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梁王驾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彻揉了揉太阳x_u_e,正视屡出意外的历史轨迹。
首先,张骞死了,黄瓜没有了,胡萝卜也没有了——他该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出使西域吗?这个问题可以先放放,现在没有时间考虑。
自己背了一条命债,太子之位悬于一线……要找出真凶着实困难,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洗刷罪名,因为暗箭伤人的高手必定是梁王心腹,要他反水还不如指望梁王看破红尘更容易一些。说到底,症结在于皇位之争,不死不休。
东方朔的红颜知己和李陵未来的媳妇都被捉了,刘义为报父仇,也不知道会用上什么刑罚,坐视不管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李陵的办法虽笨,却似乎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饶是刘彻,一时间也想不出对策。心烦气躁,他打开窗子,让冷夜的空气进到屋子里来,刺激刺激混沌不堪的大脑。
“先生还没走。”刘彻见东方朔始终沉着微笑,突然有种一切都在这个男子掌握之中的不快。“先生似一点也不担心红颜知己的安危,必定成竹在胸了?”
“红颜知己?”东方朔露出可笑的表情,“在下可享受不起此等艳福。”
如果他长了胡子,刘彻还有可能相信,毕竟人过四十,力有不逮嘛……都是男人,懂的,懂的。
可东方朔如今一副小生的俊脸,精力耐力生命力就和热血动漫的男主一样旺盛,刘彻在心里狂撇嘴,为什么他会想到惊问妹子有孕忙着推卸责任的渣男?
好吧,不承认没关系,我就当你是害羞好了。
刘彻这样想着,笑笑,诚恳地说:“此二位女子皆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豪杰,于公她们救我于水火,保江山社稷有功;于私,秋蝉与李陵相许终生,我与李陵自小一块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所以,这个忙无论如何我都得帮,还请先生教我。”
东方朔看了刘彻半响,后者平静地回视。
东方朔已经摸清了规律,每次刘彻拿出恳切/诚恳/坦然/实诚的目光,都他、妈、的是假的。
“公子,明天还有一场好戏,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才好。”
“反正事情早晚会发生,趁早知道做些准备也是好的。”
“太早知道就没意思了。”
“心有挂念,晚上我恐怕会睡不着。”
“那这个木枕我想公子是用不到了。”
东方朔捡起滚到地上的枕头,翩然离去。
东方朔并没有外表上看上去那么镇定自若,他想任谁被一群斑鸠霸占了巢x_u_e,都会无奈懊恼一阵的。众太子党无处可去,只能随着彻太子在此借住,作为连表示反对的机会都没有的屋子主人,如果不豁达一些,开朗一些,随遇而安一些,怎么面对摆满了大大小小杯具的人生茶几呢?
当东方朔被眼睛浮肿面容憔悴的苦命鸳鸯吵醒,他也只是苦笑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穿鞋穿衣戴冠,又磨蹭了一会,直到敲门声从“咚咚咚”变为急促狂躁的“砰砰砰”门几乎要在下一秒散架、人即将在下一秒暴走的时候才开了门。
“多谢小少爷,这一大早的就来照顾我生意。”
李陵迫不及待地说:“东方先生,你来给我算一算,秋蝉命该不该绝。”
“看来你九哥所料不差,念奴娇、秋蝉两位姑娘今天真的要被斩首了。”
东方朔到井边打水,一边用盐和柳条刷牙、洗漱,一边听李陵深情自白。
“我花了一晚上,终于想清楚了。先生神卦,如果秋蝉今天真的不测,我就认了命,杀了刘义,然后娶她的牌位进门,儿子我也不要了!但是九哥的恩情还要报,等我杀光了匈奴,再到地下陪她。”
“好歹算你照顾我,不以貌取人,出字吧。”
“那先生,你一定要把她给我算活了。否则我不给你钱。”
“……你刚才不是还说想清楚了吗?”东方朔失笑,觉得这个少年将军倒是有趣、率直得很。
李陵道:“所有人都会死,却也没见谁每天找死,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我要救秋婵,就测‘婵’。”
“左女右单,女子落单,当然就很危险了。”
“可她不是一个人,是和念奴娇在一起啊。”
“你看,女和子才能凑成一个好字,两个女的怎么能算数?”
“你是说,她死定了?”
李陵双目无神,惶然不知所措。
“东方先生也说了,不是还有个‘子’吗?孔子、孟子、墨子,还能我这个太子在呢。”刘彻带着老灌老郭出现在他们身后,他转向东方朔,问:“我说得对不对,先生?”
东方朔对着李陵的银子高深莫测地笑:“天机玄妙,全在自解。”
刘彻邀请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道用早膳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东方先生?”
街上人渐渐多起来,卦摊周围的小贩百姓纷纷投以惊异的目光。
郭兔子十分不安,他借机将刘彻拉到一边,咬耳朵:“九哥,这样太冒险,刘义视我们为杀父仇人,必定不顾你的身份痛下杀手,这样铤而走险还不如让老灌和李陵直接去劫法场呢! ”
刘彻摇头:“这是个圈套,他们不会有活路。”
“那也比被人一锅端了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郭兔子竭力反对。
刘彻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信东方朔吗?”
“这……”郭舍人答不上来。
说不信,他的卦又灵验得很;说信,他的卦实在是过于灵验了。
“既然他算出我能解念、秋之围,那么我就光明正大地以太子之尊现身。”
“那你杀人的罪名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刘彻露出一丝无比轻松的笑意。
郭兔子瞪大眼睛。
“我比你更惊讶,明明情况完全失控,我却好像突然一点也不在乎了。我不相信求神问卜,更不喜欢东方朔那张高深莫测的嘴脸——信他才真是见鬼了。”刘彻小声嘀咕,似乎在征求郭舍人的意见:“只是脑袋里偏偏有个声音在说:管他呢!我一想,觉得也是,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区别在于哪种死法不会让我后悔。与其兄弟一个一个送去填命,还不如抱成一团,看看是对方的刀快,还是我们的脖子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