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胭脂泪 作者:荒凉【完结】(26)

2019-06-20  作者|标签:荒凉

  难得你掏出些真心来对我们,怎么可能受得了湘楚冉那样的冷脸,果然当夜就走了。现在想来还有余悸,当时我若没听出你话里的意思,怕也是同湘楚冉一样被甩在后面。嘴上说不在意,一路却是失了魂一般,终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一路上散散的,逍遥自在。我看着车里沉沉睡去的你,只想一生都如此便好了。

  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

  在破Cao屋里住了几天,螃蟹倒是吃了一堆。原来就对这些季节x_ing的东西情有独钟,只是无奈经济承载能力有限,很上能吃到这样上品的。如今讹了那么多的银子,虽不能挥金如土,享受一点还是绰绰有余的。又逢在湖边,一筐筐新鲜的螃蟹就直往屋里送,偏又是吃不腻味的东西,一日两顿的,肚里都装不下其他东西。将暮和若即两人都当饭吃,也不知练的什么武功,那么多吃下去都没个不适。连那本以为走了的寒蝉宫主都来凑合,次次都掐准了开饭的时间来。若即见他脸色还是发白,但终究是守信的人,果然不再多话若即的事。

  他一个宫主,总不想是来我这里蹭吃的,又见着他和将暮颇为熟稔,猜这里面又是有什么关系。

  本来那是寒物,我体x_ing本就偏寒,一天三只一下肚就翻腾得难受。偏这东西要到刮西北风的时候才硬壳,吃得晚上冷飕飕的,屋子又有些漏风,裹着被子一个人抖到半夜都热不起来。后来记得喝酒暖身,睡前咬咬牙灌了两杯下去,结果居然醉昏过去,一觉睡到隔日下午。也不知我醉酒时做了什么,若即红着两只眼睛显是一夜没睡,再也不愿我沾酒了。

  他见我折腾了两夜,总算看不过去了,晚上抱了被子往我旁边一躺,就跟我挤一张床。

  刚开始觉得不对劲,我原来就是及讨厌身体接触的,若不是极亲的人,连握手都会起j-i皮。又想两人也不是可以不辨男女的年纪,哪里能这样胡来,于是板着脸把他赶到别间去了。

  这荒凉地没的什么取暖的东西可以临时置办,我一人在被里抖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还没睡。月光清清地洒在水磨地上,幽幽盈盈,看得心中更冷。恍惚之间听着有人推门进来,因实在太冷,连起身都不肯,一直等他走到床边才看清是若即。他抱着一床被子,也不说话,竟然就往床上爬。

  我一急,赶紧起来去拦,谁知一动又是灌了一被子的冷风,打了几个寒颤。

  他一皱眉,翻手把我压回去:“逞什么强,都什么时辰了还翻来覆去的折腾,你不要睡我还要睡呢。”

  他在边上躺下,把我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刚开始我还挣扎了几下,虽还隔着被子,这样被人抱着却是平生第一次,心里有些别扭。但是背后的暖意一丝丝地传过来,木了的手脚才有一丝知觉。才回了些暖,实在是困得紧了,再没有精力去计较什么,没一会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脖子底下硌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肩膀也好酸。被子里倒是暖和,捂得我骨头都要酥了,懒懒地扭了扭身子,却不想听见身后的呼吸声。

  刷得回头,竟是满面盈盈的笑的若即,桃花眼里满满的,柔地要滴出水来。

  我脑子还不是很灵光,揉揉惺忪的睡眼,再看他披散着一头青丝躺在离我不到一尺的地方,突然记起昨晚的事,猛地觉得脸上一阵火热,连耳朵都发烫。

  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听得推门的声音。心里大骂谁这么磋,连敲门都不知道,刚挣扎着坐起来一点,就见到僵在门口的寒蝉宫主和将暮。

  寒蝉宫主一愣,回神一双眼睛就箭一样s_h_è 向我们,漆黑的双瞳冷冷冰冰的,最后停在我身上,想是要戳出个洞来。将暮躲躲闪闪的,眼睛偷偷得瞟,大约因为我们还没有更衣的关系。两人像中了咒一样,僵在那里半天不发花,想是等我们的解释。

  见他们这样,我刚才还在翻的一身的血都安顿下来,面上也没那么烫了。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得让别人c-h-a一脚的道理,做什么跟他们解释。

  “白宫主,若离还没有梳洗,请白宫主在外面稍候。”

  他们默了半晌,我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寒蝉宫主打量够了,总算开口:“少情冒犯了。”竟然甩袖往外走。将暮一言不发,低着头跟上。

  我嘴角一抽:这人耍的什么牌?又回头看若即,他竟捂着嘴偷笑,我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想一脚把他踢下去,谁知踹了两下都没见反应,心里又是一阵气,掀了被子就跳下来。

  若即见我这样,立马跳下床来拉我:“这些天是怎么了,才这么点事怎么又恼了?”

  我气鼓鼓地,甩来甩去甩不开他的手,只能任由他抓着。

  他又凑过来:“难得见的白少情吃鳖,我笑笑都不行么?”

  我又翻一个白眼:“吃鳖?你哪只眼睛看到的?还不是我们这副样子被人看了个光。”

  他一愣,又嘻嘻笑:“怎么,怕被人误会乱嚼了去?真要有事大不了我到时吃个亏,娶了你就是。”

  我听地连白眼都懒得翻了:“饭可以乱吃,这话是能乱说的?再说我什么x_ing子,能在乎这些东西?”

  他撇撇嘴:“想要嫁我灵珏护法的人多了去了,你可好好想想,别到时被人抢了先才后悔。”

  “多大的小孩,成天想这个。”又见我们都还穿着内衫,便把他推到别间去更衣。

  我磨蹭了半天全部梳洗停当,这才慢慢悠悠地晃出去。不知寒蝉宫主是真好x_ing还是城府深,脸上居然看不出一点端倪。

  微微一欠身:“白宫主一大早来访,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脸上淡淡的,连笑也不装:“刚得了消息,临阳里送了一批画像出来,是找你们两个的。”

  我心里一闪,说不出味的不舒服。我没才没色的,怎么招得那帮人这么惦记。幸亏不是什么自恋的主,不然定是以为他们对我动了剩不多少的真心。又细细一想,从安昭文开始他们都是在若即之后粘上来的,原来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现在想想,莫不是都在打他的主意?

  细细地把事情又想了一遍,却理不出什么头绪,只好闷闷的说:“明日是初七,过了若即的生辰就走。”

  “不知若小姐想去哪里?”

  我垂了眼不说话。这人和二王爷千丝万缕的,我没事别自己堵了自己的路。

  他似是一声轻笑:“少情若是想把你的事情告诉二王爷,你们也到不了这湖边。”

  没想他这样直直地说出来,我面上倒有些挂不住:“白宫主说笑了,若离只是还拿不准主意。想是往南走,去里国。”

  “里国前年才同二王爷结了盟,几次打仗不敌,还亏着二王爷一个人情,你若去了怕是不久就被追回来。”

  我咬咬唇,原本是贪图南边冬天暖和,这落后的年代里怕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了。

  “要出境是重重的关卡,还不如沿着水路向上,穿过凉国后再去十国。”

  若即也微一点头:“十国是原来灵珏宫初建的地方,我认识些人,总也有些照应。”

  再看将暮,他一言不发,低着头双眼砸在地上。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听说了凉国现在内乱,是非之地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明日再说吧,今日说好了要去芦苇荡的。来了几日都只知道吃,走前总要去看看的。”

  鄱阳鸟,知多少?飞时遮尽云和

  本是想马上出门,谁想居然下起雨来,虽不大,点滴霖霪的最是扰人心弦,只能断了这念头,在屋里憋了一天。寒蝉宫主又来问后面的行程,我思来想去总算是应了。穿过鄱阳湖沿江北上的商船客船都不少,水路也总是比陆路灵活很多。只是到时要在凉国落脚,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第二天本想一早就去,却被若即拦下来:“这时候都是些出渔的船,你去凑什么热闹,到时闻了那些味道又要作呕。”

  我一听便收了念头,巴巴地等着时间过去。将暮晃了一圈回来,说是已经联系好了船,收拾了东西夜半就走。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往来的渔船少了不少,我又去催促若即,索x_ing带了所有的东西,直接要去登船的地方。

  破屋临水,后面总是停了一只破船,约是备着应急。我总是惦记着那片芦苇荡,虽在水乡,却有北地的粗旷豪情。前生只见过小塘小景,经常去的太湖又多是荷花,这种一片连绵、恍惚到天尽海绝的景色却是一直没有见过。

  摇着那船晃晃悠悠地前进,水面被劈开的波纹一层层漾开去,像丝缎一样。一连几天都不是晴天,y-in霾的云沉沉地压着,风里夹着不少水汽,吹得人闷闷的。

  将暮仍是苦力,一人站在船尾摇橹,东西都堆在他身边。寒蝉宫主不知怎么跟来,静静地坐在我对面,还是一身白衣萧索。

  若即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架破琴,在船头摆定了,便挑弦起音,断断续续的,听着不成调子。风拂水临面而来,吹得那些残音破絮,空空地回荡。

  白少情斜靠在船舷上,手撑着下巴,目光淡淡地投向湖面。

  破船一路缓行,终是到水面开阔处,秋风压芦苇,声音瑟瑟地一阵萧索。还有几只未迁的灌鹤,单腿独独地立在浅水中,引颈抬喙望天。

  我呆呆地出神,忽听得若即按弦换调,再弹出来已是一片海阔天空,不禁抿嘴一笑。

  再转头,却见白少情已回了神,只盯着若即看,眉宇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仿佛一身的厉气都洗净了。

  我不说话,静静地坐着。天色昏暗,将暮点了灯挂起来,却仍觉得混沌,抬头望天是乌云皑皑,隐隐地又是一点清辉,挣扎着要出来。

  乐声越行越急,几到了铮铮金戈的地步,若即却突然按停了弦,半路掐了下去。我正听得兴致起来,被他这么一弄,心里什么东西吊的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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