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水吃了两口便吐了起来,将早饭吐了个干净,还干呕不止。
张武见他如此,怕是得了什么病,想着家里还得他照料,便想先带他去看看大夫,谁知张水竟然死活不去,只道没事。
张武虽然是个粗人,心眼却不少,见张水不怕生病,竟是惧怕去看大夫,便有些起疑,道:“你这像是害了病,不看医生怎么能成!”说着便想拉着张水去看大夫。
张水见他爹如此,便闪身向后躲了两步。
张武一见他如此,似是有什么预感,问道:“水哥儿,你可是有什么事瞒了爹?”
见张水只摇头不说话,张武也没个耐心再问,又要上前去捉他。张水见此,竟然直接跪了下去,张武被吓了一跳,右眼皮不住的跳,问道:“水哥儿,你这是作甚?”
张水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落,哽咽道:“爹,我下个月便过十四岁生辰了,你给我说亲吧!”
听他这话,张武自是不愿意,多留他一日便可以多照顾张山一日。虽然律法规定到十四岁生辰不婚会有惩罚,需要交六百钱才行,若是不交,则须听从官配。
在张武看来,反正都是许一家人家,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许给谁家都一样,只要能拿回礼钱便好。
张武道:“不是还有一个月,你急的什么!”
张水原就知道张武不会给他找个好人家,见他如今还想拖下去,终于咬了咬牙道:“爹,我已有了段秀才的骨r_ou_,你且给我说亲吧!”
听闻这个消息,张武如雷轰顶,心中骤然生起一股怒火,自己家的哥儿没定亲呢,已经与人有了首尾,怎得如此不听话! 他上前一步,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张水的脸上,许是劲道太大,张水一下便斜扑到了地上,张武的第二下没了落处。
他伸手指着张水,怒道:“你这不知羞耻的哥儿,竟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果然也就是个赔钱的东西!”见张水捂着脸,满脸泪水,他更是觉得哥儿不堪,接着道:“这么想嫁出去,你怎得不学你娘,早早的死了,净给我张家丢脸……”
张水这十几年过得都是如此,在家要干活,又得不到任何应得的,如今张武不给他说亲,又咒他去死,他心里也升起了绝望,果然应该随他娘去死才对。
听着张武的咒骂,他攒起身上的力气,便跑了出去,一路上磕磕绊绊,待到了河边,向河水里走了几步,便又瘫软了下去,他还不想死呢!挣扎了这些年,他还想有朝一日嫁个知心人,过一过正常日子。
虽然是清晨,但村里已经有些人家早早吃了饭,忙活起来了,见了张水跑去河边,便议论了起来,还有些跟着去看热闹的。
张武见他跑出去,先是气闷,后又想着不能让他跑了,便又追了出去。待出了门便听到旁人的议论声。
“刚那个跑去河边的可是张二家的水哥儿?”
“可不是,像是要去投河呢!”
“啧啧,发生什么事要投河啊?”
“刚听见张家屋里吵了起来的样子。”
……
张武见有人往河边跑,又听见旁人的议论,更是气急,拔腿便往河边去,待到了河边见张水坐在浅水处,边上有些人在劝。他冲上前道:“你怎得淹死!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还有脸活在……”
这时里长张文赶了过来,拉住张武,截住他的话头,道:“二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张文见了水里的张水,也皱起了眉头,张水平日里甚是听话,家里的活计都做的利索,今日之事定是有些缘由的。
想罢他便拉着张武往回走,瞪着他道:“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说的,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张武见了自家大哥严厉的眼神,便将话憋了回去。
张大娘在张文拉住张武时,便走进了水里,拉着满脸泪水的张水,道:“水哥儿,这河水凉的很,且先上去,咱们回家说。”
张水本也息了寻死的心,这会见人来劝,便也顺势站了起来,待走了两步便捂着肚子,隐隐有些疼。
张大娘见他如此,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有了?见状她也不拖沓,半扶着张水往家走,便大声道:“可是水里在着了凉,且快些回家吧!”
待到了张武家,张大娘扶着张水回了他的屋子,张武则将事情与张文说了一遍。
张文闻言也是叹气,张武这当爹的心便没在张水身上,张水也快十四岁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这大伯也不知说什么好。
张大娘让张水换衣服歇息,她则出来与张文坐在一处,听到事情的经过,也皱起了眉。作为女人,她是可怜张水的,平日里总是隔着一层,她不好说张武的不对,今日见他将张水逼到了这个境地,也不得不说道:“作为嫂子,有些事我不好说,不过今日作为水哥儿的大娘,我且要说两句。”
张大娘平日里便是个泼辣的主儿,又有些分寸,见她要说话,张文自是不会拦着。
张大娘内心叹了口气,避开张武的对错不说,看了看他道:“水哥儿怎么说也是咱们张家的哥儿,如今让人占了便宜,自是不能善了,”顿了顿又道:“水哥儿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才十三岁,让人骗了也不觉,这公道自是要咱们这些长辈给他讨回来的!”
张武听罢,嘟囔道:“讨什么,做了这样丢人的事,我……”
不待他说完,张大娘又道:“张武兄弟,我已问过水哥儿了,那段秀才乃是县城的秀才,又有个教学的生计,条件自是不差,他占了水哥儿的便宜,自是要向他讨回来才是!”
也就是说可以要些银钱,张武便来了兴致,问道:“大嫂,你道该如何做?”
张大娘一听这,便道:“自是要那秀才明媒正娶才成,水哥儿现在已有了他段家的骨r_ou_,若是他不娶,他的名声也莫想要了,以后便也没甚仕途可言了!”
张武一听确实如此,便商议着这会就去请媒婆。
外人自是不知缘由,只传这张水的爹不给张水定亲,这留来留去便留出了仇,张水去投河了。
方老二也是早上干活时看了会热闹,待听说事情原委,便担忧起了方言。对方言说了传言,又小心地问道:“言哥儿,你的亲事待如何,要不我寻那周媒婆给你瞧个人家?”
方言听了这事,则是皱眉陷入了沉思,他与张水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应去看看才对。至于婚事,他忽的想起了郑大宝,摇了摇头道:“爹,我明年才十四呢,不急。下午我想去看看水哥儿。”
方老二闻言点了点头,“你俩关系不错,应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方言:兔作者,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正剧里面c-h-a广告啊!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
兔作者试了试新买的小锅盖,╮(╯▽╰)╭别说,效果还不错。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晌午过后,方言出了门,本是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大片大片厚厚的白云,一会阳光普照,一会y-in冷非常。
方言走到张水家时,隐约听见屋子里有吵闹声,站在敞开的院门前,方言有些犹豫,不知屋里是谁在争吵,这时候进去怎么想都不大好。
原来这日张武与哥嫂商量之后,便寻了大夫给张水瞧了瞧,确定是有了喜,身体也无大碍,便请周媒婆去段秀才家提亲。
张武晌午去了张文家吃饭,张水则简单做了点饭与张山同吃,正吃着饭呢,便有人来了。
来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微胖,一身大红,走在张水家的院子里东瞅西瞄,皱着眉,一脸鄙夷,“穷成这样,还敢勾引我家相公,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浪蹄子!”
这人便是段秀才的娘子,姓张,她爹乃是县里的屠夫,许是杀的猪多了,沾了业障,屠夫努力了几十年便只生下这么一个女儿。
今日上午周媒婆去提亲时,段秀才还在县学未归,只有段张氏一人在家,听闻来人是提亲的,她顿时气得牙根痒痒,叫上表哥表弟,便寻到了张庄。
来到屋门前,段张氏一脚踢上了房门,“小浪蹄子,你给我出来!”
却说这房门本就是该拉开的,这一脚,门自然开不了,但是动静却也不小。
张水听闻,多少有些害怕,从张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也没有去开门,远远的问道:“什么人?”
见有人在家,段张氏抿了抿嘴,又是一脚踢在了门上,“什么人?我是你祖宗!小浪蹄子,你把门开开!”
许是声音太大了,邻里邻居的听到响声,在张水家院外喊道:“张家的,可是有什么事?”
张家的?说自己呢?段张氏回头往外望了望,眯了眯眼仔细辩了辩,确是不认识的,遂啐了一口,“呸,关你们屁事,滚开!”跟着段张氏的俩汉子见有人,回头看了看,表哥皱起了眉没吱声,表弟一脸凶狠的样子瞪着外面,
院外站着的两个人,见个大红衣服的女人不是个讲理的样子,后面跟着俩汉子也不是善类,一看便是来找事的,便赶紧搭伙往里长张文家跑去!
见人跑了,段张氏哼了一声,转回头还想再踢那门一脚,表弟伸手拉住她,道:“表姐,这门是不是得拉的?”说着上前一步便将门拉开了。
闻言表哥瞪了表弟一眼,本来就没问清楚怎么回事,便被段张氏拉了来,想着让段张氏在外面闹一闹,散散火气便罢,这要是进屋里真打了起来,哎……
就着敞开的门,便见屋里站着一个人,一个衣着粗鄙的哥儿,段张氏瞪起眼睛,抬起下巴,问道:“你便是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