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叶长时被闹钟叫醒的时候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穿越了,穿越到了前一天,否则他明明记得昨晚是一个人睡下的,现在怎么被人抱着?
就这样发了好一会儿呆,等到闹铃开始响第二遍,即陵不耐烦地横c-h-a出一只手将手机关了,他的脑子才转过弯来——真相应该是某人半夜过来爬了他的床,而不是他在做梦或者穿越了。
叶长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挪开腰间箍着的手臂起床去洗漱,房间内的遮光窗帘紧紧密合着,室内昏暗一片,仅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
即陵昨夜歇息得晚,闹铃响了两遍仍是睡意朦胧,发现怀抱空了后只淡淡地看了有水声传出的浴室一眼,此刻氛围正好,便翻了个身继续睡。
叶长时洗完脸出来也没吵他,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片场开工很早,晨光微亮,天空还是浑浊的颜色,城边整片的松月樱恰时盛开,花色正浓,如云如霞,远望如同半生不熟蛋黄似的太阳从簇簇花朵中升起,光辉浮现在古堡的护城河上,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除去大早起来等戏的群演以及一些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许多住在影视城内的老人在悠悠漫步。
因为欠了三天的戏,一到片场,叶长时早饭没来得及吃两口,就被杨导要求赶紧化妆换衣服,无奈他只能一边化妆一边让小黄趁空塞点东西到他嘴里。
忙碌起来时间总过得特別快,眨眼便已九点过半。
即陵到片场的时候,叶长时正手拿一支玉笛吊着威亚从最高的古城楼顶飞下来,他身上披着一件巫师黑袍,宽大的帽子将他的眉眼都掩在了y-in影之中,表情冷若冰霜,风沙将衣衫吹得飞扬,却又不至于将其帽子掀起,背后便是壮阔古城,浓重云霭遮蔽日光,天空也被漫天黄沙染成了牙色,一面面印着玄色“夜”字的殷红旗子立正城墙之上张扬飞舞,场景別有一番令人心驰神往的神秘韵味。
杨导的目光紧紧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见人一个转身背对镜头顺利落地后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喊道:“Cut!”
这道声音一响,叶长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从冷酷变成了忧愁,他皱眉苦着脸解开威亚,将手里的笛子道具递给了小黄,揉着腰走向靠椅,才刚拿起台词本,周边的工作人员s_ao动一阵,他半眯着眼回过头,就见即陵迎着风走到身边, 目光略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靠椅上,拍了拍了大腿示意他坐这里。
叶长时眉角一抽,用膝盖撞了撞他的腿:“这位大神,您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做出这种调戏良家妇男的行为真的好么?”
即陵显然并不介意被人围观秀恩爱,只淡淡开口道: “我帮你揉腰,坐上来。”
叶长时挑了挑眉,淡定忽略周边不停瞄过来的视线,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俯身低声道:“我要是坐你大腿上,你难道不会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要知道他们第一次就是以这种体位来的。
即陵身体一僵,显然也回忆起了两天前的夜晚自己被绑在椅子上任人为所欲为的事情,清了消嗓子道:“……去休息室。”
叶长时轻笑一声,摆摆手说: “这边条件太差,可没有什么休息室,有椅子坐就不错了,何况等等就要拍下一个镜头了。”
即陵微微皱眉,起身将靠椅让出来,随手从旁边拉过板凳坐下,又让叶长时侧身,伸手一下一下地给他按起了腰。
“身体没恢复就别拍这种重负荷的戏了。”
叶长时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我这腰酸背痛是谁害的?”
即陵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又有感而发道:“以后还是悠着点吧,你也一把年纪了,注意点身体啊!”
“……”
对方打定了注意不应声,叶长时也懒得揪着这事不放,将台词本递到身后说:“给我对下台词,你念尹月的。”
即陵动作一顿,旋即顺从地接过台词本放在了他巫师袍的帽子里,一边给他按着腰一边充当起了临时对台词的助理。
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工作人员已经完全目瞪口呆,路过的场工更是惊冴得差点把手里的机器砸了,虽说圈内早有传言称即陵与叶长时在以情侣身份交往,但多数人没有亲眼见过都是不信的,直到现在看到这位高冷大神竟然又是让靠椅自己坐冷板凳,又是帮忙按摩对台词的,此番真的是不得不信了,更重要的是,大神似乎还有妻奴属x_ing啊!
第103章
从两年前开始,即陵在演绎事业上就一直维持着每年接一部电影,偶尔串演小角色的工作进程,今年也不例外。四月中旬,他将参演由名导尼尔森.奥巴代亚所执导的一部魔幻大制作,剧组提前一周对演员进行培训,尽管即陵非常想留下问爱人继续温存,也必须在八号之前飞往S国。
他离开没多久,《暗夜》剧组就结束了在古堡影视城的工作,转场至一片真正的荒漠拍摄一些大场面。
说是荒漠,其实并没有那么荒芜,至少地面上还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灌木穿c-h-a其中,若是夏日,倒是能见到些绿色,可在早春,此地还是一望无垠的黄土地。
“卡!”杨年洪皱眉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从鼻子里呼出一阵不耐之气,片刻后对着喇叭口吻肃然道:“小彤过来,其他人休息十分钟,等下再来一条。”
闻言钱安彤反s_h_è x_ing地看向了旁边人,叶长时对上她的视线,无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道:“才训十分钟而己,忍忍就过去了!”
钱安彤苦笑一声,说:“我要是被骂哭了,你记得给我递纸巾啊……”
“给你收尸都成。”
钱安彤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即将面对盛怒杨导的恐惧心态占了上头,拉了拉身上的巫师袍,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过去。
望着她英勇的背影,叶长时摇着头叹了口气,这个长镜头已经NG将近四十遍了,除去这位新人演员结尾的哭戏把握不好,拍摄中也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以至于杨年洪的眉间的褶子越来越深,可以想象女二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接过小金递来的水瓶拧开喝了口,风干的嘴皮总算感到舒服了些,二人聊着天走到遮阳棚里坐下,艾伦马上凑过来快速地给他补妆——谁能想到,在外面呆了一个小时不到,白而洁净的化妆棉轻擦过额头后,表面竟己覆上了一层黄色细尘。
说来,这里的环境实在恶劣,忽冷忽热,y-in雨天气极少,白日拍戏不仅要顶着骄阳烈日,风起时,脸上甚至能感觉到细沙磨过,工作人员更是整天都灰头土脸的,难得中午休息下来吃个饭,在饭菜里也常常能扒拉出细细的沙子,晚上温度骤降,寒风刺骨,不拍大夜还好,可以开车去镇上旅馆休息,若是要拍夜戏,天寒地冻,连个完全遮蔽挡风的地方都没有,那才叫真的苫不堪言……这种生活他们这些男人都感觉不适应,别说像白以晴、钱安彤之类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女艺人了,好在杨年洪挑演员的眼光不错,都是吃苦耐劳的,互相扶持着,基本也就这样坚持了下来。
整个补妆过程持续不到三分钟完成,望着远处的黄土地与蓝色天空一线分割的壮阔美景,叶长时忍不住心生感叹,拿起手机拍了张外面的照片,附上“风景不错”四宁发给了即陵,没多久对方也回了一张照片,背景是绿棚,一个化妆成稀奇古怪物种的演员于一颗巨树上攀爬,周边则是正在拍摄的摄影团队,肤色和发色看去都是外国人。
叶长时有点好奇即陵现在是什么装扮,正要让他发张自拍来看看,微言又跳出了对方的一条消息:晚上临睡前到空间里来。
微风吹进遮阳棚里,将他额旁的发丝吹得轻轻浮动,回了一个“好”字过去,身边座位落下一红色身影,叶长时转头,不意外地看到是白以晴,对方目光意味深长地瞟了眼他的手机,说:“在和你那位聊天?”
叶长时收了手机,笑道:“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
“那倒是,”白以晴说,顿了顿又道,“其实圈里甲有你们两个的传言了,我之前不太相信,毕竟即大神那样的人,虽然我没同他合作过,光凭主观印象很难把他和谁联想到一块去,所以我挺好奇的,你们俩是谁先追的谁?”
经过两个月的拍摄,叶长时和剧组几个主演的关系都不错,因此也没有觉得她的问题过界,只是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谁都没有追准,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白以晴轻哼了一声,也不责怪他的答案敷衍,顺其自然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被教导一番的钱安彤也从杨导那回来,开拍之前她紧张地转着手指,白以晴将道具剑换到了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安慰说:“要有点信心,这次一定能过。”
一番准备过后,这幕戏再次开拍,无关人员离开场地,演员归位,摄像师神情专注,命令一下,极富经验的两个主演都抛开外物干扰进入了情境之中。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渺无人烟的荒漠里,一匹骏马载着红衣女子从地平线的尽头驰骋而来,不知是马蹄的扬起,还是大风的席卷,黄尘弥漫了女子背后的天空,在单调的背景里,没有什么颜色比她的红衣墨发更鲜艳……这场景与幻境中的画面多么吻合,两相朦胧地重叠在一起,逐渐在回忆里清晰,仿佛那就预示着未来,也就是预示着现在。
两百年的等待,抛弃了国家、皇位与无穷尽的生命,幻境在此刻终于成为真实,这个认知令容尘脸上的表情凝固,分毫移不开脚步,他不禁问自己——如此漫长的时间,他所迷恋的究竟是什么?
踏踏马蹄声由远及近,思索间己在眼前,停留之际再次扬起一番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