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咳咳……”
我还没说话,他便开始一阵剧烈的咳嗽,这……应该是病了吧?
我伸出手,覆住他的额头,掌下的温度果然十分滚烫……还是先用治疗魔法让他稍微退点烧吧。
这样想着,我缩回了手,在手心里凝聚出一枚青绿色的元素核,然后将它握碎,手心里的元素碎片散发着莹莹的光芒,看起来十分可爱。
不过,我暂时是没心情欣赏它们的美丽了,把这些碎片稍微聚拢一点后,就抬起手来,将手掌贴合在泽维尔的额上,催动这些元素碎片进入他的体内。
他的病不是很严重,经过我这番治疗,只要再喝上几瓶药剂就会好了。
“……谢谢,克罗尔……我……咳……舒服多了。”
泽维尔冲我虚弱的笑了笑,没想到他生病之后,倒是比平时温和乖巧不少。
“找我有什么事吗?”
“特蕾西修女让我来通知你,那个……你的助养人瑞恩,来信了。”
“瑞恩?”
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了,这样突然一来,还真是让人有些高兴。
“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布兹法师的医馆拿治病的药剂才对。”
“你刚才已经帮我治疗了啊,我觉得已经好多了,走吧走吧。”
泽维尔似乎恢复了精神,展臂一勾,便靠到了我的肩膀上,不由分说的拖着我往特蕾西修女的住处走去。
“你的助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拿到了瑞恩的信后,我陪着泽维尔去布兹法师那里拿药剂,在路上左右翻看这淡黄色的信封时,冷不丁听到了泽维尔的提问。
“……是个……”我仔细想了想,回他道:“是个十分有趣……十分温柔的人。”
“温柔啊……”泽维尔的双肩垮了下来:“我也想要这样美丽温柔的助养人啊。”
美丽温柔?
我想泽维尔好像误会了什么,像瑞恩这样“温柔”的男人,应该和美丽是没什么关系的。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的助养人,他很忙吗?”
“其实……我也没见过……”我叹了一声。
“你都没见过?”泽维尔大惊:“还真是神秘啊。”
是啊,很神秘,说不定……等到我十七岁,不再需要他的助养的时候,才会有第二次与他见面的机会吧。
在听说我已经搬到魔法学院去住之后,泽维尔跟我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他觉得我不把这事告诉他,是对他的不信任,是不把他当做朋友。
……我并不太懂。
这件事他总会知道的,我通知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了,在潘森除了布兹法师,就数他与我最是相熟,最先知道这事的,肯定也会是他。这样平白冲我发这么大的火,简直就跟布兹法师一样难搞。
他气呼呼的摔门走掉之后,我没有去追,也不想解释什么,毕竟一个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如果贸贸然去安慰,只会多说多错。
——这是我同布兹法师多年来斗智斗勇得到的宝贵经验,百试不爽。
可是……我好像第一次估计错了形势。
从新学期开始,我一共回了福利院三次,但每次……都见不到泽维尔的人影,只有布兹法师会陪我吃点东西,聊聊日常生活什么的。
布兹法师的身体近些日子来愈发的差了,他本来是极为优秀的治疗魔法师,按理来说,应该很会调养自己才对。只是因为早年跟着佣兵团东跑西颠,伤了身体,落下了病根。如今年纪大了,就算用再好的药剂,再精纯的魔法元素核,也修补不了已经伤到元气的身体了。
他虽然是个麻烦的老头,但这些年来对我都十分照顾,如果说在这个世界谁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话,我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因此,他如今身体不好,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第四次回来了,除了布兹法师喜欢的牛r_ou_,我还给他弄来了一瓶子酒,虽然不是什么高级的货色,但是他应该不在乎这个。
他今天好像精神不错,非让我陪着他一起喝点儿。
没有办法,我只有也尝上几口,那酒辛辣,通过喉管落入腹中,有一种被火灼烧般的错觉。
喝着喝着,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我想出门去看看,站起来后却觉得有些晕晕乎乎,这酒后劲倒是蛮大的。
空气中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甜香,我脑中突然警铃大作,本能的想要屏住呼吸,但是……已经太晚了。
我的头很痛,身体软得不受控制,眼看着就要撞到在桌角上。
模糊间,有一个身影破开医馆大门窜了进来,接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克罗尔!”泽维尔亚麻色的头发散落在我的面颊上,他浑身s-hi哒哒的,有些着急的看着我。
“……泽……泽维尔?”
“我带你出去!”
他把我背在了背上,然后一阵颠簸,我似乎看到有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潘森福利院。
浓烟熏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几乎没有力气去攀住泽维尔的肩颈了。
出了潘森,泽维尔把我放在了临近水边的树林里,我感觉有一双粗糙的手正在抚摸我的脸,然后是泽维尔的声音。
他说——
“克罗尔,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救别的人,听着,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太……太危险……了……”
“没关系,克罗尔……我去把布兹法师救出来……还有其他的人。”
“……”
我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也没有力气去拉住他。在我朦胧的视野中,只有远处似乎不会熄灭的冲天烈火,和泽维尔远远跑向那里的黑色背影。
然后……世界归于黑暗。
第7章 北方森林里的孤法师
也不知昏过去了多久,再次有意识时,我已经不在潘森福利院外的树林里了。
我躺在一张有些简陋的木板床上,屋子里被一盏昏暗的油灯照亮,一个身披法师长袍的老者,正在桌前捣弄她的瓶瓶罐罐。
“请问……”
我想开口问问这里是哪里,却发现因为缺水,我的喉咙就像是被砂纸磨砺过一般,发出的声音喑哑难听。
她似乎已经听到了我发出的动静,但手中的活计却没有因此停下来,只开口说了一句话。
——“清水在桌上,你自己倒来喝吧。”
……
怎么回事?
这里是哪里?谁把我带过来的?她是谁?泽维尔呢?潘森福利院现在怎么样了?
我简直一头雾水,脑中纷繁的问号挤作一团,一时间也无法整理出什么头绪来。
……好吧,我还是先照着这位老者说的去做,然后再谋其他。
这样想着,我慢慢从床边挪到了矮木桌旁,给自己倒了碗清水,然后上下打量这个奇怪的地方。
在昏黄的光线映衬下,这个老旧的房间显得逼仄不堪,但仔细端详,却会发现里面的陈设竟十分精致——这方矮木桌就是用树根雕琢而成的,有着一种厚重而古朴的质感。
“喝完之后,来帮我把药材分拣一下。”
我听到那老者的吩咐,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碗,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看起来年纪很大,借着油灯的光芒,我依稀看见了她满是沟壑的面庞和苍苍的白发。这会儿,她的手心中正凝聚着一枚散发着墨绿色光泽的元素核。
墨绿色的元素核?没想到她竟然是一名如此优秀的治疗法师。
我看着她将手中的元素核握碎,那星星点点的碎片便飘飘忽忽的向我飞来,然后没入我的颈部,胸口,消失不见。
很快,我感觉昏沉的脑袋和似乎灌了铅一般的双腿好上了不少。
“请问……这里是哪里?”
“北方森林。”
北方森林?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请问……我是怎么……”
“药材你分拣好了么?”
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侧过头来看着我:“小子,不要以为你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我就会对你客气一点,我可不会豢养吃白食的家伙。”
……
这位法师脾气可真糟糕。
而且看起来也并没有给我答疑解惑的意愿。
……该怎么办。
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