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用力点头,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想吃。”顿了顿,他小声道:“以前妈妈给我吃过,很好吃的。”
知道他口中的妈妈是指他的生母,秦穆马上捂住果果的嘴巴,“以后这种话不可以跟别人说。”
“嗯,我只跟小哥哥说。”
秦穆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以后我一定会带你去找你爸爸妈妈的。”这句话他私底下跟果果说了很多遍,每说一遍他的信念就坚定了一分。
他拿出一个“金币”,神色好奇地拨开了外面的金色的糖纸,露出里面棕色的内核,刚才谢戈说这个叫什么来着?巧克力?这黑糊糊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小哥哥。”秦穆低头一看,果果仰着脖子,张开了小嘴,像只嗷嗷待哺的幼鸟。
迟疑了一秒,秦穆把巧克力塞到了果果的嘴里。
一尝到巧克力,果果享受似地半眯起了眼,眼底晃荡着纯粹着快乐,他吃了一颗,又张开嘴巴,原先粉嫩的舌头上染上了一层“泥”,秦穆不确定地问:“好吃吗?”
“嗯嗯。”
于是秦穆又剥了一个塞进了果果的嘴里。
果果鼓着脸一边吃一边n_ai声n_ai气地问:“小哥哥,你怎么不吃?”
秦穆见果果吃的这么香,不由地舔了舔嘴唇,“我不喜欢吃,这些留着你吃吧。”心想着这巧克力估计跟糖差不多,秦穆补充道:“以后每天就吃一颗,要防止蛀牙。”
果果舔舔牙齿,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牵着手往家走,夕阳的余晖撒下,给他们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和谐的一幕落入谢戈的眼里,只觉得异常碍眼。他刚才躲在暗处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一想到自己舍不得吃的巧克力全进了苏嘉遇的嘴里,他就气的恨不得把那些巧克力抢回来都扔进臭水沟里。
——
本来以为他跟谢戈的恩怨应该可以一笔勾销了,结果谢戈反而跟他杠上了,时不时主动前来挑衅找茬。秦穆本来不想搭理他,那谢戈估计也知道打不过他,专门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果果,要不是有一次他回来刚好看到果果在哭,他也不会发现这个事情。
秦穆一向护着果果,知道果果被欺负了,当即就去找谢戈算账。
他是在谢戈的家门口堵上的谢戈。
彼时谢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知道又被人揍了,秦穆以前也打架,自从果果来了,他收敛了很多,一心想着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将来好走出这个村子。
看到秦穆,谢戈眼睛一亮,随即马上低下头,想去遮脸上的狼狈,秦穆直接上前,用力推了谢戈一把,“你欺负果果了?”
“那小子找你告状了?”谢戈后退两步后站定,脸上毫无惧色,挺起瘦削的胸膛迎向秦穆。
秦穆没回答,只一字一顿地质问:“我问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是又怎么样?”谢戈一脸挑衅:“你要揍我吗?”
秦穆:“你为什么要欺负他?”
“我就是讨厌他。”谢戈揉了揉脸上的乌青,把另外半边脸凑上去:“别以为我怕你,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那欠扁的样子落入秦穆的眼里,他差点就控制不住地直接挥拳了,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我不许你欺负他。”他答应过n_ain_ai,不要轻易跟被人打架。
“凭什么?”
“……”
“要我不欺负他也可以。”他只是恐吓苏嘉遇几句而已,谁知道那小子这么不经吓。
秦穆静静地看他。
谢戈垂下眸,“只要你跟我做朋友,我就不欺负他了。”
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秦穆眼神闪过惊讶的神色,谢戈见他没有反应,眼神冷了下来,别开脸,“你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也瞧不起我?”
“我……没有瞧不起你。”
秦穆对谢戈的印象确实很不好,如果可以,他不想跟谢戈有任何的交集,可他这次要不答应,以谢戈的作风肯定会在背后搞很多小动作。算了,就当是多了一个跟班好了,谢戈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也能保护好果果。
于是在谢戈一脸期待的注视下,秦穆略带不情愿地道:“那好吧,以后我会罩着你。”
——
后来秦穆才知道,谢戈看着瘦小,其实只比他小一岁。
谢戈长的好看,就是那双眼睛太过邪气,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知道他在动歪脑筋。秦穆刚开始没有真心把他当朋友,相处久了,发现谢戈人其实并不坏,至少对他没有坏心眼,久而久之秦穆也就渐渐开始接受他了。
而苏嘉遇跟谢戈两人似乎天生不对盘。
谢戈虽没再欺负苏嘉遇,可也没对他摆出什么好脸色,苏嘉遇x_ing子软,即使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谢戈,他也没有跟秦穆说些什么。
时光如细沙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转眼就过了七个年头。
这一年,秦穆十六岁,猴子十五,果果十三岁。
苏嘉遇很小就展现了读书上的天分,一连跳级了三次,刚好跟秦穆同班,至于谢戈,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一心想着等初中毕业了就去出去闯荡。
然而就在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第22章 爱我你怕了吗
先前说了,果果有一块长命锁,纯金铸造,上面刻着一个“果”字,果果从小就把它当成护身符贴身带着,可就在那一年的暑假,那块长命锁却不翼而飞了。
把所有地方找过一遍都一无所获后,果果急疯了,眼眶微红,眼底弥漫着布天盖地的绝望跟茫然。
他拉着秦穆的手,一遍遍地呢喃:“小哥哥,怎么办,我以后再也找不到爸爸妈妈了。”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句话,果果开始陷入了无尽的自责跟懊悔之中。
秦穆知道那条锁对果果的重要x_ing。
可以说,将来带果果找父母,那条长命锁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不能丢。
也许是彻底看不到希望了,果果目光呆滞地望着虚无的某一处,往日干净而明亮的眸子镀上了一层灰雾,再也照不出任何的光芒。担心果果就此一蹶不振,秦穆为他心疼之余,开始积极地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你再好好想想,家里都找过了吗?”
“会不会是不小心掉在了什么地方?你想想你今天去了哪些地方。”
“你确定没有把长命锁解开来过?”
对于秦穆的提问,果果只是摇了摇头,眼神空洞:“肯定找不到了。”
秦穆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忽然问:“我记得今天白天我们三个去钓鱼来着,你跟我说你的长命锁太长了老是碰到鱼竿,发出的声音容易把鱼儿吓跑,后来我没听到什么声音了,是你把长命锁收起来了吗?”
听到这话,果果眼里重新闪过希望的光芒,“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本来想把长命锁放口袋里的,可是我衣服上的口袋浅,怕漏出来,就让谢戈替我装着了。”
谢戈?
秦穆一愣。
他那会儿正好尿急,就找了个地方方便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谢戈已经走了,果果跟他说谢戈被他妈叫回去了,这样的话,果果的长命锁应该在谢戈那里。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谢戈。”
秦穆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粘上的灰,转身朝果果伸出了手。
“嗯。”
果果点点头,牵住了秦穆递来的手。
……
谢戈他妈叫谢凤兰,开了个小小的发廊,因为名声太臭,白天没什么生意,谢戈平时就住那家发廊里面的一间小房间里,乡下土屋隔音不好,谢戈每晚都能听到隔壁传来男女高亢的粗喘声。
由于谢凤兰晚上要“工作”,她白天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谢凤兰今天居然会亲自把他带回去,老实说谢戈心底是有些意外的。
等到了家,谢戈发现屋里的墙壁被利器刮花了,地上都是碎玻璃渣,仅有的几张木质桌椅也被打回了原形,东倒西歪地杵在了角落。他沉默了片刻,转过身,面前的谢凤兰一脸无所谓地抚弄着头发,脚下的红色高跟鞋红到晃眼。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我的一老相好想甩了他的黄脸婆跟我私奔。”
谢戈:“然后呢?”
“然后被他黄脸婆知道了,叫人过来乱砸一通。”
谢戈了解谢凤兰,如果事情真的像她说的这么简单,她就不会亲自叫他回来了。他跟谢凤兰虽然是母子,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比陌生人好一点,自他懂事起,他那关进去的老爹跟谢凤兰就经常吵架,吵架的理由无非是谢凤兰不着家,经常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等到他老爹抢劫被抓,谢凤兰的姘头玩腻了她就把她甩了,她倒也潇洒,男人一个换一个,顺便从那些男人身上捞钱,后来那些男人学乖了,不愿意在她身上花钱了,没钱的谢凤兰就开始做起了皮r_ou_生意。
虽然跟谢凤兰谈不上母子情深,可他们之间毕竟还是有血缘的羁绊,谢戈默了默,“到底出了什么事?”
“……村里的那些长舌妇说我勾引他们老公,集体跟村长举报我,要把我赶出安平村。”说起这事儿,谢凤兰秾丽的眉间闪过显而易见的嘲讽跟不屑:“呵,自己没本事管不住老公,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