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女子翻身下地,红白衣裙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手中长剑拔出剑鞘时雪亮的光芒在阳光下闪耀,红色剑穗一晃,那剑端便直直地指向了始终驻足在马前的白衣男子。
容尘淡淡瞥了眼胸前的剑,随后嘴角勾出一个笑容看向尹月,语气轻佻问:“许久未见,不给拥抱就算了,小月月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吗?”
尹月握剑的手平稳没有一丝颤抖,她紧紧盯着对方棕黑色的瞳仁,说:“你是暗夜王。”
“嗯?”似是意外她说出的内容,容尘略微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委屈,可眼底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减: “谁跟你说的,一定是姜逸那小子,他总看不得我们好,故意挑拨离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暗夜国消失两百年了,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暗夜王的,小月月你得信……”
“够了!”尹月喝道,她举着剑,静静看着眼前人良久,视线在他五官上描摹,短暂不过两月的相处,那张俊逸的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与神情的变化似乎都己如毒液般渗入心底:“不想笑就別笑,你总这样,我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
容尘动作一滞,笑容也收了起来,气氛骤然沉寂了。
片刻后他试探x_ing地走进了一步,尹月反s_h_è x_ing地后退一步,旋即像是气恼自己的行为蹙紧了眉,口吻冷静道:“你別过来。”
见他听话没动,尹月继续说:“你是暗夜王,我全知道了,別再撒谎了,那日在巫虚城指路的巫师也是你对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日头逐步移到了头顶,周边风尘又起,平沙芥芥黄入天,这样广阔的天地,仿佛人都是渺小的。
容尘垂下眼,又是一阵沉默,再抬头时,尹月却发现在阳光下那双淡茶色的眸子已褪去了温柔的目光,蓦然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连周围腾升的气场也变得不那么亲和了。
他说:“姜逸告诉你我是暗夜王,但一定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承认了,尹月心绪一紧,一时间脑中空白一片,眼神都是茫然的,顺着他的话问:“怎么知道的?”
容尘又上前了一小步,胸口和剑的尖端紧贴,距离不差分毫,他微微扬了扬嘴角,此番再没有亲切之感,他不紧不慢地说:“你在中毒的时候就死了,我用雪魄救了你,被他看见了,对了,雪魄就是你们寻找的长生不老药,我现在己不是不老不死之体,你能轻松地杀了我,杀了暗夜王……”
他每说一个字,尹月脸上的表情就白几分,拿剑的手几乎使上了全身力气,手指纤细得其至有些脆弱。
“真的?”她颤抖着问。
对方缄默着,她却已经得到答案,长久的沉默之后,白衣男子开口了。
“尹月,你所效忠的君主,我,你选哪个?”
他的嗓音清消冷冷的,话语无端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等得足够久了,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尹月……”
红衣女子的唇紧紧抿着,残风贴着银剑擦过脸颊,卷起几缕长发往背后飞扬,她黧色的眼睛如今深沉得恍如一泓黑色湖水,黑发与脆弱的白皙肌肤互相辉映,简直艳丽到了极点。
她收了剑,剑穗的流苏丝丝分离又合并到一起,只有被风吹动时才会扬起几缕,她艰难的开口:“容尘,给我点时间……”
这道声音堪称喃喃细语,像是流逝的时间与生命虚无缥缈,抓不住,也追不上,可容尘还是听见了,像往常一样,他毫无选择的余地,先动情的那一方总是处于弱势的,他不得不问意她的话,即便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骏马带着女子朝着来时的路离开,紧密的马蹄声响起,艳丽背影渐行渐远,烈烈红衣消失在黄沙之中,最终那双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眸色中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她会回来吗?”
不知何时出现在白衣男子身边的黑袍人问。
容尘没有回答,少焉,他转头看向宵缘,犹豫了一会儿,抬手覆盖上了她带着兜帽的头顶,如同安抚动物一般轻轻摸了两下,随后收手望向远处道:“快到时间了吧。”
“还剩一月,”语气一顿,宵缘抬头蹙眉看着白衣男子的侧脸,复杂情绪在眼间出现,又快速敛起,“非要那么做吗,七皇子离开得够久了,久到大家都已忘了他……”
“我欠他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抬头只见容尘目光沉沉看着自己,倏尔微微一笑,说:“原来,你也长大了。”
宵缘垂下眼睛,默不作声。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你该学着离开我了!”
话落,不再多言,他转身离开了,向着茫茫荒野而去,那纯净的白衣在浑浊空气中显得孤寂无比。
宵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睁大眼,她调动浑身力量急切地想要逃脱束缚,但那人的巫术远比她厉害得多,脚步无法迈动去追随,嘴巴无法张开呐喊他的名字,身体被牢牢禁锢在无际荒原之中,她能做到的只是瞪着眼无声哭泣,泪眼模糊地凝视着那道白色身影在视线内越来越远,狂风不再吹拂,黄沙不再飞扬,这一刻,恍恍惚惚,万籁俱寂!
无法控制的泪珠一滴滴落在沙尘上,渗入无痕。
她跟随了他二十年——她被抛弃了!】
“卡!”
喇叭里熟悉的声音响起,沉浸在剧情中的钱安彤好一会儿才出了戏,之后她擦擦眼泪,眼巴巴地看向杨导,对方终于缓和了些脸色,说:“过了,去吃饭吧。”
第104章
电影中相对比较重要的两场戏顺利在日落前拍完,今天提早收工,卸完妆收拾好东西后,叶长时问白以晴一起坐上了开往附近城镇的车子。
快速远离的车辆将那一片独特的广袤天地越推越远,黄昏在街道两旁的树冠顶端笼罩上浅红色雾霭,透过车窗,镇上的整片天空都燃烧着淡淡的霞红,桃色的晚霞映入车内困倦的人眯成缝的眼睛里,气氛清寒静谧。
待落日的余晖完全消失,暮色夜霭开始沉沉下坠,一顿简单晚餐的时间,道路尽头的山峦已经层次不清,外边是黑苍苍的世界,星星却格外多,多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抬头仰望,满天星斗,那是一种迷人的虚幻之美,可疲惫的人们并没有心思欣赏这番自然美景,吃完饭后就各自回了房间,将自己圈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各做各事。
洗完澡出来,叶长时坐到靠椅上一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一边翻开台词本准备明天的几场戏,小旅馆的设备不怎么好,吹风机也没有,然而对比起在片场的风餐露宿,有一处干汙舒适的供人思考的环境已经很不错了。
等头发擦得差不多,他随手将毛巾搭在了狭窄桌案上,聚精会神地背起了台词,窗台放有一盆绿植,开着串串白花,芬芳淡雅的香气飘散在房间里,是十分安适的味道。
不过没多久这份宁静就被连续响起的手机短消息声打破了,叶长时口中的默念停顿,背诵中被打扰使他微微皱眉,伸手拿过桌上手机,见是蓝棣原发来的微言消息就毫不犹豫地点开了,等待缓慢的网络加载成功,页面上出现了两张图片,一张拍的是一堆杀马特照片,一张是单独拍的两个男生的接吻照,下面还有一条蓝金牌刚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解释。
叶长时微一挑眉,跳过了那堆杀马特照片,直接点开第二幅图片仔细研究,确定照片上那张模糊人脸是他后,不禁感到有点头痛,心道这原主给自己挖的坑还真是一个又一个啊,果然侵占別人的身体是有代价的!
事到如今,就算蓝棣原让他解释他也解释不清,这具身体提供给他的记忆零零碎碎的,他连照片上和原主亲吻的那个背影的身份是准都不知道,只能无可奈何地背下一个个锅。
扶着额头思考一阵,他含糊不清地发送了一句:准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蓝哥你一定慌的!
顺手他又发了个早早收藏着的粉丝截图制作的表情包。
对此蓝棣原只回过来六个点表示他相当无语,却也没有再追问照片由来了,叶长时估计他是处理这些事去了。
顿了顿又点开第二张图片放大,他皱着眉细思:这背影会不会是岑觅?原主应该就只交过这一个男朋友吧,否则当初张久义就不会只提他一个人了……
没有再多想,他退出了微言,防止被打扰,顺便将手机设成了勿打扰模式,一个人安静地研究了两小时台词,直到夜深,镇上的街灯也已熄灭,叶长时洗漱过后刚关了灯躺到床上准备休息,忽然想起白天答应即陵睡前去一趟空间,便匆匆摸到手机打开,不出意料,页面上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即陵的,还有一条半小时前发的微占消息说他已经进去等了。
叶长时翻坐起身,从放在床头的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到了翡翠戒,手指抚上它莹润的戒面,心念一动,人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空间内还是一如既往充满灵泉的香甜气息,青葱Cao木茂盛繁衍,生机勃勃,令人心旷神怡。
叶长时没有在里面看到应该存在的某人,而是敏锐地察觉洞里多出了一样东西。
这东西太引人注意了,就摆在正中央,是一架装修用的人字梯。
人字梯是可调节高度的那种,叶长时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活动脚被固定在了较高的位置,抬头仰视,它通往的方向赫然就是那日夜有光线照入的洞口——岩边像是被什么东西开凿过,原本篮球大的洞口已经扩大了不少,至少可容一人通过。
叶长时暗道这人真是乱来,不经商量就又是挖洞又是攀爬的,万一外边有可怕的吃人猛兽怎么办,头刚伸出去就被一口咬掉了,说不定还有什么喜欢帅哥的母猩猩,以即陵那男女老少通吃的长相,绝壁会被抓走生小猩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