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凌被他逼到墙上听他如此说,气的想将他一口吞入腹中,却又因他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不敢同他动手,只得闷声不再说话。
苏恪见他一脸气结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朕的话,可听清楚了?”
穹凌咬咬牙道:“你如今倒把这个‘朕’说的极为顺畅。”
“自然,这可不是谁都有的运气。你呀,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反正咱俩也是各取所需。”
苏恪瞧着穹凌一副要干番大事业却又因他苏恪干不成的那吃瘪模样就觉的很是有趣,毫不避讳的大笑起来,像个顽皮的孩子。然而却在此时听牢房外传来了脚步声,忙松开握着穹凌双肩的手,踱回凳子上,继续撑着腮数那桌子上的蚂蚁玩儿。
穹凌听到声音,冷哼一声后也径直收回了本相回到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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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子请。”一个狱卒领着一个长相贵气,手持一把折扇,瞧着温文尔雅的男子正走了进来,待到苏恪那牢房门口时才停了下来。
“知府大人交代了,我们半分也没为难这位小公子。”那狱卒因先前得了他赏钱,此时愈发的殷勤,
“有劳这位小哥了,人我可以带走了么?”景照的声音和他那副打扮一样,甚是温文尔雅。
“自然自然。”说着那狱卒自打开牢门,要请苏恪出来。
苏恪含笑瞧着景照,“那么多尸体摆在自家园子里的感觉如何?”
那狱卒盯着他俩。景照却也回笑,用些宠溺的声音道:“这孩子,些许年不见,长高了些不说,脾气比以前还坏。”
那狱卒听了,忙呵呵陪笑。
景照走上前来,一把扯住苏恪的手腕,谢过那狱卒就往外走去。
“十七年不见,我想过许多次我们重逢时的场景,让小东去请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会在我府邸门口觌面互迎,没想到竟是在这牢里,却是出乎意料。”出了牢房大门,景照放开苏恪的手,宠溺的眼神却未散去。
苏恪冷笑道:“若不是你哭爹喊娘的求我来,你以为我想见你啊。”
景照颔首,对这话不置可否。
入了景府,苏恪才知晓景照这家伙,这十几年过的也颇为不错,瞧这院子的亭台楼阁,虽不能和他的皇宫比,但也比得上京安好些个王公大臣的府邸了,这一步一景,搭配的甚是雅致不俗,到颇符合景照这个人的气质。
“皇上!”
见苏恪回来,海东青惊喜的飞过来停在他肩膀上,精黄的眼珠子里掉出几滴泪来,“您吓死我了,派了车马去接您,可哪知进了山后却怎么也到不了那处,直到您劈开那怪的障眼法,我才得知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主子没本事了,那东西的障眼法我一眼便看破,他却怎么都看不破,活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用。”说着,苏恪也不客气,径直入了主院堂屋。景照立即着下人看茶。
“倒不是我看不破,只是你可能也感觉到了,它那周遭被什么东西给围了起来,无论我怎样施法都不得解,故而想起你的五行剑来。你那把剑可是当年司灼送你的,乃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神器,没什么东西是削不开的,所以我就想借你这剑用用,这不,你不过动了动手指头便就解了。”话一落,景照便见苏恪双眼冒火的盯着他,他这才知道自己失言,忙捂住嘴巴,委屈的看着苏恪。
苏恪翘着腿,喝了一口茶,丢了一块点心进嘴里,半晌后才道:“你请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舞个剑?我现在可是一国之君。”
景照见苏恪未有生气,这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得了吧,就你这一国之君,听说你登基七年,朝政一直是太傅打理,军机一直是镇南王处理。你成日里只在后宫吃喝玩乐,连朝都要太傅三请四请的才去上一次,普天下谁不知道你这个皇帝最是清闲无用的了。”
“那也总比某人被邪魔在自己的命盘之地烧伤抢掠却无计可施的强。”苏恪不服气的嚷道。
景照持着扇子摆手道:“我这老怪物经不起折腾。”
“终于承认自己是老怪物了。”苏恪揶揄。
景照不恼,揶揄道:“和现在的你比起来,小东都能称上一句“老怪物”。”
苏恪听了这话,神色颇为不悦。景照忙道:“叙旧的话咱们日后再说,你这出来一趟不容易,早些了事你早些回朝才是正事。”
“我怕太傅现在已经在追赶我的路上了。”
景照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你这当皇帝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嘛。”
苏恪不理他,径入主题,问道:“说吧,怎么回事?连你都解决不了,看来这邪魔很是厉害,我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又遇见个太平盛世,可不想被这么个邪魔给破坏了。”
景照放下茶杯,顺手抻了抻腿上的长袍,再一转脸,神色已严肃起来,“我在人间十几年,这人间从未出过诡谲之事,甚是太平。直至两月前,我在燕州城外的渠水河畔闻到一阵魔气,当时便留了意,却也恰恰是那时起,燕州往来官道和一些小路均再过不得人。”
“燕州毗邻渠水河,那山头下正是河堤,你怀疑是河中的东西在作怪?”
“倒也不能如此笃定,你可知,燕州百姓不算你在官道上看到的那些押送税供的衙役,失踪了三百来人,且就在一夜之间便失踪了,连个尸首都找不到,宋知府统计过,那些人均是同一日在夜间过往官道之人,自那日起,那条路再没人敢走。”
苏恪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是说,他将那几百人都团团围住,而后一口气全杀了?”
景照点点头。
“这倒是有些厉害,那官道又宽又长,是什么阵法竟能将其围住,让它在里头肆意杀人。”
“所以我才让你来,这东西我直觉的认为我对付不了。”
苏恪盯着景照,复又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问道:“那为何官道上还剩有几十具尸体?”
景照听苏恪问这话,不大确定的说道:“这个我倒是想不明白,不如等下我们一起去看看?反正尸体存放的地方离我们不远。”
苏恪白了他一眼,“你倒是什么都打算好了。”
景照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你也知道我修成个散仙不容易,这东西着实厉害,燕州是我的命盘,若燕州不保,我的修为也将大打折扣。”
苏恪听了,坐直身子,手里捞了块点心慢慢往嘴里送,“罢了,这事那知府既上了折子到我跟前儿,又有你这火急火燎的模样,想来确实棘手,朕便表现表现,省的太傅成日里说我不务正业。”
景照听苏恪这么说,忙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苏恪白了他一眼,“我要先沐浴,换身衣裳。”
景照了然,立即吩咐下人准备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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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恪才在浴桶里泡着没多久,海东青便飞了进来,瞧见苏恪在氤氲水汽中□□的上半身,忙用翅膀遮住自己的眼睛,却又因为翅膀遮眼睛了没办法飞着,脚又忘记踩住个什么东西,便这么直直的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尾部上的羽毛掉了好几根。狼狈的样子令苏恪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我想吃烤r-u鸽了。”
海东青忙站立起来,戒备的往后退了□□,“我是鹰,不是r-u鸽。”
苏恪再次莞尔。
“主人请皇上快到废园去,那些尸体有异样。”海东青想起自己的任务,忙道。
苏恪哗啦一下从浴桶里站起来,海东青羞的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到处找缝钻,不期眼神不好,径直撞在了桌台上,撞的个眼冒金星,双脚朝天,肚皮朝上。
苏恪哈哈的笑了起来,随手拿起衣服穿了,着了鞋袜,往外而去。
待到那废园时,景照早负手站在院中一空了的凉亭内,那些尸体便就横七八竖的摆在院子中,倒真是随意的像在晒稻谷。
不过不待走进,苏恪便也察觉了异样。这些尸体昨日才是干尸,今日却像是才死的人一般,有皮有r_ou_的,一点腐烂之象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怎么样,这种现象,活了几万年都没见过吧。”景照对苏恪道。
苏恪对他这话表示赞同,这样的现象确实没有见过,但却能解。想着,苏恪不知施法念了个什么决,顷刻间那些干尸体内却流出了恶臭的黑水。
“我这园子虽是废的不用,却也是那时花了些银两盘下来的!”景照心疼的嚷道。
苏恪带起景照纵跃到凉亭之上,瞧着那些恶臭的黑水,喝道:“别叫唤了,那怪喝干了血吃了心,但这些黑水却不知是何缘故。”
“人血人心?”
“人血人心对妖魔来说绝不比太上老君的仙丹差,且更甚,而它之所以留下这些人的尸首,应该是没来得及处理,又或许是它准备处理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阻碍,所以才留下了这些线索。”苏恪面无表情,说到最后也有些疑惑。
“所以它才在那山上设了屏障,让人去往不得,就是为了这些尸首不被发现,以免留下蛛丝马迹?”
苏恪点点头:“或许吧,总之它在暗我们在明,得想个办法让它现身才是。”
“什么办法?”
苏恪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且方才已经用了,先回去吧,我饿了,要吃东西。”说完便和景照一跃而下走出大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