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叶岩的到来, 薛盛安自然不会再议亲, 薛母只好放出自己怀孕的消息, 让许多想和薛家结亲的人家都暂时打消了想法。
谁知道薛母肚子里的是儿是女,要是儿子的话,薛盛安就多了个兄弟, 到时候分家时可怎么算?而且把女儿嫁过去,婆婆没有精力带孩子,难道要自己的女儿帮忙带孩子不成?
但还有一些人家却没有打消念头,还是不住地托媒婆来打听薛母的意愿。而这些人家都是条件不怎么好的, 薛母都托媒婆委婉地拒绝了。
媒婆对于自己未促成一桩婚事很是遗憾,但她收了薛家不少银子, 心里自然高兴得很, 利索地把议亲的事情摆平了。
不过……那些被婉拒的人家到底有些不忿, 暗地里把薛盛安说成了一个眼高于顶的人, 说薛家最终没给儿子定亲的原因是薛盛安对于金平县的女子一个都看不上。
薛盛安对于这样的风言风语不觉得恼怒,反而一笑而过——
他本来就对金平县的女子一个都看不上。他喜欢的是叶岩。
叶岩原本只想在薛家呆上几天就回京城,但因着舍不得离开少年, 硬是在薛家赖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功夫里, 大齐国又爆出一件惊天大事, 原来是蛇患四起的原因被查出来了,竟然是南疆国的皇室余孽做的,甚至有传言,南疆国的国师出现在了大齐国内。
当初大齐国大败南疆国时,无数的士兵亲眼看到定南大将军忠勇王砍下南疆国国师的头颅, 并亲自献给了皇上。
没想到他竟然又死灰复燃了。
一时之间,大齐国人心惶惶,对于南疆国诡异莫测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
京城武国公府的信一封接一封的来,催叶岩回去。叶岩再不舍,也只能向薛家告辞了。
房间里,薛盛安把自己做的各种解毒丸、疗伤药一股脑地装了一包袱塞给叶岩,“这里有各种药,里面有一张纸,写了用途。”
叶岩感动不已,又听少年叮嘱道:“千柏,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叶岩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搂过薛盛安,给了他一个深吻。
薛盛安扬起小脸,特别配合地承受着这个吻。
他其实也想跟着叶岩一起去京城看一看,他甚至有去京城开药堂的打算,但阿母现在怀孕了,他不放心她,只能先和他暂时分开了。
叶岩捏了捏少年的后颈,低声道:“记得想我,嗯?”
“嗯。”薛盛安轻喘着气,嗫诺了一下,小声道:“你有时间记得要回来看我。”
“好。”叶岩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保证道。
随后两人一起走了出去,叶岩郑重向薛父薛母告别。
薛父薛母这半个月来,算是渐渐接受了叶岩身份地转变,尤其是薛母,怀孕之后变得多愁善感,在夜深人静之时细细考虑过,也觉得叶岩这个“男媳妇”除了不会生孩子外,其他各方面都不错,而且对儿子特别好,好到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想提点他,别把盛安宠得跟个小孩儿一样。
上次她挑剔他不会做饭,他还真进了厨房学了几道菜做给他们吃,卖相虽然不怎么好,但还算入得了口。
之后他居然还想学做补汤给儿子补身体,她连忙阻了。一个大男人学做饭是个什么事儿呀。
不过回过神来后,又忍不住老脸一红,只得拉着儿子,告诉他年轻人要节制,不然伤身体。儿子微红的脸颊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虽然不爽儿子吃亏,但叶岩的殷勤得恰到好处的行为还是让她十分受用,现在见他要回京城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大伯、大娘,你们保重身体,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薛父点了点头,嘱咐道:“注意安全。”
薛母心底虽然有些担心,但她嘴上还是道,“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磨磨蹭蹭的,都要中午了。”
叶岩现在已经习惯了薛母跟自己说话的方式,他笑了笑,拱手道:“那告辞!”
话落,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心爱的少年,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薛盛安紧紧地盯着叶岩的身影,脸上写满了不舍。
“别看了,人影都没了还看,别是心都跟着走了吧?”薛母捏了捏儿子的脸,话里有些醋意。
薛盛安闻言,连忙收回目光,耳根微红道:“哪有!”
在薛母不信的目光中,薛盛安忙转移话题,扶着薛母回去,“阿母,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薛母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感觉还不错。”
这次怀孕神奇地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难受,这让薛母很高兴,直道这个孩子有福气。
薛盛安笑着与阿母聊着天,薛父跟在两人后面,脸上满是笑意。
*
叶岩回到京城时,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外祖父的数落。
“你说你,去就去吧,还去了那么多天。这么玩忽职守,要不是我跟忠勇王的关系好,你保准被撤职了。”郑老爷子举着拐杖,愤愤道。
“多谢外祖父。”叶岩低着头,摆出了一副知错的样子。他其实知道外祖父在关心他,但他这次去金平县可是解决了人生大事,无论是不是被撤职,他都觉得值得。
郑老太爷见他这个样子,不好再说,只得又提点道:“南兴郡被掌控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了,所以圣上应该暂时不会派兵征战。圣上已颁下旨意,让忠勇王带领飞骑尉在全国大范围搜寻南疆国皇室余孽。所以你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争取获得他的重用,知道吗?”
“是。”叶岩立刻应声。
郑老太爷拍了拍叶岩的肩膀,忍不住暗叹一声。
武国公,听着好听,其实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头衔而已,手上没有一点权利,他甚至连他的嫡子都不如。
要是他像以前一样掌管兵权,安排外孙儿进去军队简直是小事一桩,哪用昧着个老脸拜托到忠勇王那边去。
他和忠勇王虽然以前都被圣上重用,但他当时意气风发,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脾气,便遭了圣上的忌惮。
以至于现在忠勇王还是深得圣心,而他只能待在宅院里颐养天年了。
想到这里,他神色复杂地冲叶岩道,“外祖父不是在给你压力,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你的一身好武艺,能够建功立业,好叫你父母泉下有知,也能欣慰。”
“孙儿知道。”叶岩微微颔首。
郑老太爷挥了挥手,正想让他回去休息,没想到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老太爷,有人来找。”
大晚上的,谁会来?
郑老太爷有些疑惑,扬声道:“请进。”
老奴开了门,放了两个人进来。
为首的那位身披黑色披风,头戴黑色兜帽,郑老太爷还以为入了贼子,忙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你是谁?”
来人脱下披风,露出了一张郑老太爷熟悉之极的脸。
“皇……”郑老爷子吓了一跳,膝盖一软就要下跪。
齐元帝忙去搀扶,“不可。”他把郑老太爷扶起后,又把披风递给身后的侍卫,示意他先出去。
等关上门后,郑老太爷又跪下去,“老臣参见皇上。”
齐元帝无奈地边扶起他,边道,“郑兄,这次我不是以皇上的身份来的,今晚你我只以兄弟身份说话。”
叶岩在一旁,面色淡定,实则震惊地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
这大晚上的,皇上居然来了,他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齐元帝指了指叶岩,疑惑问道。
“这是老臣的外孙,叶岩。”郑老太爷介绍道,随即拉过叶岩,小声道,“还不快见过皇上。”
叶岩回过神来,连忙行了个大礼。
齐元帝拉他起来,打量了叶岩一眼,笑赞道:“不错,一表人才,跟你外祖父当年有几分相像。”
“皇上过赞了。”这句话夸得郑老太爷惶恐不已,忙颤颤巍巍地请皇上坐在软塌上。
齐元帝不客气地坐下,手一挥,也让郑老爷子坐下,“我说了,今晚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武国公。”顿了顿,又叹道,“我只是人老了,想找以前的兄弟聊聊天,这你都不满足一下我吗?”
郑老太爷见皇上语气认真,不是开玩笑,思量了一下,最终坐在了软塌的另一边,他吩咐叶岩去派人送热茶过来,叶岩知道祖父这是想支使自己出去,虽然对皇上的来意有些疑惑,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因此应了一声,就告辞出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郑老太爷听着皇上回忆过去,忍不住也跟着回忆起了往事。
不过回忆完了之后,齐元帝又话题一转,谈到了当今国内的大事,以及对朝政的担忧。
“老兄,你应该知道,我只有一个嫡子,我对他期望很大,奈何他却不擅长笼络人才,能力也不够,等即位后恐怕不足以服众。”
“皇上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太子仁慈明德,有一颗赤子之心,肯定会得到百姓的拥护的。”郑老太爷可不敢接这个话。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齐元帝笑了笑,又道,“朝堂上的风起云涌,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这个……恕老臣无能,确实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