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赶紧将家中的油灯找出来,点上,拿了进去。
放油灯时,不可避免的看见炕上半躺着的张秀,此时的张秀闭着眼睛,脸色发白,嘴唇处有血迹,白日里整齐的发髻,此时也散乱不堪,头发一绺绺的粘在那里。
那产哥儿推了推张秀,又上手去掐他的人中,不停地唤道:“醒醒,醒醒。”
见情况不对,方言赶紧上前,急道:“这是怎得了?”
产哥儿手上动作不停,面带担忧道:“昏过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见张秀醒了,他才松了口气。
张秀虽然醒了过来,却觉浑身无气,使劲儿睁了睁眼,才看清面前的方言,他伸手够了够,方言见状,凑得近了些,握上他的手,唤道:“阿么!”
张秀虚弱的回握了一下,声音轻飘飘地道:“言哥儿,我,怕是,不行了,听人说,可以剖腹取子,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保,保住我的孩子。”
见他连眨眼的动作都缓慢了许多,手上更是没甚力气,似是要放弃一般,方言心中着急。
虽然是后阿么,张秀却待他很好,此时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张秀就这么去了,他做不到。
狠了狠心,方言紧紧抓住张秀的手,恶狠狠道:“张秀,你休想方家给你养孩子,若是你死了,你的孩子也活不了!”
见他眉头皱了起来,方言又接着道:“你若死了,我爹明日便能娶个新哥儿!你便只有同他过这一年多的命,你甘心吗?”
不知哪句话刺激了张秀,他又燃起了希望,手上用力抓紧方言,他对着方言道:“我饿了。”
方言将他的手放回去,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去给你做饭,若是你死了,你的孩子也得死!”
出了东屋,方言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对张秀说出这样的狠话,他心里也不好受。
待吃了一碗面之后,张秀终于恢复了些力气,东屋又传出一阵阵的喊声。
到了戌时,喝了柳大夫开的药之后,终于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之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
产哥儿将孩子抱出来,笑着道:“恭喜!恭喜!是个千金。”
方言也顾不上看孩子,直接进了屋,去看躺着的张秀。
将手伸到那人的鼻下,感觉到微弱的呼吸,他才放下了心。
忙活到了亥时,方言和郑大宝才回屋。
紧张了几个时辰,这时方言才感觉累。
坐在炕上,看着郑大宝的脸,他才想起晌午那会儿的事,方言皱眉问道:“大宝,你今日与人打架了?”
郑大宝自回屋便站在那儿,这会儿听他问起,走到炕边,将他的手围在腰上,抬手抱住方言,闷声应了一句。
听他声音不对,方言又问道:“怎得了?”
低头亲了亲方言的发,郑大宝讲起了中午的事。
原来中午郑大宝去河边喝水,刚巧碰上同样去河边的张武,郑大宝不认识张武,张武却知道郑大宝。
他瞧见郑大宝,便挑了挑眉,道:“你就是与方言成亲的那个汉子吧!一个不下蛋的公j-i你也要……”
听他骂方言,郑大宝哪还能等他说完,抡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张武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二人从河边打到河里。
张武常年干活,有些力气,郑大宝打死过一只老虎,更是有劲儿,二人也算旗鼓相当。
听到方言的喊声时,二人正从河里又打到了河岸上,周围有几个人,嘴里劝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热闹。
最后郑大宝一脚踹在张武的肚子上,二人才算是停了手。
听到这,方言便想去扒郑大宝的衣服,奈何被抱得太紧了,他只好问道:“可伤到哪里?”
“没有。”
将头抵在郑大宝的胸前,方言闷闷地问道:“你怎得对我这么好?”
郑大宝道:“我心悦你,自然要护着你。”
感动之余,方言想起张武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委屈,他也想与郑大宝有自己的孩子。
二人很有默契的做起了快乐的事,只是最后郑大宝没有让小宝吐进去。
方言沉浸在快乐中,待察觉之时,小宝已经吐在了外面,他纳闷道:“怎得?”
郑大宝放松力气,趴在方言身上,头抵在他的劲间,闷声道:“言哥儿,我怕。”
作者有话要说:
兔作者:你们一定猜到了不是方言生产,好没意思啊_(:зゝ∠)_
不过我要表白郑大宝,这样的汉子给我来一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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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新生的婴儿,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皮肤皱着,隐隐有些发红,微张着嘴睡觉的样子,并不喜人。
郑大宝站得有些远,抻头看着张秀怀中的孩子,嘟囔道:“丑。”
方言看着小小的孩子,甚是喜爱,正想伸指头摸一摸,听见郑大宝的话,回头瞪了他一眼。
张秀听见郑大宝的话,也未生气。民间本就有这样的习俗,初生的孩子不能说好看,得说丑,今后才能长得俊。
张秀笑着道:“我与你爹都不俊俏,这孩子不论随了谁,都是个丑的。”
闻言,郑大宝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赶着二人去地里收庄稼,方言则陪在张秀旁边,看着他给孩子喂米汤。
昨日晌午的事儿,后来张秀也明白了,张武的话原是埋汰方言的,那话太过戳人心窝,怕方言听进了心里,生出些不好的想法,张秀便温声劝道:“言哥儿,外人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孩子总会有的,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收庄稼时,总是赶得很,郑大宝干得累了,便往河边走,想要喝点水。经过别家地头时,便听到有两个人凑在一起,说着“不能生”之类的。
想起昨日张武说的那些难听话,他一阵火气上涌,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瞪眼问道:“你说谁不能生?”
那人本是干活干累了,与旁边地里的人唠些闲话,突然被个汉子质问,吓了一跳,掰着郑大宝的手,急道:“你做什么?放开!”
见那人躲避着不答,郑大宝更是生气,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谁不能生?”
旁边的人赶紧过来拉郑大宝,劝道:“他刚是说,他家已经五个孩子,不能再生了,恐会养不起。”
见那人点头,郑大宝才松了手,转身走了。
“这人谁啊?”
“好像是方言的夫郎。”
“怪不得呢!”
……
原来昨日河边打架之事,早已传开,村里人也都猜测方言眉间孕痣小,成亲近一年,肚子连点动静都没有,没准就是不能生的。
待到河边,用凉水洗了脸,郑大宝才稍微冷静了些。想着别人对方言的评论,他心中一阵阵不好受。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他生出了离开的想法。
夜里躺在炕上,郑大宝翻来覆去睡不着。
方言见他如此,抬手押了押被子,关心道:“怎得睡不着?”
将方言搂在怀里,用头蹭了蹭他,郑大宝道:“言哥儿,我们离开张庄吧!”
自郑村回来已经半年多,如今张秀也顺利生产,是该回去了,方言点了点头道:“过几日便回郑村吧!”
郑大宝没再说话,待方言以为他睡着了,他又道:“言哥儿,我们不回郑村。”
“不回郑村?”方言有些疑惑,郑大宝的家在郑村,家中亲戚也多在郑村,也就除了祖母一家,他便问道:“可是要去青山县?”
郑大宝虽然想离开张庄,却不想远离方家,毕竟方家那二人对他们也是极好的,他想了想道:“我们手里银钱充足,便在良柳县盘个铺子,做买卖可好?”
自方言的祖父一辈开始,方家便是在张庄种田的,乍一听郑大宝说做买卖,方言心里便没了底,询问道:“做何买卖?”
郑大宝也是突发奇想,去到县城里,总要有些生计,总不能坐吃山空。遂提议道:“我打猎,你卖皮子可好?”
县里有两家收皮子的铺子,却不怎么见有人去买,许是运到别处卖了,二人于这方面都没经验,方言便摇了摇头,。
感觉到方言在怀中摇头,郑大宝又道:“卖糖葫芦可好?”
“卖糖葫芦怎还用得着盘个铺子?”
“那卖饼吧!”
“不行。”
“卖面如何?”
“不行。”
……
“怎得都不行?”
郑大宝只会吃,不会做,他做的饭又只是些农家饭,上不得台面,到底做什么买卖,一时也定不下来。思考了一会儿,他道:“明日去请教我师父吧,看她如何说!”
方言自从回了张庄,便每日忙活家务、陪张秀,便是来过县城,也未去过绣坊。
这会儿到了绣坊门前,他颇有些近乡情却。
带着郑大宝轻车熟路的进了绣坊,路遇曹管事,方知婉娘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