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魂现不明所以,见本体拍手,也跟着欢快地拍起小爪子,还以为是本体要开始吃面了。
但小景熙乐呵了一阵,突然想到了什么,昂头问了乌兰图雅一个每天都问的问题:“弘哥哥呢?弘哥哥在哪里?”
乌兰图雅摸摸他的头,一如往常地解释道:“弘哥哥之前太累了,还在睡觉,等他睡醒了就可以陪景熙玩了。”
李景熙点点头:“让弘哥哥好好睡觉!”
“弘哥哥睡着了,自己吃不了长寿面,咱们景熙代哥哥把面吃掉,让哥哥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好不好?”
小家伙闻言,立刻又点点头,等乌兰图雅把面碗推到他面前,把他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亲自喂给他吃。
仿佛这碗面吃下去,林彦弘就真的能长命百岁一样,小家伙吃得格外慎重。
乌兰图雅看着幼子乖巧的模样,眼眶微微泛着s-hi润。
……
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云水郡,林氏长房的主宅里,也有人在代林彦弘吃长寿面。
长房的小少爷林彦思已经十二岁,由于新帝登基,加设恩科,他参加了今岁的童生试,虽然没有兄长林彦弘那般取得案首,但也顺利通过。
他从四岁被林丰和林彦弘接到长房,已经八个年头,后来他被过继到林丰膝下,与林彦弘成了亲兄弟。
少时在林彦弘身边长大,他本身又是林氏五房的,长得有几分像林彦弘,只是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再加上脸上有一对酒窝,看上去少些温润,但可爱几分。
也幸好有林彦思在林丰身边,在林彦弘去了天京、去了北境,在林彦兴卷走家中财产失踪之后,在林丰身边陪伴他。
父子俩关起院门来,林丰看林彦思读书,哪怕要面对越来越暴躁的林穹德和愈见y-in郁的林隽,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林穹德去岁因为林彦兴的事大动肝火,突发心悸,差点就丢了x_ing命。
有林佟氏的病情警示在前,林穹德顿时慌了神,也不敢再随意发脾气,如今窝在屋里养生。
林隽已经二十七岁,屡试不中,这次加设恩科,他要参加春闱,但结果如何,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成亲数载依旧无子,前两年林穹德压着给林隽的两个通房,许诺得子就抬成妾室。
林鲁氏闹过几次,但最后碍于林家出了个备受官家宠信的林彦弘,到底不敢彻底得罪了林家,所以只能作罢。
但她私下里让娘家传出消息,道子嗣不丰根本是林氏的“传统”。
林穹德就差点无子,林丰只两个儿子,林彦弘好不容易养好身体,这两年眼看又不行了,简直就像风水不好,所以子嗣不丰,根本不是媳妇的问题。
林隽的通房也一直没有好消息,更是坐实这一“传言”,让不少人看热闹的同时,也在猜测林彦弘这个长房长孙能不能否极泰来,养好身体,继续自己的传奇。
林彦弘有半年时间不在平武,他进京养病的事情又是对外公开的,所以瞒不住林家。
皇后乌兰图雅觉得与其让他们知道些道听途说的消息,还不如如实以告,让他们知道最确切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乱七八糟的传闻而生出不必要的忧虑。
所以林彦弘前脚被悟觉大师接走,李景承就亲自写信给林丰,告诉他悟觉大师已经带林彦弘到宫中修养,大概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
林丰虽然担心,但想到是华音寺那位高僧相助,再加上宫中有御医局的御医,还有寻常人见不到的珍贵药材,想来条件比在家里、在平武更完备些,对他的弘哥儿也会更好,所以只能把担心按下不表。
原本担心林彦思知道了兄长的病情,会影响了考学,但林丰思前想后,觉得林彦思从小在林彦弘身边长大,兄弟感情甚笃,若不让林彦思知情,之后他恐怕会伤心。
好在林彦思把林彦弘的坚韧学了十成十,哪怕听到了兄长病重、在京中修养,也没有动摇心志。
他反过来安慰林父道:“三哥定会康复,到时候若孩儿通过了童生试,三哥肯定会十分高兴的。”
于是他更加努力地准备考学,丝毫不懈怠。
到了林彦弘生日这天,也只有林丰和林彦思记着这个日子,不能在家里做宴,林丰就让紫槐到后厨做了两碗长寿面,父子俩对坐桌前吃起来,就当是给林彦弘过生日。
那面做得不错,但父子俩吃着却有些无味,好容易吃完了,林丰叹道:“不知京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很想去信给李景承,但林丰知道对方应当和自己一样,在悟觉大师带着林彦弘闭关的时候,得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他们都只能慢慢等,继续等。
……
又过月余,宫中已是繁花似锦,在梁州天京一座宫殿的主殿之中,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躺在床榻之上。
林彦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向床顶的执夷图。
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恢复了意识,他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这时候,旁边响起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回答他:“现在是庄武元年的春天……”
第168章 休养
皇后得知林彦弘已经醒了, 抱着小儿子去看他时, 已经是林彦弘完全起身之后的事情。
这时候梁帝李祈裕还在朝上,所以没有一同前往。
等见到了林彦弘, 乌兰图雅顿时觉得十分高兴——对方的气色明显比半年前要好得多!
林彦弘原本正拿着一卷书在暖阁看着,听到皇后带着小殿下过来了,于是站到了门口, 默默等待他们,给乌兰图雅行礼后,就将目光投向她怀里的小家伙。
小孩子总是长得非常快,半年不见, 李景熙又长高了不少。
虽然三岁不到, 他还是个小宝宝, 但小殿下的眉目已经长开了些, 颇有陛下和皇后的影子,也有几分像李景承。
李景熙见林彦弘看自己,有些害羞地把脸靠在乌兰图雅的肩膀上,身体微微往她怀里藏。
乌兰图雅笑道:“这半年天天念叨弘哥哥, 怎么见了面倒躲起来了。”
她说着说着,心里却泛起了酸涩之意——若不是弘休病了这么长时间,景熙又怎么会因为太久没见到他,而感到有些生疏呢?
小家伙听到母亲的话,似乎更害羞了,他的小手紧紧抓住乌兰图雅的衣襟,过了好一会儿才偷偷扭头, 小心翼翼地瞄两眼林彦弘。
发现小殿下在偷看自己,林彦弘脸上带上一抹温柔笑意,让乌兰图雅和小景熙都看直了眼睛。
这张脸配上这个笑容,加上一股愈发沉稳内敛的气质,让林彦弘看上去简直真如天人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亲近。
乌兰图雅只要一想到他这份超越年龄、异于常人的稳重大气是因为常年病痛、生死考验,就疼惜不已,她忙招呼林彦弘进屋里:“不要站着了,咱们进去坐着说。”
先一同去看了看因消耗过大还需要休养的悟觉大师,然后再坐定,乌兰图雅忙不迭询问了几句林彦弘的感觉:“现在如何了?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她在来之前已经亲自询问过御医局负责给林彦弘诊脉的御医,得到的自然是极好的答案。
但过去御医也曾对林彦弘的“病”束手无策过,所以乌兰图雅还是想问问本人的感受。
待听到林彦弘回答自己恢复得很好,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乌兰图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陛下之前跟我商量过,你好了以后也不急着回平武去,咱们先在宫中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完全好了,再想去向,”
乌兰图雅把自己跟官家的想法告诉林彦弘:“算算看,明年你在平阳都督府就任满三年了,既然景承在南岭,你暂时也不会动,反正现在有王家子侄在北境照看着,据说一切也井井有条,你就还是在这里好好休养。”
“不好再在宫中打扰,于礼不合,”林彦弘摇了摇头:“而且王大人在京中恐怕才好。”
按照惯例,除了少数值得任用的能吏和登基前的心腹,新帝对先帝臣子、尤其是曾在皇子争储时有明显倾向的官员都会持微妙态度,所以在春闱之后一批新的进士入朝,会加倍关注。
这些进士不论是否年轻,他们都没有在先帝手下任职,是彻头彻尾的新帝门生,他们也将逐渐成长为新朝廷的中流砥柱,新帝的左膀右臂。
但在此之前,还有漫长岁月,陛下需要原来的心腹来维持朝廷的运作。
御史台没有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又遭到过宫变等一系列的事件,如今人心涣散,急待陛下信任的人重新执掌御史台。
王鹭深是在平武处理事务,其实并没有他在京中为陛下“重建”御史台要来得有意义。
由于北境的重要意义,他作为钦差入主平阳都督府,如果林彦弘能尽快回到平武,也能尽快让他“脱身”回京。
“有你在宫中陪着景熙,陛下和我都高兴还来不及,”
乌兰图雅把幼子放到榻上,好让他“缠”着林彦弘改主意:“而且陛下也说,在朝京官若是不常常到各处走走,见见世面、体察百姓疾苦,而只留在天京偏居一隅,那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可惜小家伙没有立刻领会母亲的意思,被放到榻上就不动了。
林彦弘对此话似乎颇为赞同,他点点头道:“陛下说得极是……走得远些,看得多些,总是好的……”
乌兰图雅见他望向窗外,精致柔和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罩上一层光晕,竟然有几分欲乘风而去的缥缈,不自觉往前探了探,捏了捏小儿子的手,示意他找哥哥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