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胭脂泪 作者:荒凉【完结】(33)

2019-06-20  作者|标签:荒凉

  温润的气息撞上来,我浑身都是一颤,血红着脸往他怀里一钻。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竟爆出负雪的大笑声:“白公子,你果然本事,这指着当朝二王爷都敢破口骂的人,居然被你驯得服服帖帖的。别人若见了她这幅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怕是眼珠子都掉了满地,撞墙寻死的心都有。”

  我心中一愣,回头来看她。话虽那样说,她脸上却全是柔的,眼角里含着说不尽的怜惜,定定沉沉地盯着我。

  若即见她,却浑身有些不自在,双手都收紧了,把我望怀里按:“小若便是这样,你拿真心待她,她却不定会拿真心还你。只是你若负她一次,此生都别想要有翻身机会。”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恨不得掐他一把。还在东厢那时,他总是一幅委屈的样子,眨巴着泛水的桃花眼,往我身上蹭啊蹭的。一出门,却换了个人似的,竟处处显强了。

  都懒得说,只别过脸去不理他。负雪又笑道:“戏台那边又来了群人,叫着嚷着要见你,现在同着白宫主正在到处寻的,可别说我没告诉过你,自己撞上去。”

  若即抱着我转身向船尾走去,我都懒得挣扎。

  他轻笑一声:“别皱着脸了,我若不强一点,这一路你还指望谁来护着?”

  到了凉国一靠岸,我和若即便下了船。他们还要向北去京都,我们已要尽快转向西面,去十国。

  白少情不知有什么事,混了几天就没了影,连个道别都没有。将暮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等到要走,桑陌又称病,只有负雪带着几个姐妹送了下。

  怎么说都住了近一个月,临走时负雪二话不说,把我们往来接的渡船里一送:“总算要走了,在这演的甜蜜样不知道给谁看,快去嗑碜别人,留着我好好吃顿饭。”

  我听得哭笑不得,脸上直抽,立起眼来剐了若即一刀,他竟嘻嘻笑笑,一张脸都是神采飞扬的。负雪身后几个明艳女子,转瞬不瞬地盯着若即看,眼睛里都要放出光来。

  见不得他那得意的小样,我伸手想掐他一下,谁知被他一把抓住,摩挲了几下,竟握在手心里不放了。

  这些天他做的这种事也不少,我都懒得挣扎。那几个女子显是吓了一跳,都赶紧别过眼。负雪摆了张无奈面孔:“还真是来劲了!快走吧快走吧,我见着身上都寒。”

  问了他们的具体去向,才道了别。还未等人转身,若即就横抱起我,两步飞跃就到了渡船的甲板上。回头看,负雪仍在船舷上望着我,清晨的雾没有散,衬着她的红衣,倒是一片妖娆。

  她一个人在这风尘中拼搏,饶是满身风情,却孑然一人。那又是种什么滋味。这些天同她相处,临行时心中的不舍堆积起来,几次想怂恿她同我一起走,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茫茫人世,几次的擦肩而过,谁能抓住什么?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而对于别人是什么分量,最说不清。

  我一直站着,直到看不清她的身影,才理了理衣裙,同若即一起进了船舱。

  这渡船虽比不上孤竹负雪大,内设的位置却也不少。船舱里暗暗的,只有一排排简陋的条凳,人头攒动,却又看不清楚。

  若即显是不喜欢,却是在没有别的办法,这一条船我们要一直乘着到十国。凉国现在兵乱,就连水路都不安全,加上二王爷马上要渡江,什么商船客运都停了,难得我们在这里停了几日,才碰到这么搜去十国的渡船。

  船上的人大多是从凉国来的,同是去十国,有些逃难的味道。但这渡船的价钱一般人家都付不起,约也是有些头脸的人物,虽是破船一条,里面也不显得杂,只包裹堆得纷乱些。我的全部身家财产就是只书包,一直抱着,同若即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到十国有好几天的路程,我坐了不到一时辰就腰痛得不行,一直拿手撑着。若即知道我这毛病,让我躺下靠着他。

  因见着船舱里的人实在多,我们两个人孤身旅行,早就引了一片目光,别再弄出什么事来。我只摆摆手说不要,换了个姿势,靠着船舱。

  “又是这样,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保重,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看得重的。”

  声音淡淡纯纯的,微有些清冷。我听得浑身一颤,顿时僵直。上了发条似地回头,愣愣地看见楚冉,笑得一同往常。

  南园满地堆轻絮,愁闻一霎清明

  我唰得站起来,转身跨过条凳,走到他跟前。还是同往常一样,闻着一股幽幽的墨香,夹了竹子的清冷在里面,遗世独立的味道。

  抓了他的袖角,在手心里攥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照理才只有一个多月没见,我向着十国去,以为此生都是再见不着面的,谁知突然之间他竟在这里了,心中噎着,气都快喘不过来。

  楚冉淡淡笑笑,竟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怎么这幅样子,还是不愿见我么?”

  我鼻子一酸,眼角都s-hi了,拼死忍回去,一个熊抱扑到他身上,蹭着不肯放手了

  对于楚冉,我比谁都用心,比谁都在乎。像是融入骨血般,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亲密的人便是他了。那次血冲了大脑,不辞而别,心中虽不后悔,但要说不想他,那是骗人的。想念他的清俊容貌,绝世才情,最想念的,还是他那份心x_ing。我早就猜着他和二王爷里面的事,总是为他觉得不值,却毫无办法,哪还能记着那份火气。

  楚冉先是一僵,又释然,摸着我的头:“又是这样,说了多少回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没个分寸的。”

  他再怎么说,我都是丝毫不放的,在他身上摇头蹭来蹭去。

  想他大约是苦着脸没办法,只能由着我胡来,寒心是跟在后面,偷偷地笑。

  过了会,若即看不下去,把我从楚冉身上剥下来。我不情愿地拉着楚冉的衣角不肯放,他竟把我整个抱起来,托到他面前,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现在可是在外面,由不得你那么乱来。”

  阔别了那么久的楚冉,竟然看得到摸不到,现在又被若即像个小孩子一样抱起来。我垮了脸,不情愿地在他手上扭着,还想着要去抓楚冉。

  寒心笑得眉眼都没了:“才一个月不见,若小姐怎么倒变的小孩气,越发可爱了。”

  楚冉笑笑,眼里都是暖:“还不是给若即宠的,这下肯定越加没法没天了。”

  好不容易若即见我不再挣扎了,才将我放下来:“当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女人投缘,偏生她又是最小的,在里面占尽了便宜,都宠出小x_ing来了。”

  门口一声轻笑,几个披着杂色斗篷的人进来,看不清面貌。他们走过来,为首的一个掀了帽子,居然是负雪。

  几个时辰前才道了别,怎么就在这里见了?我看着她笑盈盈的脸,登时傻了。

  若即见了他,顿时拉下脸来,负雪也不在意,轻轻一笑:“我们宠小离怎么了?水嫩嫩的女孩跟着你们几个男人,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我们见着喜欢,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宠。”平日里胡闹惯了,她拉我到身边,我索x_ing就黏在她身上,冰冰凉凉的温度正好。

  后面也上来个人,掀了帽子,果然是芹。她笑嘻嘻走过来,落负雪半步站着:“白公子是见我们成天黏着若姑娘,他连边也摸不到,才这么看不过眼的。”

  我想后面望,还有好些人,穿的都是一样的斗篷:“我是见着你的船开过去的,怎么转身就回来了?”

  负雪笑笑:“没开多远就碰了条贼船,姐妹们早就想逃,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下趁乱正好划了船过来出来,到时他们砸沉了船,也追究不出什么来。”

  说话间,进来十几个人,都被斗篷过得严严实实的,上下不漏出一点衣物。缓缓地移了坐下,居然都是拘谨,一句话不说。

  “都同他们说了没事,还是紧张。不过现在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的好。”负雪说完,拉了我的手要坐下,挥手要打发若即,这才看见一直含笑站在边上的楚冉。

  她一愣,盯着看了半天,捏捏我的手问:“是同行的么?”

  楚冉笑笑:“在下湘楚冉,那是寒心。”

  负雪一噎,几乎是在掐我的手,我一皱眉,若即就甩开她,拉过我的手握着。她还僵在那里,直愣愣地盯着楚冉:“可是临阳清风楼的湘楚冉湘公子?”

  “正是在下。”

  负雪面上神色闪了几闪,终又笑起来:“久闻湘公子大名,小女子负雪,曾同孤竹姐姐一起递过帖子,没入得了东厢。谁知竟是在这里见了。”

  提起这个,我又揪了楚冉的衣角问:“我那东厢可是怎么样了?有人进去动过么?”

  楚冉脸上暗了三分,寒心撇撇嘴:“怎么没有,若小姐走了还没几天,二王爷就说府里丢了贵重东西,领兵搜了好几日,没查出什么名堂来。后来竟不走了,又开了后西门,封了前面的路,倒像变成他们自家的院子,几个王爷尚书老是来去的。”

  我听了一声冷笑:“搜贼搜到风尘地,也亏他们有脸做出来。以为我是什么,东厢不比他们府里头,可没见不得光的东西。”

  若离知我最讨厌别人动我东西,只拉了我的手:“反正也是抛在身后的,随他们高兴。到时重买了新的,里外都干净,不是更好?”

  听了这么说,心里终究还是不舒服,依旧挎着脸。各自都寻了位置坐下来,负雪和芹重又戴上帽子,昏暗的船舱里倒辨不出来了。楚冉和寒心坐,沉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我默了半晌,复又拉他的衣角:“你是怎么寻的来的?难不成是从白少清那里得的消息?”

  他温和笑笑:“还不是你送来的那几筐八脚东西,多些银子一打听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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