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她们,要么找跟绳子把自己吊死,要么就用绳子把那些贱男人勒死,一辈子搭在那样的男人身上真是没意思透了,还不如死了干脆。”
“刚那几个老女人还想让人打我,哼,过来的那几个男人老娘我都睡过,敢打我也不怕我把那些龌龊事都抖落出来……”
“好了。”谢戈不想听谢凤兰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废话,只问:“那我们非搬走不可吗?”
谢凤兰嗤笑了一声:“这种地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那我们搬去哪儿?”
“先搬走了再说,反正老娘不会把你饿死。”挑眉扫了少年一眼,“怎么,舍不得离开这里?”
谢戈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安平村确实没什么好的,地处偏远且交通不发达的山区,贫穷落后,很多出去打工的人基本都选择留在了外面,长此以往下去,留在这里的只有老人跟小孩。村长当然想要限制人流输出,可看到过外面花花世界的年轻一辈怎么可能会选择一辈子守在这里。
只是外面的世界再好,没有秦穆的话也没什么意思。
谢戈本来是想等秦穆出去上学了,他就出去打工好见见世面,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的谢凤兰还在催他:“那些老女人威胁我,说是只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不走,她们就要放火把这里烧了……”
被念得烦了,谢戈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了,让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
谢凤兰白了他一眼,正要继续劝说,门外突然传来了秦穆的声音:“谢戈,谢戈。”
“呦,你的好兄弟来找你了。”谢凤兰倚在门框,闲闲地磕着瓜子,“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他道别了。”
谢戈没说话,推开她往外走。
开了门,门口站着秦穆跟苏嘉遇两人,谢戈踏出门外,顺带把门阖上,“你们怎么来了?”
秦穆:“刚才钓鱼的时候果果把他的长命锁落你这儿了,我们过来找你拿一下。”
“长命锁?”将视线移到了秦穆旁边的苏嘉遇身上,谢戈挑眉,“我不是还给你了吗?”
苏嘉遇听了,眼底划过一丝吃惊:“你什么时候还给我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谢戈此时正为搬家的事心烦着,口气就有些冲:“你什么意思,我还会拿你的东西?”
“别吵架,有话好好说。”
秦穆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果果从来是家长老师眼中的好孩子,聪明乖巧,诚实善良,安平村的人都很喜欢他,而谢戈以前虽然有过前科,可自从跟他混后,谢戈那些小偷小摸的习x_ing就都改掉了。
他想了想,扭头冲苏嘉遇确认了一遍:“你再好好想想,谢戈他有没有把长命锁还给你?”
“没有。”苏嘉遇的眼睛黑白分明,说的斩钉截铁。
“你他妈放屁。”谢戈大声爆了句粗口,满脸y-in鹜地瞪着他,漆黑的眸底压抑着深沉的怒火:“你自己丢了东西别冤枉我。”
“我没有。”苏嘉遇不像小时候那样怕谢戈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对谢戈也有所了解,谢戈是凶狠好斗,可他一遇到秦穆,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cao你妈的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
谢戈lū 了lū 袖子,刚上前一步,秦穆就挡在了苏嘉遇的面前,“都是兄弟,别动手。”
“谁跟他是兄弟。”谢戈往地上吐了口痰,黑黝黝的瞳仁跟黑洞似的盯着秦穆,放慢了语速赌咒发誓般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我拿了他的长命锁,那我就不得好死!”
听他说出这么严重的毒誓,秦穆心底的天平摇摇晃晃的,始终不知道该偏向哪一方。
果果从来没有说过谎话,再说他也没理由说谎,但看谢戈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果果说把长命锁给了谢戈,谢戈说还给了果果,他们两人中肯定有一个说的是错的,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秦穆抬头,看向谢戈:“你是什么时候把长命锁还给果果的?”
谢戈眉心皱成了小山丘,“我妈叫我回来,我走之前就把东西放他口袋了。”
“阿姨她看到了吗?”
“没有。”
可东西确确实实不见了,果果也说谢戈没把长命锁还给他,秦穆不想怀疑谢戈,可在果果跟谢戈之间一定要选择一个的话,他还是选择相信果果,毕竟长命锁是果果最重要的东西,果果不可能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于是秦穆犹豫了几秒,缓缓跟谢戈道:“要不你再找找,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的。”
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着秦穆,谢戈极慢极慢地眨了眨眼,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眸里的色泽变深,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盯着秦穆,后者在这样的盯视下有些不敢对视,正要将眼睛移开,却听谢戈y-in郁森冷地出声:“你不相信我?”
秦穆张了张嘴:“我……没有。”
“你就是不相信我!”谢戈扯了扯嘴角,笑容在他脸上咧开,在暮色下竟透着冷酷跟残狞的气息。
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秦穆知道,他不应该怀疑谢戈,可是果果的长命锁是他找到亲生父母的钥匙,而他只是想帮果果找到唯一的希望而已。
“谢戈,我……不是不相信你。”
“够了。”谢戈低呵了一声,转身背对着秦穆,挺的笔直的背脊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骄傲,只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失望跟寂寥,“我以为你跟别人是不一样。”
第23章 爱我你怕了吗
说完这话,伴随着砰的一声,谢戈瘦削的背影很快隐没在了门口。
门内隐约传来谢凤兰尖细的嗓音:“关个门能不能轻点。”
“别烦我。”
谢戈大声吼了一句,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秦穆收回视线,转头看了果果一眼,暮色下,果果一直默默地盯着脚尖,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果果尖尖的下巴跟紧抿的嘴角。他能明白果果此刻的心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些年来,为了不让苏父苏母知道果果还有儿时的记忆,果果一直把对亲生父母的思念压在心底,只有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果果才会跑来跟他悄悄倾诉心事。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果果已经很少跟他提起那些残存在记忆里的往事了,他越来越乖巧,也越来越懂事,秦穆有时候也会怀念那个会缩在他怀里哭鼻子的果果。
可人总要学着长大,他跟果果都在成长。
秦穆相信现在的果果一定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可能出现的结果,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帮他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现在天晚了,叔叔阿姨该等着急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男孩儿低着头,没说话。
秦穆挠了挠头,努力耐下心,小心翼翼地轻哄道:“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去找找好不好?到时候光线好说不定就能找到了。”说这话的时候秦穆心底其实没报什么希望,他只是不希望果果继续待在这里吹冷风。
“如果没有找到呢?”
果果抬起小脸,面色消沉低落,往日缀满星星的眸中流淌着一道暗河,这一刻的果果不再是那个水晶般易碎的孩子,老沉静默的让秦穆觉得有些陌生。他愣了愣,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定睛瞧去,果果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透着迷茫跟虚无。
秦穆用力抓紧了他的手,“一定能够找到的。”他语气坚定,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是在说服他自己。
把果果送回家后,秦穆并没有直接回自己家,双腿有意识地在外面晃荡着,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又重新来到了谢戈的家门口。
此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眼前这家小小的发廊熄了灯,黑压压一片,只有门口的一只简陋的白炽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谢戈倔强y-in厉的眼神从他脑海中闪过,像是在控诉他些什么,秦穆心忽然窒了窒,他没有不相信谢戈,他相信谢戈跟果果说的都是真话,只是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会不会是谢戈把长命锁还给果果了,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链子,然后长命锁y-in差阳错又到了谢戈身上呢?虽然这种可能x_ing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况且他跟果果把他们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只有谢戈家里没有找过。
秦穆心底清楚,没有去谢戈家里找一圈,他还是不能安心。
可他若是跟谢戈提出这个要求,以他对谢戈的了解,他们之间的友情势必会受到影响。
就在秦穆在原地纠结跟迟疑的时候,少年清亮的声音穿透窗户灌入了他的耳里,“你怎么又来了?”
秦穆循声望去,隔着透明的玻璃,他模糊地看到谢戈站在了窗前,面容隐藏了y-in影里,使得秦穆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见鬼,谢戈站在那里多久了?秦穆张了张嘴,往常十分爽快的他在这会儿居然变得磨蹭起来,“我来是想……”
“苏嘉遇呢?”
见谢戈提起果果,秦穆马上回:“哦,他回去了。”
谢戈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