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的教书匠 作者:夏夜鸣蝉(下)【完结】(33)

2019-06-20  作者|标签:夏夜鸣蝉 种田文 穿越时空

  崔瑛摊摊手,留他们独自思考,自己盯着一出悬丝傀儡的《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出神。城市乡村的思考模式差异还是当年陪女友上社会学专业课时听教授谈起过的,中国的乡村社会形成其实就是在宋代,以各种各样的乡约以及宗法构建起来的乡村社会,稳定、能抵抗自然灾害却也残害了不少特立独行的人。

  就像城市里的人很难理解为什么拐了十八个弯的亲戚会管自家的闲事一样,生活在汴梁这个商业气息浓厚的世界最大城市中的富贵子弟也很难理解乡村与城市不同的思维逻辑。

  “不懂,也不想懂。”柳方想了一会儿,很实在地说,“这街面上好多打着控鹤军招牌的店铺啊。”

  “是哦,平是没注意,是真有不少,我看看,布店绸缎庄,嗯,控鹤军作坊布,咦?价格不低啊?”王偃看了看崔瑛,“不是听说你弄了个j-i气还是什么气的烧热水的东西,让纺纱速度快很多了吗?话说,烧个热水还得在里头放只j-i?鹌鹑行不?”

  “咳咳咳!”知道什么是机器的柴永岱一阵猛咳,才冲他解释了一下什么叫机器,“也不知你哪儿来的消息,连白云先生的解释都没传全乎。”

  崔瑛忍了一会儿,将笑意全都压下去,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控鹤军生产的大部分布料都供应给控鹤军、捧日军、虎捷军了,就少量流出来一点儿,价格反而高了,大量低价的东西随便出现在市场上,是会出事的。”崔瑛又要给他们科普一些基础的金融常识,虽然在这个时代,国家的统治者只要能掌控军队和土地就好了,但崔瑛还是觉得,知道一些经济常识至少会减少一些乱七八糟的变法给老百姓带来的无妄之灾。

  “控鹤军除了布还供应了不少j-i鸭么?怎么还有切成段儿卖的?”柳方不太愿意听那些让人晕乎乎的经济概念,转而指了一家禽r_ou_铺问。

  “这样卖得贵啊,”崔瑛一点一点给他算如果卖整只j-i要怎么卖,卖一个j-i头,一根j-i脖子,两个j-i翅……零零总总又是多少钱,“而且喜欢吃凤爪的就买爪子回去啃,想吃j-i胸r_ou_的就去买j-i胸r_ou_,实在穷点的人家买点j-i杂补补,好歹能治治雀蒙眼。”

  “看起来除了j-i毛都卖了,”王偃打趣道,“你也就比一毛不拔好一点儿了。”

  崔瑛就差翻白眼了,“哥哥,j-i鸭虽然不会飞,但也是有羽毛的,军营里不留那东西做箭支,拿出来卖,他们脑袋有病么?”

  王偃被噎得一愣,“那是不是就差那些小绒毛没用了?”

  柴永岱捂嘴乐道,“才怪,我听说前阵子德华在作坊里对那些小绒毛又是煮又是晒的,好像要弄出个什么‘羽绒服’来,都快成控鹤军一景儿了。”

  崔瑛撇了撇嘴,不屑于去争辩,他在前些天新皇登基的仪式上用的那套马甲护膝没几天就腐坏发臭了,自己正在想办法实现防腐和除臭两重效果呢。等他做成了,冬天出门的时候,穿一身轻薄暖和的你羽绒服,让他们这些裹棉袍的羡慕去吧。

 

第101章 开封府的办事效率

  一圈勾栏瓦舍转完,不好意思去青楼楚馆的他们渐渐也失了趣味,街面上的东西再新鲜也不如家里的精致,那些杂耍技艺看着新奇,可比教坊司还是差了不止一筹。崔瑛更不用说,经历过现代影视特效的人,要想让他对那些咿咿呀呀的乐曲,一些普通的拳脚功夫感兴趣,那也太难了些。

  “要不,咱们回去?”柳方有点无趣地提议道。

  “太早了吧?”柴永岱看看还高悬在天上的太阳,不甘心地说,“这才过午呢,就回去,下回可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得空出来呢。”

  “要不咱们再找个茶馆听听诨话,我知道有个诨话人讲得挺好的。”王偃提议。

  王偃推荐的那个诨话人在一间不大的脚店,刚到店门口,柴永岱就有些犹豫了。这家脚店位置挺偏,在门口就能听到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声,里面的人大多穿着短褐,张嘴剔牙的,翘着二郎腿的,甚至蹲在条凳上的,看起来有些乌烟瘴气。

  “赵六子,给咱们寻个清静点的地儿,小爷我来听听诨话。”王偃熟门熟路地寻了倚在门根打盹儿的小二,招呼道。

  “是王衙内来了,”小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猛得一个机灵,点头哈腰道,“您往閤子里请。”

  这个小店铺里面不大,当堂有个条案,一个小女孩儿正在那里唱着小曲儿,周围则是来吃饭消磨时间的汉子,王偃引着柴永岱往正对条案的唯一一个小閤子里走去,这地方相当于一个小包间,位置比下面的座位都高一些,用条屏一遮,内外隔断,还算清静。

  不一会儿,四碟四碗的小食果子就摆了上来,一行人一早上都进了两回饭馆子了,也不饿,捏了枚果子放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咂着味儿。

  “各位乡邻,今儿老朽与大家伙儿说一段子诨话……”小女孩儿唱了一阵子曲儿,便用她那七破间裙兜了揽了一会儿钱钞,然后换了一个老爷子上台来。

  “老话讲,这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如今是圣天子当朝,倒有个讲理儿的地方,可惜喽,不懂规矩的小老百姓照样没法儿告状,不信啊,老朽前儿就见着这么一个人……”

  那个诨话艺人讲了一个倒霉的傻子农民的事儿,因着不懂规矩,缴错了税,又被收了二茬税,然后被讹了钱,却又求告无门的事儿。

  “那傻子就像个蹴鞠儿一时滚到东厢里,一时滚到西厢里,哪个书吏都说:‘滚吧滚吧,你不该在我们这儿的。’那傻子就滚啊滚啊,滚得衣衫破烂,然后被门子骂道:‘哪个叫你衣衫不整的进衙门的咧,快出去,快出去。’那傻子便真出了门子,还想着‘等我一会儿换身衣裳再来滚’。”

  “哈!真是个大傻子!”

  “我说谁家当爹的这腿没夹紧,怎么放这么个傻子进衙门,那书吏没把他乱棍打出去,真是好x_ing儿。”

  “哈哈哈!”

  “……”

  外间的帮闲们都在哈哈大笑着取笑那故事里的傻子,倒是柴永岱皱起了眉头,“衙门里真是这个样子?”

  “殿下,不是的。”生于官宦人家的王偃对这个知道的更多些,“一般百姓真要告状是不会自己这样上衙门的,要真这样来了,一早就被乱棍打出去了,真被逼急了要告状的,一般会找讼棍过来帮着打点。”

  “咱们今天在汴梁城转了一圈儿,倒没想着原来最大的问题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柴永岱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些讼棍是什么好人不成?挑完东家挑西家,巧舌如簧的东西。”

  “可老百姓一辈子也打不成一次官司,他们不懂规矩,也不值当教他们这些规矩的啊?”柳方想得很现实,老百姓不到逼不得已,谁也不想往衙门去,好不好的也得扒一层皮才能出得来。

  “我就不信这规矩还能有多烦人,”柴永岱听着外面百姓一面笑一面分享那些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所谓告状的“规矩”,火气直往头上撞,“咱们就去探探这衙门这规矩。”

  “咱们?”崔瑛有些好笑,“殿下,咱们从来也没掩饰咱们的身份,这开封府上下有谁不认识咱们的吗?我保证您去了开封府衙,所有的一切规矩都不存在。”想当年那部很扯很扯的微服私访故事,皇帝还得出了京才有得微呢,这跑到已经进出了不知道多少趟的开封府里玩微服,真要能给他看出“规矩”来,也白瞎了崔瑛当初帮柴宗训出题选书吏的功夫了。

  “嗐!我真是气昏头了。”柴永岱突然笑了一下,“那怎么办?”

  “咱们换个人就是了,后面的侍卫挑个机灵点的。”王偃熟练地朝外头一指——一国太子在外闲逛怎么可能没有侍卫呢?便衣的侍卫早早就守在了外面了。

  最后柴永岱、崔瑛和柳方三个人嘀嘀咕咕半天,从跟着的侍卫里找了一个样貌不出众,也肯定没在开封府前露过脸的,嘱咐道:“你就去衙门里上个红契,要买东边的一间小院子。”

  这主意是柳方出的,他所能听到的和衙门打交道时最容易做的一件事就是这种了,有牙行、有契约双方到了就能签。一间小院子的契约就在柳方手里,算是柳方的爹给宝贝儿子准备的大额钱钞。

  上红契是衙门里做得最多也是最不麻烦的事儿,虽然柴永岱和崔瑛都不是十分清楚具体流程——这事儿压根儿不用经他们的手,但他们很清楚,如果连这件事普通老百姓做起来都很麻烦的话,那其它事儿就更不用说了。

  柳方又叫了自家的一个小伙计拿了房契当卖家,却又不让他一开始就进去,这就是崔瑛的建议了,如果上红契太容易,那就可能会造成一些程序上的漏洞,让一些懂“规矩”的人钻空子。

  柴永岱他们择了一家离衙门不远的二层茶馆坐下,看着那个侍卫捏了白契进衙门。然后过了一会儿出来接了那个小伙计进去,再然后耽误了许久,才又垂头丧气地出来。

  “这是怎么啦?”柳方问那个刚进他们包间的小伙计。

  “真是太麻烦啦,”小伙计捂着心口一脸惊吓地说,“蒋二郎出来找我,说是需我在场,我就进去了,然后又要里正来认我是户主,又要让我出具亲房四邻的保薄,然后户房里还有调我的户籍,小的哪里还敢待哦,再待在这衙门里,怕不是要被问个窃主的罪名了。”

  柴永岱听了小伙计的话,又听了侍卫复述的书吏的表现,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这事儿……”他没说出口的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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