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 作者:nuomiyanuomi【完结】(20)
次日苍云早早地起床去训练,项漠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临走时燕苍歌看着娃儿脸上白嫩的两团软r_ou_,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听见外边同僚在喊,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帐篷。
等他从伙房带着馒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睡蒙圈的项漠傻愣愣地坐在垫子上,前边乱发翘起来,看样子像是已经坐了许久。
见他进来,项漠先喊了声爹,然后有些怯怯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说话。
燕苍歌把馒头递过去,孩子拿了馒头没有马上吃,在手里捏了一会儿后才极小声地开始解释:
“爹……我,我不是不想做苍云,但是我师父走之前说了,让我不准认别人做师父,还让我好好练秘籍,爹……对不起……”
孩子把头低下去,吸了吸鼻子。
忽然头上搭来只大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项漠顿时就有点想哭。
又是一阵沉默,帐篷里只剩咀嚼声,燕苍歌也不知道小孩儿吃饱了没有,他没带过孩子,只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一个馒头一个馒头啃过来的,但项漠长得太瘦小,总给他一种吃不饱的感觉。
“爹。”小孩儿吃到一半又发话了,“能帮我扎个头发吗,我手笨。”
燕苍歌盯了一眼小孩儿脑后扎得歪歪的发辫,几口吃完馒头拍了拍手,绕到儿子背后蹲下来把发辫结散了,顺了顺,结果顺了半天都没捋平,只得道:
“要洗头。”
说完就出去打热水,剩下一个满脸涨得通红的项漠坐在原地狂啃馒头。
燕苍歌在洗碗。
西北的冬天,迎面吹来的风都像刀在刮,他挽着袖子把手伸进刺骨的冰水中,低头认认真真地洗着碗。
旁边坐着的伙夫满脸风霜,手里拢着个开口壶,点燃了里边的植物又吹熄,待有缕烟气从里悠悠飘出,便深嗅一口,转头道:
“阿咕啊,待会儿要不要给你家娃娃多带个馒头?”
燕苍歌抬头,发冠后的白毛被风带着向后扬,他看了眼亮着的伙房棚子,又看了眼老伙夫,像是在确定什么。
“你放心的啦,东西都够吃,多拿几个也不打紧,娃娃是长身体的时候。”老伙夫笑了笑,又低下头去拢了手里的烟,“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燕苍歌于是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去洗碗。
待他把事办完,擦干净了手,进棚子里喝了碗粥,就揣着三个馒头往帐篷外走,但走了没几步,他就放慢了步子,最终停了下来。
他面前站着个红着眼的项漠。
小孩儿鼻子小脸都冻得有点发青,可怜兮兮地围着毛毡披风看他,也不知道站在这边看了多久。
“爹。”
孩子刚张口,燕苍歌就下意识地往娃娃嘴里塞了个馒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举动,可能是有点怕孩子说出些他不能应付的话。
项漠何其聪明,他委屈地咬着馒头,伸手就把脖子上的毛毡披风取了下来,拉起苍云冻得跟冰一样的手就裹了上去。
“盖着,你冷。”燕苍歌说。
孩子却固执地握着他被裹住的手,咬了口馒头道:
“爹,咱们回家。”
心头好像被泼了盆好暖好暖的热水,燕苍歌被孩子拉着往前走,觉着这夜晚的冷风都弱了许多,突然就有了种百寒不侵的错觉。
北风呼啸,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在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此夜,寒风料峭,心有余温。
那年开春之后,项漠成了整个军营里最受欢迎的小子。
燕苍歌所属营地跟一般镇守在雁门关的玄甲军颇有不同,他们属于军中前哨侧翼的部分,大部分人都担任着极其危险的斥候工作,战场上亦是冲杀在最前方的军人,因此常年在外扎营,哪有任务往哪儿走。
春雪未融的时候,营地里的几个苍云习惯x_ing外出巡逻,却在十里外的扎营点遭到了狼牙军的伏击,逃回来报信的只剩一个,满脸是血地从马上滚了下来,只来得及说清敌军数量和地形气息就断了,长官得到消息后立刻传信雁门关,随即开始拔营撤退。
消息传开的时候燕苍歌正给自家儿子洗澡,小孩儿头顶才打上澡豆粉,就听到外边的军号,燕苍歌s-hi着双手撩开帐篷往外看了一眼,回来的时候匆匆泼水给小孩儿冲了冲,然后把人拎出来擦干,说道:
“撤退。”
项漠对自己爹的寡言习以为常,他先前也跟着营地里的人撤退过,穿好衣服就去收拾东西,燕苍歌CaoCao用布巾在身上擦了两下,换上玄甲就出去了。
等了一会儿,进来的却是另一个苍云。
项漠问:
“我爹呢?”
那苍云进来帮着收拾东西,答道:
“苍歌还有任务在身,你先跟着我们走。”
项漠想了想,道:
“叔,你们走吧,我等我爹回来。”
“等个屁,待会儿集合之后这里就会变成空地,你爹也不会留在这里,他办完任务就会回军里约好的地方,你等在这儿干啥啊?”那苍云说话直接得很,把手里打包好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好了,项小子你背好东西起身跟我来,咱们该走了。”
项漠于是低头背起包裹,默默地跟着这个苍云走出了帐篷。
外边是一副紧张却秩序井然的模样,项漠隔着很远在一排玄甲队伍里看到了自己的爹,他很想喊,但也清楚军规森严,燕苍歌即使听到了,也绝不会回复他。
他看着燕苍歌满脸肃然地翻身上马,苍云军甲在不算明亮的天光中连绵成一片黑压压的云,这云模糊了燕苍歌那张极为年轻的脸,只剩下整齐划一的马蹄起步声,在这薄雪之中,生生踏出几分震天撼地的气势。
项漠当晚是在马背上过的。
那个说话直接的苍云虽然嘴巴厉害,但也很照顾他,由于是连夜赶路,苍云怕小孩儿不小心睡在马背上栽下去,还弄了根绳子把两人的腰捆着,驾马时便护在怀里。
与另外一个营地接头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苍云扶孩子下马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儿一夜没睡,瞪着个小红眼反应迟钝地背着东西帮忙扎营,苍云接了孩子的活儿让他去睡,孩子却抱着包裹站在一旁问:
“叔,我爹他们啥时候回来?”
“今晚就会到,你别着急。”苍云放缓了声音,伸手拍拍孩子的脑袋,“别老叫我叔,我比你爹还晚出生一年呢,都把我叫老了。”
“噢。”孩子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叔,你叫啥?”
“关长海,你叫我关哥吧,别叫叔了。”关长海把帐篷抖好,又拍了把小孩的屁股吩咐道,“你先进去睡,待会儿你爹他们回来了关哥叫你。”
项漠道了声谢,爬进帐篷里趴了会儿,连背上的东西都来不及卸下就睡着了。
关长海望着小孩儿睡着的小脸,低声叹了口气。
“关哥。”
关长海回头,外边一个牵着马的苍云压低声音道,“该出发了。”
夜深雪凉,秣马横刀。
潜伏在敌军营地外的苍云军沉默地隐藏在夜色当中,呼吸与寒风交融,扩散成淡如新月的雾,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长官的令旗挥下。
这次来的约莫有三十人,长官原是想全员撤退,与后方部队汇合后再来,但带消息回来的苍云却说了“毒”与“天一”这两个词,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况且就敌营人数来看,这次的消息值得一探。
他们此刻潜伏在这里,不仅是在等黎明前敌军最放松的时段,更是在等后方接应的人赶上,好将营地里的人,一网打尽。
黑夜之中,一道黄旗忽然在前方上下挥舞起来。
铁靴踩在雪地上的碎响整齐却小心,玄甲的入侵,是悄无声息,听不到厮杀和呐喊的。
直到——
两兵相接。
手中陌刀一进一提,燕苍歌在泼面而来的鲜血中杀得连路都看不清。
很难说是适应还是习惯,他上战场的次数比他说过的话还多,杀戮使他不易开言,于是越杀戮,越沉默,越沉默,内心堵住的一切情绪,就更需要杀戮来发泄。
他总能在两者之间站稳一个平衡点,这使他把生活和战场分得很清,他不会因为十天半个月不见血就难受,也不会在战场上对任何敌人手下留情。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他才将面前的尸体踹开,擦了把脸上的血,就在厮杀之中听到了一个弱小的呼唤:
“爹。”
那声音实在太小,以至于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来不及四处查探一番,他手中的陌刀就已经劈在了扑过来的敌人肩膀上,抽刀带血,目含冷光,待他再去找时,那声音却又不见了。
燕苍歌的心底涌起一股发慌的感觉。
他杀出帐篷,直奔主帐,不知为何,他觉得只有尽快结束了这场战争,心底的不安才能压下去,然而在快步奔行的过程中,那小小的声音又在他背后出现——这次却换了人,语调也凄厉得多。
“叔叔,救我!”
燕苍歌蓦地转头,看到身后那满脸溅血的女娃娃的时候,他在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见着自家小子的场景。
没多想,他正准备弯腰把这女孩抱起,面前却突然冲出一道绿光。
“爹!别碰!”
这声音一下就砸在了燕苍歌的心上。
那道尚且稚嫩的身影极为纯熟地冲那小姑娘拍出一掌龙跃于渊,接着一招神龙摆尾结结实实地打进了她的胸口,不料那小姑娘猛地踮脚后撤,竟然口吐老妪之声:
“哼,小子,欺负老身走不动路不成。”
嗖嗖紫光在夜色中转瞬即逝,燕苍歌的盾飞在下一刻毫不留情地将那小姑娘砸了出去,才要追击,却被那嘴里溢出鲜血却仍大笑着的女孩一句话给定在了原地:
“哈哈哈,这枯残蛊的厉害,小子,就留待你日后慢慢享受罢!”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他身后的项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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