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蓝崇唇边那抹微笑瞬间冻结,深邃的绿眸变得阴沉。
看见男人默不作声,花想容的气焰瞬间嚣张起来,更挽紧了身旁男性的手,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喔?无往不利的蓝会长,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容芙还真有两下子!”女人故意穷追猛打,丝毫不留情面。
只见蓝崇忽然抬起眼,绽开一抹能蛊惑众生的绝美微笑,女人原本嚣张的笑声嘎然止住,她楞楞望着眼前那张好看到令人屏息的脸庞,心跳彷佛也忘记跳动。
“我想对谁献殷勤,从来都不关你的事。因为华小姐在场,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再有下次,就算我们“交情匪浅”,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明白了吗?花小姐。”
蓝崇笑得动人,但笑里的温度却冰冷得令人惶恐。
不顾眼前被他的微笑给冻僵的两人,蓝崇迳自拥着华浓露,信步离开人声嘈杂的舞池,头也不回。
第17章:尚未消磨殆尽的浪漫
车上的气氛沉闷得令人困窘,华浓露看着身旁不发一语的男人,红唇一噘,伸出手,狠狠的在他脸颊上一捏。
“露露!”蓝崇吃了一惊,抚着自己被捏得发烫的脸颊。
“我最讨厌你这样了,甚么事情都瞒着我,死气沉沉的,看了就心烦!”华浓露的腔调还夹着法文的柔软滑腻,虽然不甚流利,却也是恶狠狠的。
她一面说道,一面率性的翘起腿,线条美丽的曲线一览无遗。
“我哪有瞒着你甚么事情?”蓝崇抚着自己疼痛不堪的脸颊,故作无辜的模样。
“还想骗我!从小到大我们连洗澡都一块儿洗,我会看不出来?!”女子纤长的手指端起蓝崇的下巴,两人的视线对上。
蓝崇望着眼前那双湛蓝的猫瞳,叹口气,轻轻挥开女人的手。
“是因为刚才那女人说的话吗?”华浓露玩着自己的卷发,不经意的说。
蓝崇没有回答,视线飘向窗外。
是啊,因为刚才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充满了人性的丑恶,庸俗得令人作呕。上个月还亲腻的喊着“我爱你”,一旦没了交集,攻讦、嘲讽,女人毫不手软,尽往他伤口上洒盐……多可笑啊!虽然蓝崇对花想容的感觉称不上爱情,但想起昔日的欢笑都建筑在等价交换上,他就觉得荒谬。
我蓝崇有的是钱,但甚么东西都用钱买,也未免太可悲。
玻璃上忽然出现水珠,星星点点的。蓝崇望着窗外的雨水,容芙那白皙冷漠的脸孔又浮现在眼前。自从容芙离开后,上海的雨就没停过,下得令人心烦意乱。
令人沉不住气的,不只是雨夜,还有那张雨珠般清冷得令人怜惜的脸孔。
“这是个能用钞票买到爱情的世界,更何况是善于搬演爱情的女演员,可别对她当真了。”华浓露燃起一根烟,淡淡的说,眼里是惯看风雨的萧索。
“这还用你说?我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蓝崇呀然失笑,但语气尽是寂寥。
男人的强颜欢笑,让华浓露心头一揪,她轻叹一声,纤纤玉手抚上蓝崇的面颊:“崇,在这世界上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要你痛苦。甚么都别管,要做甚么就去吧!我永远支持你。”
她轻捧住蓝崇的脸庞,眼底的温柔母性展露无遗。
蓝崇微微一笑,在女人颊上轻蹭:“别为我担心,好妹妹。”
他将女人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将自己的脸枕向她柔软的肩部,相互依偎的姿势。
窗外的雨不知道何时停了,月光皎洁,照得蓝崇心暖暖的。
因为华浓露的话,他作了个决定。
车子已经驶进蓝宅花园,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鼻,他摆摆手,车子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采了一朵艳红欲滴的玫瑰。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出去兜兜风。”蓝崇闭起眼睛,低语着。
华浓露当然没遗漏掉蓝崇藏在花朵后的微笑。
“上海王的头衔还没将你的浪漫消磨殆尽?”女人轻笑出声。
“当然,多么美丽的夜上海!”蓝崇笑着,摆了摆手,车子驶离了花园。
连月的细雨霏霏,让梧桐落了满地,一树的枯枒,看起来格外萧瑟。容芙俯在窗边,望着道路上湿漉漉的月影。即使是夜晚,他的脑子仍一片空白,懒洋洋的甚么都不想作。但目前的力不从心,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每晚都梦见那条黑龙,竖着一身乌亮的硬麟,骄矜自大的在他身边巡游,他赤裸裸的躺在牡丹花丛间,空气是温暖的。他一点都不害怕,静静的让那条龙在自己身上磨蹭着。
车子停在暗巷入口,蓝崇抬起眼,阒黑的巷弄里唯一的光源,从容芙所住的洋房二楼撒下,替这寂静无声的黑暗增添一股若有似无的暖意。数株巨大的梧桐伫立在巷前,如容芙肩上披着的那袭保护色,冷淡却美丽。蓝崇静静的望着洋房窗玻璃上映出的人影,不发一语。
被车子辗过的梧桐叶,却依然黄得鲜艳,因雨而潮湿,软绵绵的铺在地上,遍地的温柔,蓝崇紧揪的心也渐渐放松起来。
容芙百般无聊的在玻璃窗子上画着图案,一朵简单的玫瑰成形,在冰冷的窗上盛开着。忽然间,有道刺眼的光线闪过,他低头一看,有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的梧桐树前,引擎熄火了,但并没有人下车。过了许久,后座的车窗摇下,但一片阒黑,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