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白轶过来只是为了给他送个蛋糕, 那他肯定是不信的。
白轶看着他:“生日快乐。”
楚茗:“……”
他的生日, 已经过了大半年了。
青年没有说话, 也没有接那块蛋糕。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 直到白轶先放下了手。
他道:“以前你……很喜欢抹茶。”
“从来没有过, ”
楚茗道,“白总,你把别人当成我了。”
“没有别人,”
白轶道,“一直都是你。”
楚茗挑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轶定定地注视他,眼中有某种复杂的神色:“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事情?”
“记得,”
楚茗道,“但是我高中并没有遇见你。”
“遇见过, ”
白轶看着他, 一字一句道, “你就是我一直喜欢的人。”
“……”
一句话落下,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了。
楚茗怔在原地,尽管之前有过相关的猜想,但他万万没想过事实会是这么……荒谬。
“白总, ”
他后退一步,直视男人深邃的眼眸,“你又认错人了。”
白轶:“我从来没有认错过人,我认定的只有你一个。”
他像是急于证明自己,气息急促,嗓音也不像平时那么沉稳。
楚茗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但是我不记得。”
也许被对方的态度刺到,白轶垂眼,沉默几秒后才低声道:“你……忘记了。”
楚茗微微地勾了下唇:“那真是遗憾。”
他扭头便要走,被白轶一下拉住了手腕。
“别走。”
白轶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想要抬起另一只手把人抱住,却又迟疑着不敢伸出。
“楚茗,别走,留在我身边。”
“……”
楚茗阖眼,再睁开时,眼底有一份清晰的厌恶。
“白轶,如果我真是你喜欢的人,那你是怎么对我的呢?”
不远处有剧组人员走动,因此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冷冰冰的,不含一丝温度。
白轶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我那时想不起来了……我喜欢你,但我无法区分现实和回忆。”
他见楚茗不回答,又急切而郑重道:“是我不对,但我没有碰过其他人。楚茗,我只会对你好。”
楚茗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轻声道:“我的确有个喜欢过的人,虽然忘记了,但他不会是你这样的。”
白轶身形一僵,指甲几乎泛起青白。楚茗微微皱眉,掰开了他的五指。
“白轶,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专横霸道。你所谓的喜欢的方式太扭曲了,我承受不了。”
他道,“最后说一次,别再来找我了。”
“……”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定在原地,仿佛一瞬间忘了言语。
楚茗不再理会眼前的这个人,转身往剧组外走去。
这个时候工作人员还在收拾场地,搬着各种器材走来走去。叶清正在剧组外面到处找人,远远地看见楚茗的身影,便朝他一路跑了过来。
楚茗正要走向少年,眼皮却忽然一跳,陡然浮出了某种极端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他有这种预感的时候,是——
叶清:“哥哥!!!”
事故发生在短短数秒,突然得令所有人都反应不及。仓促间楚茗只觉一股巨力将他硬生生扯向一边,他疼得“啊”了一声,被另一个人揽过了后背,紧紧护在自己双臂之间。
砰!
重物狠狠地砸落在水泥地上,激起一地尘土。烟尘散去,楚茗从极度的眩晕中回缓过来,发现自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倒下去的前一刻还被挡在身前的人托住了后脑,没有让头部受伤。
尽管如此他的手掌还是被地面溅起的尖锐的东西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在肮脏的水泥地面上缓缓溢开,钻心的疼痛。
楚茗:“白轶!”
那一刻他顾不上手上的疼痛,被鲜血染红的手颤抖着,抓住了自己身上的人的衣服。
那只受伤的手早已s-hi透,一摸之下也只摸到了一手s-hi滑。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衣间。他勉强撑起上半身,抱住了男人的后背。
白轶的双臂就撑在他两侧,宽稳的肩背为他撑开一方空间,挡下了砸落的重物。
四周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楚茗嗓音低涩发颤,连着喊了几遍白轶的名字,却只听见白轶痛苦地闷哼一声,又慢慢地低下头,冰冷的唇在他额间轻轻碰了一下。
“……没事。”
男人的嗓音沉沉喑哑,却又含着一份温柔的安抚。说完这话后他又抵着楚茗额角缓慢摩蹭几下,随即就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那样,颓然地倒了下去。
因为失血过多,楚茗的手没有多少力气,几乎无法接住男人沉重的身体。但他依然紧紧抱着白轶,任由掌心的伤口被撕裂,鲜血染红了衬衫与外衣。
“120!打120!”
“快快快,扶楚导起来!”
混乱的人声之中,汪莉僵立在远处,望着那个四分五裂的铁架,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为什么又是铁架掉落?
为什么又是楚导?
是有谁在针对他……有谁想要害他?!
无数个念头飞快闪过,汪莉思绪杂沓如麻。她隔了好一会才想起要赶紧过去,慌乱地一抬头,却看见了不远处一道熟悉身影。
……是叶清。
少年在那里站了很久,看起来是一动不动的,然而只有走得近了,才能发现他其实在微微地颤抖。
汪莉走到他身边,发现他一直紧紧盯着一个地方——那个铁架原本的位置。
那里离地面有一定距离,因为原来的铁架已经砸毁在了地上,所以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
然而叶清只是这么盯着,眼中流露出剧烈的恐惧,就好像,就好像……
那里,有一个人。
——
医院的急救车飞速驶来,载走了两个受伤的人。
医院里,走廊那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浮星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医院,一眼看见了病房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楚茗坐在走廊的金属椅上,微微低着头。黑发掩住他的眉眼,他的衬衫上还沾着猩红的血迹,手上更是缠了厚厚的绷带。
白浮星:“嫂——楚导!”
他将那个称呼生生掰掉,又急步上前,在楚茗面前半蹲下来。
“你的手怎么样?哥呢,哥在哪里?”
“……病房里,手术已经结束了。”
楚茗低声道,“他还没有醒,护士在给他输液。”
“……”
白浮星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过了几秒猛的起身,一头冲进了病房里。
没过多久他就和护士一起从里面出来,护士叮嘱了几句,他连连应好,又在送走护士后再度来到了楚茗面前。
“不是……不是很严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道,“楚导,你进去看一看哥吧。”
楚茗沉默几秒,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慢慢地起身,因为没有多少力气还踉跄了一下,被白浮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楚茗一步步走到病房边,垂眼注视病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
气氛一时极度压抑,白浮星偷眼瞥向身侧的人,放低了声音道:“楚导,哥会没事的,你也别太难过。”
楚茗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
“其实……哥这么多年也受过挺多伤的。”
白浮星道,“高中那年他遭遇了一场车祸,当时爸妈都在国外,忙着工作实在赶不回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场车祸的……也是爸妈的疏忽,让哥从小养成了孤僻的x_ing格,自从车祸以后就更难和人相处了。”
脑海里飞快闪过某个片段,楚茗愣了愣,道:“当时你们都不在他身边?”
“是。”
白浮星不大好意思地道,“当时爸妈忙着在国外发展,把我也一起带了出去,只留哥一个人在国内。”
“那么……他高中的事情,你们也不清楚?”
白浮星尴尬地咳嗽:“是……是这样。”
楚茗不再说话,他安静地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白浮星听见他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白浮星:“啊?可是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