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cao练了人手专门对付自己,必然还有后招伏兵,功力打了折扣,真不知还能撑住多久。展昭看看天边,月色皎洁。干脆,不回开封府,也不去池州城,绕个小路凭记忆——半个多月前他和白玉堂就是这么误打误撞,从陷空岛摸到这里来的,也不过一天两夜的路。何况陷空五鼠各有神通,庄主夫人医术天下闻名,还有楼小冲这条线索……展昭摇摇头轻笑,只是他上回不告而别还顺走了别人家五弟,要好好负荆请罪才行。
且不提展昭如何谨慎择路而行,倒是白五爷这一路好吃好喝走得畅快,没两日到了松江府外渡口。
正是日暮时分,不少渔船摇着满天霞光回航。码头上来来往往的打渔汉子,也有合力抬鱼篓子下船的,也有使出喊号子的力气叫自家婆娘出来收家什的,热闹得很。
白玉堂跳下马,早有陷空岛下人过来接了缰绳拉回厩里伺候,那边渡口也备起了渡船。粗壮的船工迎着白玉堂憨憨一笑:“五爷回来啦?快上船吧,您这一去老些日子,大爷见天派人三趟五趟地问,这条船一直拴这等了半个月了。”
“老赵。”白玉堂招呼一声,环顾了一下,没再见着第二条陷空岛渡船,“就这一条?”
“五爷有所不知,”船工把白玉堂让上船,解开缆绳,跳上船尾,“近来咱们岛上头一样要紧的就是安稳,大爷吩咐下来的,入了夜一概不渡生客。”
不见生客,岛上出什么事了么?白玉堂猛地想起大嫂信上催他回岛的话,赶紧追问:“究竟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船工却只是笑着一桨撑开了船:“四爷吩咐的,不叫俺们跟您说——别,您别生气啊五爷,不是坏事别着急……”
白玉堂却不是生气,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抱着刀站在船头,看着渐渐远去的海岸,沙砾滩涂,远山落日,还有远远跑来的一人一骑。那人蓝色的袍子在风中飞扬,挺拔中带几分洒脱,正是这些日子看熟了的身形。
“老赵,划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铺张剧情,继续把两只凑一对~
第15章 气死猫
没一时展昭已经把马缰绳交给下人朝渡口走来,白玉堂闪身过去,一脚踏着船尾的踏板,伸出手掌:“呐——”
“……”瞧这位的架势,是要收渡资?展昭愣了一下,向怀里去摸荷包。
“找什么呢?”白玉堂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快点,手给我,拉你上来,赶时间!”看看展昭似乎还不明白,他又加了一句,“怕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天离岛时五爷就看出来了,不是也没笑话你?”
展昭温温地一笑,他怕水是真的,虽不至于连岸边登船都打怵,也不好拂了白五侠的美意,于是就借着这一臂之力跳上船来。船工老赵在一旁呵呵笑着,待他二人坐稳,才又一大橹荡开了岸边。
至于白玉堂为何匆匆一瞥就知道堂堂展南侠居然怕水,当然是因为堂堂白五爷他自己也是坐在船上就暗暗心惊的主。说来也怪,明明是江南子弟,又在海岛上过了这么多年,本该视波涛如平地一般才是。难怪他干娘和四哥都说,老五上辈子一定是在水上吃过亏。
老赵独自掌着船,豪情万丈。正值潮水初涨时分,天风海浪交加,寻常的船工都不敢出海呢。这么一想,他又忍不住唱起歌来,长长的调子混在风声水声里,倒听不真唱的什么。
“来陷空岛,展大人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顶着海风挂上舱门,白玉堂才想起,展昭查着案呢,怎么有空追来这里。
展昭点点头,外面声响太大,他放了包裹凑近一点来,把那晚的情况细细说了,听得白玉堂直蹙眉:“那些捕快有功夫的?”太没面子了,他居然没看出一点蛛丝马迹。白玉堂稍稍偏开头去,看着门柱。
“是那些人演得太好,展某也毫无知觉的。”展昭笑笑,拍了白玉堂两把,“眼下急的却是这一桩事——”说着他提起水囊晃晃,“上回不辞而别,对几位庄主多有得罪了,恐怕还得请白兄从中斡旋,美言几句。”
“美言有什么用?大哥急了连我也一样骂。”白玉堂这么说着,却早伸手夺了水囊去,“你别管了,我来安排就好。”
说话间船已靠岸,白玉堂预先出舱吩咐了老赵——西滩停靠,多带人回来的事莫要说与旁人知道,这会恰好海风略宁静下来,他便拉着展昭一起,登上空荡荡的沙砾滩。
静悄悄地摸过一片乱石嶙峋,七拐八弯地,展昭终于觉得眼熟:“通天窟?”
白玉堂食指在嘴唇上比了一比,丢行李到展昭怀里让他抱着,去那边石壁上敲敲打打一番,点点头,绞动开关,洞口暗门移了开来。他自己随即拔刀在手迈了进去。转了几圈,上下左右全都检查过,白玉堂有几分失望也有几分满意:“进来吧。我去帮你弄那个,你就藏在这等消息——对了,你确定那一口烟已经没事了吧?要不不行的话,拼着打一架也让大嫂给你把把脉。“
“没事。”展昭跟他进来,才放下行李,白玉堂已经转身出去,背对着他挥挥手,跳过山石奔卢家庄去了。
洞口虚掩着,夕阳余晖还未褪尽,展昭吸一口气暗自调息,该是没什么大碍。此处等候虽然无聊,他却也知公务在身,案件待查,不是现身与四鼠争执的时候,只得按住x_ing子在窟里转圈。
窟底地方不大,并没什么特别的设置,只有一块大石头突出了些——想起来了,上次和白玉堂比武就是在这取巧胜了他半招。这么一回忆,却觉得石头的样子有些不同,莫非移动过?展昭借着映进来的微光看,似乎y-in影里有什么字样。他也是好奇心起,又闲着无事,便搬着那块大石转了一转,这下可好,转出三个红彤彤的大字来:
气、死、猫。
左右无人,展昭干脆噗嗤笑出声来。这么算来,上回白五侠用了晚饭,又是布置三柱香,又是找三宝出来,还要来这里转石头,还真是辛苦——可惜看不到白玉堂自己瞧他这三个字的脸色,略有遗憾。
且不说展南侠如何打开包裹翻干粮出来掰碎了充饥消磨时光,另一边白玉堂早到了庄里,当头遇上的就是蒋四爷。
“老五?好好好,你可算回来了!”蒋平捋着一边胡子摇头感慨,绕着他五弟转了半圈,忽地鹅毛扇子一指:“老实交代,跟姓展的跑了这么久,学坏了没有!”
“四哥你这是什么话,”白玉堂拨开递到鼻子底下的扇子尖,“展昭不是坏人。”
哟嗬。目送五弟进堂屋去了,蒋平给自己打两下扇子,真是孩子大了不由爹娘啊,说野出去就野出去了,啧啧。
且说白玉堂一脚刚跨进门槛,叫了声“大哥”,主位上坐着打盹的卢方卢大侠还没清醒过来,靠门边歪着的徐三爷先跳起来,一个熊扑抱住五弟:“老五!”这一嗓子好似春雷惊响,桌上的花瓶都震了三震。
“老三——”这下卢方醒得彻底,先低吼一句,“说多少次了要安静!”
徐庆被他这一吼,猛地捂住嘴巴跳到一边去。卢方这才站起身来,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拍着五弟的肩膀叹气:“总算回来啦,再不回来,我就得派人去开封府逮你了。”
白玉堂一头雾水:“大哥,这是怎么……”话刚说一半,只见卢大哥又是竖着指头示意他低声,搞得他更加迷惑了,“……到底什么了?”
“咳咳,五弟啊。”卢方压低了嗓子正要说明,只听内堂一声喊,是卢大嫂的声音:“当家的,不是说了老五回来,你们等了这么久,是有个消息没个消息呀——”
“有有有!秀秀你别乱动,等我进来扶你!”卢方当即喜滋滋地冲内堂走去,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一眼白老五和徐老三:“都是你俩声音那么大,秀秀好容易睡着了又被吵醒!”
卢大嫂端着架子出来,稳稳坐在当中——此时蒋四哥也早溜进了屋子,把五弟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里,半遮扇子笑着对他说:“嘿,老五,知道为啥大伙都催你赶紧回来不?”
白玉堂摇头,单手接了丫鬟端上的茶喝一口:“为什么?”
蒋平又是一笑,小胡子都颤了起来:“你呀,现在可不是咱们卢家庄里最小的喽!”
“四哥你的意思是……”白玉堂惊讶地转头望向主位上的大嫂,大哥正一边帮她围上毯子一边俯身笑说着什么体己话——白玉堂不由得跳了起来:“我做叔叔了!”大哥得意地回头挑眉看他,大嫂一指头戳开大哥,也含笑看着这个小兄弟。
“真的么?”白玉堂凑近大嫂去看,被卢方一把挡开:“许看不许碰——”
白玉堂倒真不敢碰,听说有了身子的女人都娇贵得很。可是一看见大嫂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便从腰间摘下水囊:“对了大嫂,这是我路上装回来的,觉得有点古怪,要不您帮……”
“哎老五,你这就不对了——”卢大哥还没说什么,蒋平已经从后面拍起了五弟的肩膀,“大嫂这么金贵的身子,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还都让她帮忙?”
白玉堂手上一顿:“是我欠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