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野在替戚小朋友领路的时候,身子都挨在一起,近到就算他俩同时扭头对个嘴儿,可能也不会有人注意。这种距离想不听他在叨咕些什么也难,徐闻野怀着偷看孩子青春日记的心情听了一耳朵,内容却让他啼笑皆非。
戚铭在包间里一副要公然表白的架势,徐闻野便以为他总要念叨些感情上的事儿。没谈过恋爱,那说不定有暗恋过的人呢?两人在一块儿这么些时候,保不齐他哪里没注意做的不好却让这小朋友自己藏肚里了呢?
他想听又不想听,侧过耳朵时候都能先听见自己的心跳。结果仔细听了半天——
“那个萝卜丸、丸子,好吃。”
徐闻野拼命回忆,刚刚走得急,没顾上细看他们吃了什么,好像也没有丸子?
他拿出上班时和三岁小豆丁们交流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像是在棉花糖里滚过一圈:“哪里的萝卜丸子最好吃呀?”
戚小朋友被突然提问,拧着眉认真思索:“要酸的……家里的……”
徐闻野一瞬间通了。
还是上上周的事儿,他一个同事从家里院子里摘了不少番茄,带到幼儿园给老师们分了,自家收的自然没有外面买的甜,倒是正合了爱吃酸口的戚铭的口味。当天晚上他便顺手拿来熬成了番茄酱,隔天又做了茄汁萝卜丸。
他不爱吃酸的,一整盘几乎全进了宝贝儿的肚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没想到居然让人惦记到现在。
那番茄酱应该还剩小半瓶。
“乖一点,跟着老师好好走路,回去就给听话的小朋友做,好不好?”
戚铭倒急上了,“不好。”他轻易地被徐闻野的语气带跑,也同样滚了一圈儿棉花糖,听起来软趴趴的:“不要给小朋友做……”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小朋友,居然还吃上了醋。
他们弯弯曲曲走着,也到了人少灯暗的停车场。徐闻野干脆捞起戚小朋友的手,稳稳掌在手里,迅速且自然地入了带队老师的职,“这边,慢慢的,对——小心脚下,别摔着了。”
牵手真是个奇妙的法子,刚刚还在执拗地认为自己走着直线的人,被徐闻野不费吹灰之力带到了他们的车前。
徐闻野松开他的手,“我们到了哦,宝宝可以自己进去吗?”
他将门打开,戚铭矮下`身看了看,谨慎地钻进去,调整了坐姿,郑重其事地宣布,“我坐好了。”
徐闻野从另一边上来一看,坐得真特别好——是那种放在他们幼儿园都得拍下来发到家长群里表扬的好。
肩正背直,两手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腿并紧了,西裤间漏下一道细窄的缝。徐闻野眼神一溜儿下来,陷进那道缝里拔了半天才转了回去。
“真木奉。”他声音有些喑哑。
戚铭却高兴起来,“我乖乖的,你不要给小朋友做,给我做好不好?”
“做,要什么都给你做。”徐闻野叹了口气,戚铭现在一开口,跟那群小豆丁没差,可爱是可爱,但他反而有些下不去手了。
他拧开杯子喝了口水,准备发车,戚铭又开了口:“还想再要奖励……”
还惦记着哪天的菜呢。徐闻野随口应了句“什么”,舔了上唇的水渍,认命地等他继续点菜。
“要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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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徐闻野说着动了下脖子,余光瞧见身旁凑过来,随即脸颊上落了一处绵软的触感。
“……么。”噎了三秒,徐闻野还是倔强地将这个过时的问题补完了。
戚铭依旧规规矩矩坐在一旁,面色酡红,若无其事。徐闻野瞄他一眼,暗自判断,这个小朋友大概是真的觉得这样就算得上是“亲亲”了。
甚至还因为得到了想要的奖励,坐得比一分钟前还要标准,目不斜视,堪称老僧入定。
徐闻野一腔想要为人师表的热血没处发泄,一窝蜂地下涌,挤得某一处充血。
他暗道一声cao,面上还得继续在棉花糖里打滚:“我们回家了啊。”
戚铭其实没撑多久,上下眼皮就像热恋的青年男女一般,忽视一切主观意愿,也要你碰我一下,我挨你一下,最后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
徐闻野听见旁边传来了细小的呼噜声,一眼过去,发现他已经睡熟了,背塌进了后背的靠垫上,微微垂下头,随着车子一颠一颠,腿也没并得那么紧实,膝盖分开了一指宽的距离——刚好是可以c-h-a进一只手的宽度。
唯一还没变的,是放在腿上的双手,像小兽始终保持着的戒备阶段。
徐闻野只觉得这人连打呼噜也可爱得天赋异禀,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还窝在家里不知做什么的小笼包。顺毛像,张牙舞爪生气也像,连打呼噜都像。
十二生肖里要是有猫,戚铭百分百得是属猫的。
戚铭看着睡得安稳,谁知精神深处还一直绷着一根弦,车刚滑进车库,他眼皮动了动,居然醒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不怎么样,但神奇的是倒是恢复了些神志,徐闻野和他说了会话,发现一小时前的那个戚小朋友似乎已经随着酒精代谢完毕了。
啧,徐闻野替他压下一小撮乱起的毛,心有不甘地想着,怎么还有点遗憾呢?
好在这种遗憾很快就被另一种原始的欲念所覆盖了。
若是戚铭彻底清醒,起因一定会引起争议。明明是徐闻野先咬他耳朵,将他咬出了感觉,徐闻野却坚持种子早就在那个纯得不能再纯的擦蹭便埋下了。
他的嘴唇在停车场还是s-hi润的,现在已经又变得干燥,戚铭舌尖沿着他的唇线描了半圈,就被急不可耐的徐闻野勾进自己嘴里。
真是一种甜蜜又高效的润唇方式。
徐闻野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戚铭喝的晕晕乎乎,他原本只想让他好好睡一觉,可今晚的戚铭又乖又软,哪怕现在已经醒了点酒,也抹不去徐闻野一小时前的记忆。对着那样的戚小朋友他下不去手,但从回忆中调出来,又显得格外美味。
品味那个戚小朋友的同时,徐闻野一瞬间也想起了那罐番茄酱。
或许在厨房里,它还可以发挥更美妙的作用。
“宝宝,”他打定主意,松开人取了罐子,靠着厨台对戚铭招手,话里充满了暗示,“丸子明天再炸,今天先吃点番茄酱好不好?”
如果没有徐闻野,戚铭永远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为番茄酱脱裤子。
他今天什么也没准备,计划中的今晚应当是一个波澜不惊的夜晚,一顿感慨万千的散伙饭,难免多喝了些,回到家洗个澡,整宿好眠,接下来才有精力去考虑床笫之事。
谁知就在徐闻野这儿出了意外。
后来戚铭有时会想,在徐闻野这儿出的意外,似乎也不能称之为意外了。他和徐闻野在一起,本身就足以让他不可思议,出现什么不在他计划中的事情,听起来甚至更合情合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坦然接受这些合理意外的衍生品,比如此刻他正穿着中年男士气息十足的灰蓝色平角内裤。皮带解开了,裤腰刚滑下一截,他一眼瞧见那俗气印花,又遮遮掩掩提了上去。
“这个不好看……”
他裤腰停住的一瞬间,徐闻野其实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开始两人还没有每天住在一起,他在这边睡下,几乎就是默认了今晚要有点什么,一直也没觉出有什么异常。直到两人同居之后,他的小朋友总爱拐弯抹角打探他们今晚安排,一旦有了要做的意思,他转个身的功夫,人就已经躲起来换衣服去了。
被他换上的也不一定是情趣款式,纯黑的正经样式也经常出现,不过比起这些,自然还是他平时爱穿的所谓的大叔内裤更宽松舒服,唯独视觉效果差了些,戚铭说什么也不愿意穿着这种跟他做。
要照徐闻野来看,戚铭这一举动完全没有必要,他俩睡一块儿,戚铭穿着不怎么好看的内裤的样子,他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回,该硬照样硬,一点儿不影响使用。
“那不一样,”戚铭尝试着与他解释,“和你做那种事的时候,跟平时不能一样的。”
究竟为什么不能一样,他最后也没跟徐闻野说清楚,徐闻野后来也没在意,换个衣服而已,又不是换了个人,能让他宝贝儿高兴就行。
可今天徐闻野好像跟平时也不一样了。
一身正装也没能挽救戚铭的气势,毕竟谁被堵在厨房里,皮带被抽走,扔出门外一尺远,不得不捏着裤腰求对方放自己出去的时候,都硬气不起来。
“不许换,不许脱,等会儿有用。”
这种丑不拉几的内裤究竟有什么用,戚铭一点也不想了解。他们明明还在热恋!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对待最亲密美好的事情呢?
道理跟女孩子约会时会化妆,打扮得漂漂亮亮见自己的爱人是一样的。而徐闻野非要他穿着这条内裤,堪比要去约会的小姑娘发现自己一夜之间长胖了三十斤。
羞赧,崩溃,绝望。
“宝宝,就这一回。”徐闻野软硬兼施,声音又轻了些,“我口味比较独特,就喜欢看你穿这个。”
戚铭皱着眉又咧开嘴,不知是哭是笑,小声辩驳:“怎么可能!”
“真的,”徐闻野摸摸鼻子,“你今天早上不是还被我硌醒了么?”
戚铭差点儿被他唬过去,“那我穿睡裙睡的时候,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