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作者:烟猫与酒【完结】(3)

2019-06-20  作者|标签:烟猫与酒 都市爱情

  季然姥姥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季成川,她做了半辈子教师,授人是非对错,伦理纲常,万万想不到人至老年,先后经历了丧夫丧女之痛,这个在她眼皮子底下“完美”了十多年的女婿,也突然变成了一个扭曲、变态的陌生人。

  “刚才那个男孩子……”她看一眼季成川衣领后透出来的暧昧红痕,强烈的反胃使她面目有些扭曲,她想到刚才进门时看到的画面,那个与季成川黏腻在一起,扭动喘息着的男孩……胃酸不受控制地上涌,她反胃,她替早逝的女儿不值,替幼小的外孙恶心:“季成川,你难道不怕遭天谴?那孩子也没多大吧?大学生?” 她痛心疾首,甚至有点恍惚,怒骂:“……他都能跟然然一样喊你爸啊!季成川!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让然然以后怎么做人?”

  季成川的眼神因为这句话,陡然y-in森起来。

  季然姥姥则在脱口而出后联想到了什么,她僵在原地,瞬间面无血色。

  “蓉蓉……蓉蓉是怎么走的?蓉蓉知道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季成川的嘴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季然姥姥的思绪已经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散,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像在看杀人犯。他怕吵到季然,从沙发上欠了欠身,开口刚喊一声“妈”,就被岳母一扬手,凶狠地打断:“别喊我妈!”

  姥姥脸色苍白,眼眶猩红,季然被吓到了,身子晃了晃,光裸的脚丫在木地板上蹭出声音。

  两个大人慌忙抬头,季然一脸茫然地与他们对视,季成川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跨上楼梯,把季然抱起来,包住他的腿脚轻轻揉搓,笑着小声试探:“然然什么时候睡醒的?怎么不喊爸爸?”

  季然习惯x_ing揽住季成川的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季成川,季成川的眼眸深沉,满满倒映在里面的全都是他。其实那时候的季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的脑筋一片空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年龄太小,姥姥的话他并不能完全听懂。但他知道,一些东西的变化,一定是在那段短暂的偷听里,不知不觉埋下了种子。

  他刚要回答季成川的问话,整个人一空,已经被姥姥掇着腋窝从季成川怀里扯了出来。

  “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见然然。”姥姥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他感觉疼,剑拔弩张的氛围又本能的使他害怕,他不敢抱怨。季成川发现了他的不适,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妈,你轻一点。”

  姥姥把他往身后一揽,转身便往外走去。

  “你不配。”姥姥冷冰冰地说。

  这是季然记忆中,姥姥对季成川主动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姥姥躺在他眼前,一动都不动。

  季然跪坐在地上不停地打摆子,他小心翼翼地攥着姥姥冰凉的手,骨节已经僵了,握在掌心里像一条没有生命的,畸形的木条。

  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呢?

  腿边的手机听筒里不断冒出季成川沉稳的声音,说着他的方位,还有多久就会到。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搅散了室内寂静的气流,季然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晃,天旋地转,各种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里,一片心悸的慌乱之中,家门被“咣!”的撞开,季成川大口喘息着,出现在他眼前,身后是鱼贯而入的医护人员。

  “……”

  季然张张嘴,没发出声音,眼皮一翻昏了过去,落进一个鼓噪着有力心跳的温热胸膛,有人在亲吻他沁满冷汗的额头。

  “不怕,爸爸来了。”

第03章

  季然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他陷在柔软的床铺里,鼻端萦绕着陌生又熟悉的原木浴液的味道,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六年前那个下午。

  门被轻轻推开,阿姨端着热腾腾的汤碗进来,看到季然眨着眼睛看自己,“啊呀”一声,惊喜道:“然然醒了?我正想叫你。睡一天了,饿了吧?”

  还是六年前那个阿姨,最初请她来时为了照顾季然,像半个n_ai娘,把季然拉扯大。前几年季然跟着姥姥生活,别墅里只有一个季成川,完全不需要多一个保姆,季成川也没有赶她走,一来她嘴严,干活也麻利。二来他怕哪天季然回来了,一时间找不到衬手的阿姨,季然挑嘴,吃老阿姨的菜吃惯了,不爱吃的饭菜不下筷子。

  季然喊了一声“阿姨”,借着她的搀扶坐起来,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崭新柔软的睡衣,尺寸竟然刚刚好。想也知道是谁替他换的,他抿抿嘴,靠在床头左右看了看,卧室的陈设跟几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动。

  阿姨端汤想喂他,他刚睡醒,没洗漱也没胃口,摆摆手示意不想喝,问:“他呢?”

  阿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谁?你爸爸?”

  季然看着她,不答应也不反对,脸上没什么表情。

  当年的事季成川没有跟阿姨说过,她在季家待了许多年,主人家的癖好她多少知道,猜一猜就八九不离十。

  季然这个态度挺让人难受的,阿姨想想当年的小季然,就算没有母亲,他在季成川近乎溺爱的呵护下,从来也没受过委屈,像个小糖人,无时无刻都要黏着爸爸。阿姨在季家待久了,对季成川有偏向,尽管季成川从来没在家抱怨过他岳母,她还是对于硬生生拆散父子俩的季然姥姥颇有意见。

  也不知道这么些年她都怎么跟季然说季成川的不是,才让亲儿子对自己的爸爸避如蛇蝎,要不是姥姥突然走了,这孩子慌了神,他连电话也不会主动打来,哪怕现在人都回家了,依然连声“爸爸”也不愿意喊。

  她看着季然依然稚嫩的脸,他长高了不少,还是瘦,从小就瘦,尖尖的下巴和鼻子都随她妈妈,五官非常秀气,只有眼睛跟季成川比较相似,却又没有季成川的深邃,多了一层双眼皮,还是孩子眼呢,干净,什么情绪都摆得透明。

  再长长,阿姨想,他跟他爸爸毕竟分别了整整六年,再长大一点就好了,多大的生疏与敌意都敌不过时间和血缘。

  “季先生去处理姥姥的事了。他交代了,晚上会回来吃饭。你要等爸爸一起吃饭么,然然?”

  季然猛地一皱眉,想反驳什么,还是没有开口,掀被下床往浴室走:“我洗澡。”

  阿姨去给他收拾换洗的衣服放在浴室门前,转身下楼给季成川打电话,告诉他季然已经醒了。挂了电话后又忍不住叹气,想,然然小时候那么乖,现在都不亲人了。

  季成川挂了电话,秘书进来汇报老太太的后事安排,他认真听着,点头摇头,否决了几个提议,最后交代秘书:钱无所谓,老太太一生教书育人,要办得风光一些。

  秘书正要下去,季成川叫住她,若有所思地问:“你孩子多大了?”

  秘书莫名其妙:“您忘啦?我丁克。”

  季成川还真忘了,他笑了笑把秘书赶出去,秘书一出门就跟副秘挤眼:儿子总算回家了,老总要乐晕了。

  晕倒不至于,但是也差不多了。

  季成川走路都带风,下楼的时候顺手替几个实习生摁住电梯,示意她们先下去,把几个小姑娘勾得七荤八素,电梯门刚一合上就捂着心口叽叽喳喳叫开了:“这老男人今天怎么这么要命?浑身都是荷尔蒙,你看见他刚才那个笑了么?我心甘情愿跟他二婚给他生儿子!”

  几个老一点儿的忍不住嗤笑:“想得美。人家正牌儿子终于回家了,能不美么?”

  季成川美了一路,离家越近反而有点紧张。

  他问司机:“你儿子多大了?”

  司机算算,回答他:“下个月就十二了。”

  十二跟十五差不多,反正季成川都没赶上,他虚心求教:“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喜欢什么?”

  司机哪能想到昨天还跟季成川叨叨,今天就成真了,季然还真回来了。他看季成川认真思索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简直替这个当爹的心酸,连忙帮着出谋划策,给了一堆建议,无非也就是各种玩具,游戏机。

  季成川不太赞同,他常年派人跟踪季然的动向,这孩子不贪玩,偶尔跟同学去游戏城或网吧也是点到为止,很自制。

  司机表示这样的孩子太省心了,晚上回家得好好提溜提溜自己那个不上进的。

  琢磨了一圈,最后还是去蛋糕店,买了些季然小时候爱吃的甜点。

  他跟孩子分开太久了,感情要一点点修补,喜好也需要重新了解。

  季然从卫生间出来,头上罩一条毛巾,发梢还滴着水就满世界找他的手机,翻了半天没看见,从楼梯探出身子喊阿姨:“阿姨!看见我手机了么?”

  阿姨在厨房正忙活的热火朝天,也喊:“在一楼洗衣间的台子上!阿姨现在没手,你自己拿一下!”

  “没事儿,你忙吧!”

  季然奔下去,果然在洗衣间找到了手机,未接来电和短信是李鹤阳的,打开微信一堆小红点,都在问他没事吧?姥姥走了,让他节哀。

  生日当天姥姥去世,确实有点惨。

  季然点开通话记录,上一条还是姥姥催他赶紧回家吃饭。

  这一刻,季然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姥姥已经不在了。

  同时,他也想起昨晚自己是怎么哭着给季成川打电话,以及季成川如何破门而入,把自己抱进怀里。

  跟做梦一样。

  姥姥如果看见他联系了季成川,大概要气得坐起来打他吧。

  季然的胸膛突兀地破了个洞,呼呼往里灌着寒风,鼻头发酸。正这时,他听见大门外钥匙响动,有人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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