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如悬崖的皇宫,乱如麻的皇族关系。
“皇弟,我是一个疯子,可你为什么要来惹我这个疯子呢?”女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扬起头颅直面皇甫千年,“你让我去和亲,可以啊,我就杀了你的女人和孩子,让他们给我做嫁妆,多好啊!”
“看你生气的,皇弟最近心情不好啊,就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死了,还是因为那个曾经爱你爱得一塌糊涂的男人现在已经爱上了别人,让你不舒服了,让你嫉妒了,让你……额……”脖子上的手突然收紧遏制住了女人接下去的话语,艰难的呼吸着,脸色渐渐苍白的女人嘲讽的望着皇甫千年,用口型说出了四个字——你输不起!
屋外,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雷电,劈裂了这夜。
夏日的暴雨顷刻而来,狂风吹打着屋外的树木“哗哗”作响,猛的一阵狂风吹灭了屋内的蜡烛,漆黑的夜里,闪电映亮了屋内相残的姐弟,狰狞而残忍。
“皇上,不要啊——”
大门被猛的推开,太后跌跌撞撞的提裙而来,猛的瞅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差点晕了过去,大声哭嚎着跑了过去拼命拉开了皇甫千年掐住皇甫千贺的手,抱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女儿啼哭不已。
“皇上,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啊,和你一同来到这世间的亲人,您怎么能如此狠下心来杀了千贺!”太后怜惜的望着自己大口大口喘气的女儿。
胸膛剧烈起伏,皇甫千年喝道:“姐姐……呵!她不仅唆使丽妃刺杀林久,甚至还杀了丽妃与朕那未出世的孩儿!朕……朕真是有一个好姐姐啊!”
“陛下……丽妃已去,人死不能复生,难道你还要杀死自己的姐姐吗?她……她终究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啊!”姐弟相残,何等悲痛,太后哭啼不已,哀求道,“皇上,千贺明年春便要离开故国,就这一段时间您都不能忍吗?”
“呵,朕只怕这疯女人早晚有一天要杀了朕!”见太后啼哭不已,皇甫千年更是心烦意乱,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背过身去。
“皇上不必担心,哀家已经请了圣者过来,有圣者开导千贺,千贺,千贺一定会和以前一样很乖的。”
皇甫千年终究不可能当着太后的面杀了自己的姐姐,更何况与中天国的亲事早已经定下,明年初皇甫千贺就会远嫁中天。
“希望如此!”长袖一甩,皇甫千年转身愤然离去。
“千贺啊,我的儿,你……你怎么就如此让为娘的不放心呢?”望着一脸冷漠的皇甫千贺,太后伤心不已,这女儿虽然自小被宠惯了有些无法无天,可是这一次,竟然为了报复皇甫千年就杀死怀孕的丽妃,也难怪皇甫千年会这般生气。
只是在太后眼中,妃子可以再纳,孩子可以再生,女儿却只有一个。
费尽千方百计让圣者笑天留在宫中,太后也是为了她这个女儿,圣者曾经能感化花魁,如今也能够让她的女儿恢复正常。
天下为父为母者,何尝不都是一般的心思?
命人替公主梳洗,黯淡的长公主宫殿重新燃起了灯火,太后擦拭眼泪之后离开了房间,步行片刻之后向着等待在外的白衣圣人行了一礼:“圣者,麻烦了。”
“笑天自当尽力而为。”
拜别太后,一袭白色儒袍的男子在弯着腰的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公主行宫,淅沥沥的雨顺着屋檐向下滴落,一串串小瀑布似的雨水形成了天然的雨帘子,风一吹,就轻轻的摇曳了起来……
“守着吧。”停在了长公主的房外,白袍男子朝着旁边的小太监随手一挥,自己举步走了进去,小太监低声应着,像一根不会动的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守在了房门外面,低低的帽檐看不清阴影下的容貌。
屋子里的烛火泛着血似的光,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轻轻蹙着眉头,望着镜中自己青了的细嫩脖颈似乎十分烦透,透着青铜镜瞅见了那一抹走近屋子里的白影,女子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我的戏演的不错吧,那女人真是怕死,让她自杀不愿意,非得让本宫亲自动手帮她吊上去。”
皇甫千贺转过身看向了灭天。
第三十一章 极致的自私
坐在床上拆着脚上的绷带,林久抬头看了眼窗外的细雨霏霏,刚刚回来没多久天就突然变了,白天的时候太过闷热,到了夜里通常就会下一场轰轰烈烈的暴雨,才刚刚进到屋子里,灭天就被等候多时的太后给叫走了。
回忆着这一日的辛苦和收获,林久一边拆着绷带,一边阵阵出神,在心里仔细品味着今天跳崖时流动于他周身的真气,灭天那法子虽然有些极端,可却也非常有效。
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林久猛的一抬头,鞋也不穿的就跳下床跑了出去,还没看到来人就亲昵的喊道:“师兄,你回来——额,皇上?”
……
……
“这两年来我派人在全国上下都搜寻了一遍,甚至与母后旁敲侧击都无法知道金龙的存在。”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长公主坐在一旁,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丝毫疯狂之意,美-艳依旧,端庄大气,哪里看得出来竟是一个能随意扼杀他人性命的狠毒女子。
皇甫千贺偏头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第一次看到灭天还是在大约十年前,当时她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长长的裙子,坐在母后的怀里,看着这一身白色儒袍的男子从一片灿烂的阳光中缓步走出。
那温柔如水的声音,那柔和似花的微笑,是当时的皇甫千贺从未遇见过的。
她是皇甫千贺,有一个孪生弟弟皇甫千年,本应是那枝头顶端受人追捧的明珠,奈何总有那么一个人抢夺了她应有的荣光,自己的哥哥们爱那人,自己的孪生弟弟都忍不住向那人投去一丝注目。
她是孤独的,是寂寞的,是忿忿不平的。
那一年,她身为少女的所有期盼与那朦胧的向往都清晰的显现了,那个男人,母后说他是圣者,是不为女色所动的贤门圣人,可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男人,一个彻底占据了她那小小的心灵的男人。
后来,那男人离开了。
她也不再是为不能得到兄弟们的爱护而伤心的小女孩,她就想着有一天能长大,然后飞奔着去找那如深渊一般幽深的男人,又如和煦阳光一般明媚的男人。
只是,后来人们都说那人失踪了,不见了。
可她不信,她知道有一天她还会遇见那男人,两年前,她终于实现了她的愿望再一次遇见了那男人,尽管那男人不再穿着一身儒雅的白袍,长长的银发也变得墨染似的黑,可她知道,那男人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爱一个人爱到疯狂,爱到癫狂,爱到丧失理智,即使眼睁睁看着最疼爱自己的父皇死在自己眼下,却依然痴狂的爱着杀死自己父亲的那一个男人。
执着至极致的自私。
“金龙在两年前已经死了。”皇甫千贺回忆着两年前,她一时偷偷的跑入父皇的寝宫,却意外的看到了乘着金龙的父皇死在了那驾驭黑龙的男人手下,金龙已死,除了一片片金色鳞片外早已连尸骨都化为灰烬了。
“这两年来我不断的寻找金龙的痕迹,可是却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皇甫千贺看向男人,即使是在轻柔的烛光下,魔的侧脸依然透着让人不可靠近的冷漠感。
“杀死金龙的不是我,而是你父亲。”灭天微眯着眼,淡淡的说道,“你父亲,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最大的缺点就在于布了一个太完美的局,这世间,何来完美。以自己的死来让我相信驾驭金龙者已亡,一个妙局,一个死局,呵。”
轻笑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屑,这区区的局又怎能瞒过他的双眼,上一代的金龙已亡,这一代的金龙又在哪里,谁又是驾驭金龙的人?
“你怀疑皇甫千年?”皇甫千贺微微蹙眉,道,“我与他同生同长近二十年,虽知他也会武功,但并无奇异之处。”皇甫千贺显然不相信她那弟弟拥有驾驭金龙的能力。
望着窗外渐歇的雨势,魔淡淡的说道:“是与不是,都已无所谓。”
金龙在哪里,驾驭的人是不是皇甫千年,又或者是不是皇甫千赫,于如今的魔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不过是颓然的挣扎,区区如指小河又如何能阻挡得了大海波涛的吞噬。
“那……林久呢?”
“这与你无关。”
……
……
林久在心里噼里啪啦的把皇甫千年给骂了遍,这皇帝不是很忙吗?这皇帝不是见不得他吗?怎么就悄无声息的跑到他这里来了,也没人通会一声,老是这么搞,还不得把他吓出个心脏病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手趴在门口,林久探着脑袋笑呵呵的望着已经走到了不远处的皇甫千年,后者身边没有带一个人,大概是都被皇甫千年给命令到外面守着去了。
“朕不能来吗?”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皇甫千年似乎有些心情不好,背着手就大步走进了屋子里,路过林久时微微低头看了眼男子光在地上的脚,光溜溜的两只脚踩在平坦的地上,大概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两只脚拼命的往后缩想要藏在长长的衣摆下,看起来颇为窘迫可笑。
这一下子皇甫千年的心情就好了不少,脸上的寒意减少了几分,嘴角噘着一丝浅笑从林久身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