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李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阳光洒在黄玉良的睫毛上,没来由的就是特别安心。
他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应该被称作什么,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改变。
一年之前,李焱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早上会对着一个男人的脸醒过来,当然也不会想到这期间所发生的种种。
跟个男人在一起会多久呢?李焱没办法预估这一点,但是跟个女人在一起又会多久呢?几乎是从李焱明白了自己家族所作的事,他就再也没办法认真对待某个女孩的感情,就像在噩梦中出现的,他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天,自己就被警察包围了,他做不到辜负一个家庭。
可以说,不管最初是出自心灵还是欲望,在他意识到跟男人在一起这件事本身是错的,他就后悔了,但是却不想在这件已经后悔的事上再有什么后悔的事。
所以他允许了黄玉良,也允许了自己。
“想什么呢?”黄玉良睁开眼,看到李焱对着自己出神,微微笑起来。
抛开其他的因素,李焱心里还真是挺喜欢黄玉良的笑容的,但是其他的因素抛不开,“手。”李焱从被窝里打掉黄玉良摸在自己屁股上的手,“大早上起来就发s_ao。”
“还疼吗?”昨天晚上黄玉良站在浴室门口,嘴上说着是只看看,但是看到李焱自己清理后面的时候就又忍不住了,是真的忍不住。
“闭嘴吧你……”
黄玉良一只手从李焱腰下穿过,然后给他搂过来,狠狠亲了一下脖子,“我的。”
“你大爷的。”李焱抄起枕头捂在黄玉良脸上,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拽被单,“快起,你昨儿不是说要找人商量救常明瑾的事儿吗?”
黄玉良根本不在乎李焱把床单扯走,对于露出一丝不挂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羞耻心,“唉……其实某种意义上给他关寺里也算除害。”
李焱知道黄玉良在掩饰自己,对于骗常明瑾这件事可能原本觉得没什么,但是寒净寺已经暴露出狐狸尾巴,黄玉良心中的愧疚可想。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李焱忽然间有个想法,“寒净寺的四个和尚,是全都cao蛋吗?还是只是其中的一个或几个?”
黄玉良看了看李焱,他之前还真没太细想,但是李焱这么一说,他倒是发现了一个细节。据黄玉良对常明瑾的了解,以及他们一同出行时的种种迹象来看,常明瑾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在与寒净寺的四个人短暂交手的过程中,他完全有机会杀了其中的三个人,但是却没有下杀手。
“常闻。”
“那个方丈吗?”李焱想了想,“要是能确定只有常闻一个人的话,情况会不会好点儿?你丫能不能先穿上裤衩?别这养j-i晒蛋了好吗?”正说着,李焱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看,是之前交换了号码的赵志德,“喂?赵哥。”
“哎呀别哥,那个什么……我昨天回去之后想了一下,然后还是想跟你碰个面聊一下,你中午到崇文门国瑞这边来好吗?咱们一块吃个饭。”
李焱看了看黄玉良,应了赵志德。
“他没说不能带我去吧?”
“没说,”李焱想了一下,“但是……”
“你想跟他单独谈谈?”
李焱左思右想,“我还是自己去吧,他怎么说是常明瑾的朋友,你……现在算是人家仇人吧。”
黄玉良觉得那个赵志德八成是觉察出什么,“好好判断,再决定说什么。”
y-in沉的天色几乎将人压得喘不过气。
五条黑色的铁锁从远处的院墙冒出,紧紧缠束着中央的一根铜柱,铜柱上绑着一个怪异的人形生物。
半截火红的头发上两只狐耳,左脸布满蛇鳞,右手指是兽爪,身后拖着一条狐尾、一条蛇尾。
前方是同样被铁锁缠绕的佛塔,塔门露出一条细缝,一位身穿成年尺寸黑袍的幼童扒在门口,仔细凝视着铜柱上的人。
“你是何人?”幼童稚嫩的声音中透着无机质的冰冷,“你使大方违术逆转了锁链施予五感之禁,当我不知?”
常明瑾微微抬起头,睁开殷红的蛇眼,“问我是谁,不如先问问你自己是谁。”
黑袍幼童一边皱眉凝视着常明瑾,一边想要踏出塔外,却是怎么也出不去,面上露出急躁的恨意。
常明瑾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弧度,“回去吧,你这样子还没资格跟我见面。”
黑袍幼童发疯一样用细弱的双手揪扯着塔门的锁链,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贱人!是你!我知道是你!我要扒了你的皮撕成碎片!贱人!”
常明瑾笑得更开心了,再怨恨一点吧,我担心你喂不饱我的宠物。
赵志德中午十二点午休,李焱提前了一点到达见面的场所,他倒是了解了赵志德的用心,选在人流较大的商场里,隐藏含义是对方不会贸然下杀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推开了新世界大门的缘故,李焱现在看那两两出行的男人,都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以前真的没有这种想法。
比如边上的一对,一身修身西装的斯文大帅哥与一个背着单反相机的休闲装硬汉,这要是搁以前,李焱肯定认为这是一对好哥们儿,但是现在已经明明白白看到俩人周身溢出的粉红泡泡了,真是不能直视。
“哈喽!”一声爽朗的招呼打断李焱的胡思乱想,赵志德在李焱对面拉椅子坐下。
“赵哥,有什么事儿不好在电话里说?”
赵志德解了领带,示意服务员等会再点菜,然后拿出手机调出相册,又递给李焱。
李焱接过来一看,照片上是一幅满是沙子的图像,前后几张只是角度的不同,图上的沙子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图案,弯弯曲曲、有高有低,“这是什么?”
“他让我保管这个,说是如果有一天有人突然找到我,就把这个交给对方。”赵志德很认真地看着李焱,“消除了你受的邪念之后,我想给明瑾打电话问问,但是……他没接,虽然他有时候也会不接,但是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联络过,所以……我觉得应该就是你们了吧。”
李焱不知道常明瑾什么用意,也不知道这张图是什么。
“你知道……明瑾怎么了吗?”
看着赵志德满眼的担忧,李焱忽然觉得这个眼神,和自己精神受损时黄玉良看自己的眼神十足十的像,然后就有点明白赵志德是什么人了。
“他……”李焱想了又想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即使不说,他犹豫了这么久对方肯定是知道了,“他被困在寒净寺了,你知道寒净寺吗?”
“我知道。”赵志德很困惑,“但是……寒净寺的大师是好人,他为什么……”
“好大师已经是上一代的事儿了。”李焱连忙拍赵志德的胳膊,“不过你放心,我们正在想办法救他。”
赵志德压低了声音靠近李焱,“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什么变的?”
李焱一听,他肯定是把自己当半妖了,“我是人。”
赵志德表示受到了惊吓,激动得一把抓着李焱的手,“我也是!”
周围纷纷侧目、窃窃私语,“表白的吗?是成功了吧?”
赵志德尴尬地松开李焱,“那个……咳,我是因为……好久没在明瑾的交际圈子里见过人了……你懂的,”赵志德顿了一下,“寒净寺算上最表面的一层,一共有十八个空间,你们都知道每个内层的去法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这点是最大的难题,”李焱有点着急,“我大概能猜到他被关在哪一个,但是不知道怎么去。”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应该是可以找人问问。”
眼前救过自己的人几乎可以算是陌生人,李焱自从受过邪念的侵扰就十分珍惜这种纯粹的善意,看着赵志德满脸忧愁,李焱下定了决心。“赵哥,你看起来应该是比我有门路,你帮忙多问问,我一定把他救出来。”李焱指着赵志德的手机,“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沙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是一张地图,但是具体是哪倒没说。”
“好,那你传给我,我回去跟我……那个同伴商量一下。”
赵志德点点头,“服务员!点餐!”
周围纷纷侧目、窃窃私语,“是把戒指藏在饭里了吧?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
“咱们换一家吧?”
李焱在跟赵志德分开后,前往黄玉良先前留下的地址。此地在海淀一个不太繁华的地段,名字是一家舞蹈培训学校。
到了指定的楼层,李焱找到前台小妹,报了“白老师”的名字,小妹就领着李焱到二楼的舞蹈教室。
四面都是镜子,诺大的屋子内只有一个年轻男人在抻筋压腿。
“那个……您是白老师?”
男人缓缓转过来,其实他五官相当柔和,但是近乎冷漠的平静神色抹去了相貌给人的感觉,只留一种锐利,“关门。”
“白老师,黄玉良……来过了吗?”
被称为白老师的男人身形一转,步法极之轻盈地朝李焱就逼近过来,几乎是一瞬间就在李焱身前停住,回身一记脚刀。
李焱不知道眼前这男人什么意思,但是要打架肯定是奉陪的,大不了打不过就跑。一掌接下白老师的脚刀,又一掌切在他腿弯,但是白老师腿劲儿甚大,根本切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