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同人)我和师父那些事+番外 作者:蟹子酥(上)【完结】(49)

2019-06-20  作者|标签:蟹子酥 灵异神怪 阴差阳错 古典名著 超级英雄

  唐三藏听得这话,愣愣之下,手不由顿住,然后慢慢如蜗牛缩壳般,一寸寸地收了回去。

  “自该是……”说到最后,他却无以为继,抿着唇神色不明。

  当初李玄清深受宫中闹鬼之苦,为了超度那些亡魂,为了宣扬佛法,为了巩固那好一方大唐江山,他踏上漫漫取经之路。而如来佛也与他们曾说过,若最后取经成功,他们师徒四人,外加那匹白龙马,也一一位列仙班佛道。

  成佛成仙,谁不想?更何况他这么个一心向佛毕生求法的凡界和尚。

  孙悟空看着他,握紧拳,又舒张着手指松开。

  “那成佛后,可还有可能堕回众生?”

  唐三藏一怔,心底半沉,“成了佛自然是不可能退转的。你莫没听过那句话?已作真金,讵复成矿。”

  “真金?”孙悟空听着,却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可我怎么觉得,佛也并非全然心无杂念?”

  如来派他们取经,为的是佛教东扩,弘扬佛法。当年他和金蝉子相交时,如来也百般阻挠,疾言厉色……

  这些不是执念又是什么?

  孙悟空想着,呼吸如潮翻滚渐涌渐促,手中如意棒被握得生紧,掌上一道道红印。

  唐三藏敛着神色摇摇头,“佛皆证得一颗菩提心,怎么会仍有杂念?是你等眼有迷障,才会见佛如见迷障。”

  孙悟空哂笑,“既如此,为何不是佛有迷障,才会见众生如见迷障?”

  唐三藏哑然,抬手一把拍上孙悟空的头,“你这弟子,真是乖张!若让佛祖听得去,怕再关个五百年都是小的。”

  “你当我会怕那如来老儿?”他半挑眉,嗤嗤着,“当年要不是老孙我在无天界受刑了一百年,出去后法力只恢复了七成,那老头又拿金蝉作要挟……”

  说着,他却似反应到什么,猛地刹住,话语截然而止,只剩空荡荡的萧风刮进犹张的口中。

  唐三藏自然听得最后那两个字。

  金蝉。金蝉。

  他看着孙悟空怔怔的神情,想起那夜他脱口而出的金蝉长老,不由一点点皱起了眉。声音冷了几分。

  “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

  孙悟空失神看着唐三藏那俊秀如玉的面貌,除却神情,和记忆里的那人简直重合无二。

  他摇了摇头,闭紧了唇,“没什么可说的 。”

  每每谈及心上人便缄默不言,唐三藏如何看不清?那什么金蝉长老,在他这大徒儿心里占得极紧。

  他笑意微薄,“怎么会没什么可说的?你倒是说说看,那金蝉长老究竟有什么值得你挂记的。嗯?”

  孙悟空快要失笑,出口的声音却带着颤,似磨过百般砂。

  “他从来没什么值得我挂记的。”

  高高在上的佛界第二大弟子金蝉长老,有什么值得他念念不忘的?

  如冰如霜,清冷寒凉,如遥遥月色隔绝万里,比起温柔慈悲的观世音更是冷心冷情几分。

  那样的人,说十句都不一定回你一句,面色漠然万年不变,就算为他剖心剖肺他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孙悟空闭上眼,神色微凉。

  可他毕竟和菩提有同样的魂魄,就如同此时此地的唐三藏。

  而那人……或许也曾是温柔过一刻的。

  在他遍体鳞伤落得半死为他采来俱勿头时,他摸着他的头,低低叹了声。

  “你怎么这么傻。”

  只这么平淡如水的一句,却偏偏流进了他干涸枯裂的心头去。

  抚平道道求而不得的焦苦褶皱。

  无论是菩提的半生纵容,还是金蝉的片刻温柔,他都紧抓着念念不忘了许久。

  如同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死死紧追着缥缈如蜃影的水源,哪怕这意味着要忍受长途上更为困久的煎熬干渴。

  虽听那人如此言说,可唐三藏毕竟不是傻子,他知道孙悟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行了这么一路,亲眼历过那么多贪嗔痴爱恨欲,那人眼中的执念就如同一道横亘的刺,插/进心头间看得越发分明。

  他知道有时候孙悟空看着他,实际上却是魂飞天外想着他不曾相识的另一人。

  或是他第一个师父,又或是那个金蝉长老。

  还真是因果报应。唐三藏想。

  当初那一个个夜里,他抱着孙悟空却梦语喃喃唤玄清,如今却反来叫他也悟了这般心情。

  就像揣着起起伏伏的潮浪,满满地塞住了胸口,却无处倾泻,沉压得酸疼。

  他半笑了笑,眸色幽深,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到底还是摇摇头转身走了。

  既是要成佛的,还想那些无用风月做什么。

  只是步经闲聊的朱沙二人身侧时,他不知想起什么,脚步倏然停了下来。

  “悟能,悟净,为师有话问你们。”

  唐三藏正着神色,特意回头看了眼蹲在石上没往这边看的大徒弟,转首相问,“你们可知那金蝉子……究竟是何人?”

  朱悟能一听,两眉倒扬,和沙悟净两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

  他摸摸下巴,“师父,这可不是我们不愿说,只是那佛祖叮嘱了我们,取经路上万万不可向你提起啊。”

  “这有什么好避讳的?”唐三藏看着笑容温和,“我和他又无仇无怨的,难不成还会去害他?”

  沙悟净摆着手摇了摇头,“怕害得不是他,而是师父你自己啊。”

  唐三藏面上神情差点挂不住,心间咯噔只觉其中颇有古怪。

  他一手叩着掌心,踱了几步,“你们不说金蝉子也行,那悟空所说的当初他受佛祖拿金蝉要挟,又是所为何事?”

  朱悟能远远望了眼那边的孙悟空,一瞬的眸色幽深宛如幻觉。

  五百年前那件事,沙悟净不知,他却是亲眼历过的。

  看着那人如何挑着根如意棒,套着副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踏着藕丝步云履一路杀出重围来,双眸怒燃充血,如胸中澎湃。

  他那一声震天愤吼,“我欲齐天,六道踏为足下!我欲焚天,神佛又奈我何?!”

  喊声呼啸着传至十方三际,天崩地坼,百浪轰鸣,嗡响不绝。

  那真是惊心动魄的一战啊,带着他受尽百年耻辱的怒意怨气,带着他求而不得终至入魔的痴狂。

  朱悟能顿了顿,眉间神色微凉,声音低如寒水。

  “大师兄五百年前大闹天宫踏碎凌霄宝殿,此事闹得纷纷扬扬六道三界无人不知。可鲜少有人知道,”他摇了摇头,“那一战,他多少有一半是为了金蝉子而打的。”

  “你是说……”唇齿仿佛粘滞,说不出话来,“他是为了那金蝉子才闹的天宫……入的魔?”

  “是也,非也。”

  朱悟能抿着唇,抬首看向唐三藏时面色复杂。

  “怨气为根,金蝉为引。他的魔- xing -,早在一开始就已种下了。”

  或许是遇见金蝉时。或许是遇见菩提时。又或许早从裂石出生起,他便注定了魔- xing -扎根的命运。

  唐三藏回头看了眼本该桀骜不驯却今暗寂沉默的那人。

  那个长老何德何能。

  为了那人踏凌霄碎南天,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值得吗?

  【——他从来没什么值得我挂记的。】

  明明他自己也看得清,为什么却还是盲了眼般……

  一条道走到黑?

  这世间瞎子已经够多了。

  就不要再平添夜色了。

  天色沉暗之时,师徒四人在洞口生起了火,白龙马则拴在一旁吃着草。

  火光燃燃的,映着众人脸庞,都捎上了几分热度。

  唐三藏瞧着孙悟空神色专注地往篝火里扔木头,每每都是瞧了几眼瞥下头去,又抬首继续装作不经意地瞧。

  当初他因着孙悟空和李玄清过于相似的脸,心底对他既抗拒又忍不住接近,一番复杂之下因着那人暴烈- xing -子,自然看哪哪都不顺眼。

  可如今行了这一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如同血色凄艳的黄昏,如每个宛如末路的沉沉日暮,惊心动魄下有种拉扯着人一同堕落的沉沦的美。

  孙悟空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隔着火焰两两对望,“你瞧我做什么。”

  朱悟能摸着下巴很是玩味地笑了声,“哦~自然是瞧大师兄你好看啊。”

  孙悟空黑了脸,一肘子便向朱悟能击去,惹得那人哀嚎痛呼。

  “我、我哪说错了……难不成还要说瞧大师兄你难看吗?!”

  孙悟空冷冷剜了他一眼,示意闭嘴。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柴木渣子,“我再去四处看看结界有无疏漏。”

  朱悟能想大师兄逃得也真够快,却不料此时唐三藏也施然起身,“那为师也再去拾些柴火回来。”

  说罢,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道并肩往远处走去。

  而那边正从一旁小解回来的沙悟净,瞧着两人渐隐于暗色里的背影,随意开口问道,“师父和大师兄这是去做什么?”

  朱悟能不在意地翻动着柴火,挑挑眉,“这荒郊野外月黑风高的,除了野战,你说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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