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会来看我 作者:门徒同学【完结】(6)

2019-06-20  作者|标签:门徒同学 强强 现代

  而碰上红鹫的危险——骆驼从来不担心再丢半条命。横竖他都没一个肾了,那红鹫总不能把他另一个肾也拿去。

  所以他们住的这条街的老大喜欢骆驼,特别喜欢,有好货第一个想到让骆驼派,油水也给得丰沛。所以骆驼总让阿福别去摆什么包子铺,虽然阿福自己干净,但骆驼不干净。要是有一天把阿福抓了,骆驼表示——“我绝逼不会去救你,你要敢供我出来,我第一个毙了你。”

  话是这么说,但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骆驼还是分享了自己的小道消息。

  他说上回扫荡的红鹫一直没走,听闻就盘踞在陶道。但具体在陶道哪个贫民窟,又准备搞些什么名堂——暂时还没摸透,所以当心点好。

  “尤其是你摆摊的那个警署,我之前就不怎么认识里面的金豺,要里头的人真不是金豺而是红鹫,那可就不是死你一个或者死我一个的事。那我们整条街都要遭殃,甚至我们整个山头都要出大事。”

  阿福不是听不进去,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每天这样被大M熏得头疼,早就想着搬出去了。趁着骆驼说这话,他也把自己的意思挑明。

  他说我在隔壁街找了个房子,那阿婆儿子去打工了,不在陶道,“她说收我便宜点,我收拾收拾可以搬过去。”

  骆驼一听,眉头一皱,他说怎么地,搞了个小包子铺就想划清界限了?

  阿福说当然不是,我都在你这呆了半年了,白吃白喝不算,有时候也碍你事,“你放心,我之前吃的用的,我赚了钱就给你还上,我能划清什么界限啊,我就光杆一个在你这。”

  骆驼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阿福没接话,他搂着骆驼的肩膀捏了捏,他说我还要继续试着联系我家里呢,总不能到时候联系上了,父母和弟弟一过来,看着一屋子的这玩意吧。

  说着阿福瞥了一眼桌面用剩的锡箔纸和注s_h_è 器,骆驼把烟卷丢在脚底踩灭。

  “反正你自己悠着点,”骆驼转动浑浊的眼珠,喷出一口不知道残留了几天的口臭,“红鹫一安静,就是要搞大事。不无辜的人知道这么多,反而像你这逼人——”

  骆驼没说完,他时间很紧张,上下再打量阿福一会,揣了火机离去。

  

第11章

  所以其实骆驼是告诉过他的,而他也知道那天晚上有着大型的聚会。贫民窟的聚会少不了酒和毒品,当然还有私人枪支。

  那掺杂着□□和芳香族兴奋剂的玩意会把整个街区都熏出不同的馥郁,让红鹫将目标看得更清楚,更透彻。

  但很遗憾,因为阿福不去聚会,所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醒来时骆驼没有回来,这也是理所当然。于是他照常收拾东西,照常煮好了包子,照常推着车往警署去,直到远远地看到那一个几乎和他小车车厢差不多大的纸盒。

  鸦国的夏天天亮得挺早,阿福能看到那个脏兮兮的纸箱s-hi润了一半。它的口没有封紧,半敞开着,随着清晨风吹,没盖紧的位置还轻微地晃荡。

  阿福把小车停在路边,徒手往箱子靠近。后来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否则激动之余他很可能把小推车碰倒,再把辛苦弄了好几个小时的包子全部打翻。

  短短的十几米路程阿福却觉得无限漫长,以至于当他真正走到箱子跟前时,他已经知道把箱子浸润,现在却干涸成红褐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没有马上掀开箱子,而是四下看了一圈。果然是周末的陶道,男人女人和小B崽子都没有睡醒,只有一两辆的士飞驰过去,洒出一路司机自带的酒臭。

  阿福又把目光转向警署,警署的铁闸门和门锁牢牢地扣紧。他不知道还有多久才有人来上班,也不知道敕棍是不是快要到了。他很害怕,也很紧张,可那恐惧似乎又没让他直接推着早餐车打道回府。

  其实阿福不止一次见过类似的玩意,只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近,这么血r_ou_模糊。

  他是见过尸体的,那尸体躺在一道一道黄色的警示线后面,或者安心地待在电视机里面。他们身上或许水肿,或许遍体鳞伤,或许只有一两个干脆利索的单孔,又或许只有一个蓝色或黑色的塑料袋。

  但归根结底它们都是完整的,至少大体上看得出人形。阿福会从那上面得到一条某处s_ao乱或谋杀或火拼的新闻,然后感慨一下鸦国治安始终不好,继而转个背将一切抛诸脑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现在不行。

  因为这箱子就在他的面前,当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把没有盖好的纸板掀开得更彻底时,目之所及的东西让他想把昨天的晚饭也吐出来。

  他不承认自己看到了尸体,因为那已经不是尸体。

  那是一团血r_ou_,被分离的碎肢残块裹在红黑色的警服里。当然阿福并不能确定警服是不是红黑色,因为血太多,血已干,血和r_ou_不分你我,还有更多的污泥,好似曾经的人类穿着这身衣服被车拖了好几公里。

  但他看到了那一个没有头颅的臂章。

  红鹫的臂章。

  没有头颅,只有骸骨。它象征着这是一个不需要自由意志的团队,而它们的大脑只有鸦国的政府。

  他们是一群食腐者,所经之处尸体会变成一堆骸骨。他们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上来,把坏人和好人无差别地困住,再倏忽之间散得干净,好似它们从未涉足此处。

  而现在有一只曾经的红鹫躺在纸箱里。他的臂章上没有头,他自己的头却压在臂章旁边。

  那是一个怎样的头颅,阿福始终无法形容。他带着最后的模样闭着眼睛,脸上挂着古怪的似是悲伤似是愤怒的表情。他像人,但他又不是人。见过尸体的人都知道我们无法把死去多时的r_ou_身和活生生的人联系在一起,可它又不仅仅是一团r_ou_。

  阿福想叫,可叫不出来。好像这r_ou_身的魂灵因他开启纸箱而钻出,用无形的手卡住阿福的咽喉。

  阿福顺着那灵魂推搡的力道踉跄地后退几步,继而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体。

  他吓了一跳,几乎原地蹦了起来。然后他可以发声了,他发出了一声低吼,回神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他的身材比较壮硕,以至于无法顺利地蹦到对方身上的话,此刻他已经张开四肢扒拉住对方,恨不得如鸵鸟一般把脑袋塞进对方的胸腔里。

  

第12章

  此刻阿福正坐在警局的办公室里。单间的,有单向玻璃的,门上锁的,还有专门饮水机和小沙发的小头目的办公室。

  他的手里握着一杯热水,当然他已经握到它发凉。

  他的小推车停在警署的后院,现在里头的包子大概已经被吃光了。

  敕棍推门走了进来,给他捎回了没被抢走的两个馒头。

  阿福没接,抬头看敕棍。

  阿福已经被问了三次话,一次是敕棍问的。在阿福看清纸箱的内容物并向后倒去之际,敕棍一把扶住了他。碍于阿福的身材比较壮硕,连同敕棍也踉跄了一下。

  阿福不记得敕棍问了自己什么,但之后这些问题又被接连赶来的金豺和一个三十出头的戴眼镜的年轻人重复了两回。

  可不知为何他还是闹不清他们问了啥,他的眼前总晃着一箱子的烂r_ou_和骨头,还有那个骸骨的标志,那个红鹫的图腾。

  敕棍俯下身来拍拍阿福的脸,“你还好吧?”

  不好,阿福一点都不好。他有点害怕,还有点迷茫。杯子里的水随着他抖腿而出现波纹,那就像他现在脑子里想的东西一样。一阵一阵,一波一波,什么都停不下来,看不清楚。

  敕棍把他的水杯拿走,放在桌面上,又回身把包子塞他手心。

  阿福的包子已经冷了,握在手里有些发硬。敕棍在他身旁走来走去,不知道翻看着什么文件,也不知道打着什么电话。

  直到他再次转回阿福面前,阿福才整理好语言开口说话。

  阿福问,那是红鹫吗?

  “是。”敕棍回答。

  阿福又问,“他怎么死的?”

  “法医正在确定,”敕棍说,“初步断定是枪杀后分尸。”

  阿福想起来了,估计在外面围着纸箱顶着眼镜的那个就是法医。其实他觉得这问题有点可笑,人都死成那逼样了,那怎么死好像也不重要。

  “我什么都不知道。”阿福再说。

  他还是要强调一下这一点,他只是一个卖包子的,他也不是第一天在这里卖包子。他没有提前,没有迟到,准点过来,纸箱就放在那里。

  错的不是他,是那个纸箱。

  “我知道,”敕棍浅浅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却又说——“但你住在里面,他大概是被里面的人杀的。”

  阿福一惊,与敕棍四目相接。敕棍紧紧地盯着阿福,仿佛阿福真是个犯人。那目光有一种令人不快的锐利,以至于阿福即便说了实话,仍然主动移开目光。

  但敕棍没有追问,他站起身来,再次拍了拍阿福的肩膀,而后塞了一张纸条给他。

  阿福腾出手把纸条展开,上面是一串号码。

  “如果你想起什么,随时打给我。”敕棍说。

  阿福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了骆驼的话——他们不是把你当成坏人,就是把你当成线人。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阿福再次强调,举手把纸条递回去,“我……我从首都过来还不到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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