人的生意已经划下界限,最近又外出公务,他相信就算有什么事,陈婉馨和夫人也能帮自己压下来,譬如,失手伤了陈渊曦,这类的小事,他颇为有自信。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你们看见了,我不小心伤了少爷!”骆扬歹x_ing毕现,恶向胆边生,扬起大大的巴掌有些迟疑地对陈渊曦挥去。陈渊曦昂首挺立,不怒自威,看得骆扬手心微微发凉,但他依旧凭着酒后的冲劲,狠狠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