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鹏飞快的跑了。
郁司阳下车,战战兢兢跟在卫小凤身后,在休息区坐下。
这位大哥现在表情不和谐,少惹为妙。
“你怎么认识薛承修的?”
卫小凤抱臂,表情特别冷酷。
按理说,这两个人应该八竿子打不着。而且电话里,薛承修的话听起来很是暧昧。
在这个圈子里,潜规则的事情卫小凤见得多了,当这样的事情都能成为规则,谁又能毫不心虚的指责它是错的?
你情我愿的事情,旁人没什么好指摘的。
说他冷漠也好,自私也罢,他卫小凤又不是卫道士,并不关心别人用什么样的手段上位。
但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现在郁司阳身上。
小孩儿心思纯粹,一根筋得很,还有些呆头呆脑,肯定不可能是自愿的。
郁司阳有天赋,人也灵气,可说是老天爷赏饭吃,只要他自己肯努力,假以时日,成就未必不会超过湛亨那个混蛋。
卫小凤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天赋被磨灭。
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洪哲豪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
“此事说来话长。”郁司阳小声说。
卫小凤怒道:“那就长话短说。”
郁司阳挺直腰背,目不斜视的把“如何认识薛承修”的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这段时间都在给他做饭?”
薛承修是个老餮,这是人尽皆知的,但把人小孩儿抓去给他做饭,也太过分了。
就算欠了他钱,也不能干出这事儿。
卫小凤直觉这里面有y-in谋。
“以后不要再去了。”卫小凤拍拍郁司阳的脑袋,“薛承修那里我去说。”
郁司阳感激得星星眼:“谢谢小凤哥。”
卫小凤叹气,这破孩子简直是有让人cao不完的心。
第一次见面,小孩儿十五岁还不到,眼神干净清澈,还是个小书呆子,问他要不要去拍戏,他呆呆的说要去参加数学竞赛,把他和楚权怄得差点儿吐血。
两年时间,事易时移,遭受了破产、双亲亡故、被亲戚排斥,小孩儿的眼神依旧还是清澈的,不过比之前,多了一份坚强。
不是谁都有勇气扛起一个多亿债务的,至少他的父亲是没有这个勇气的。何况他才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小凤哥,小郁,去消化内科。”罗鹏挂了号,过来叫两人。
郁司阳在消化内科被医生叫去做了一堆的检查,本来还感觉自己强壮如牛的,被这么一折腾,他整个人都变成霜打的茄子。
“轻微脱水,电解质紊乱。”
医生看了检查报告后,叫护士准备葡萄糖盐水和电解质液。
郁司阳被卫小凤拎到输液室,用讨债的嘴脸说:“我要不带你来医院,你是不是打算猝死在片场,啊?”
郁司阳做低头认罪状。
卫小凤简直火冒三丈,骂完郁司阳骂罗鹏,骂完罗鹏又骂郁司阳,把两人骂得恨不能低到尘埃里,最后以“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俩”这句话作为结束语。
郁司阳和罗鹏对视一眼,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过来给郁司阳扎针的护士偷笑。
看到有外人过来,卫小凤立刻恢复成高冷模式,抱臂站在输液室门口,居高临下的看郁司阳被针扎得呲牙咧嘴,冷哼一声:“大男人还怕打针,出息。”
我并没有怕好么,只是这位护士妹子明显手生,扎得很痛哇!
郁司阳一面在心里腹诽,一面委委屈屈的看卫小凤。
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真的不能宽大处理么?
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体竟然这么娇弱,不知者无罪嘛。
“卖萌没用。”卫小凤特别的冷酷。现在就是来个萌神,都没法打动他。
“我觉得挺有用的。”
薛承修走进输液室,打量了一下郁司阳的脸色,还好,虽然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那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简直萌死人。
刚才他找医生问过,症状不是特别严重,不过今后要特别注意保养,冷的热的刺激x_ing的辛辣的,能不吃就不吃,尤其是不要再暴饮暴食。
“薛总。”卫小凤神色不善,“您一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好劳动您的尊驾探望旗下艺人。”
薛承修轻笑一声,摸了摸郁司阳的头,说道:“我家孩子生病了,在忙也得来看一看。”
“您也说了,郁司阳还是个孩子,”卫小凤提醒:“他还小。”
薛承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
他以前可没发现卫小凤是个这么尽职尽责维护艺人的经纪人。
还是说,他家孩子就是特别讨人喜欢一些。
“前些日子,我在一个慈善晚宴上见到湛亨。”
卫小凤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副“你再多说一个字,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薛承修哪是那么容易被人威胁到的,只听他接着说:“湛亨瘦得厉害,一看就是为情所苦。”
“他瘦不瘦,关你……什么事。”卫小凤差点儿爆粗口,到底还有一丝理智在,记得这个是老板,勉强把“屁”字收了回去。
薛承修在郁司阳右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顺手捏了捏他的脸,对手感很满意,于是心情甚好的给卫小凤刺上几刀,道貌岸然的说:“湛亨是公司的摇钱树,为了让他给公司赚更多的钱,作为老板,我自然是希望他身心愉悦,没有烦恼。”
郁司阳不高兴的摇脑袋,把钳在脸上的手甩开。
——都说了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的。
卫小凤深吸一口气,就要破口大骂,对上郁司阳和罗鹏四只亮晶晶充满好奇的眼睛,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
“我们去外面谈。”
说着,不管薛承修有没有跟上,率先走出了输液室。
“阳阳,我先去和你们卫总沟通沟通,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薛承修吩咐道。
罗鹏等卫小凤和薛承修都走远了,才凑到郁司阳身边,作严刑逼供状:“小郁,薛总为什么要叫你‘阳阳’?叫得这么亲密。”
“啊?”郁司阳一脸懵圈。
不是在好奇小凤哥和湛影帝之间不能对外人道的事情么。
怎么话题转换得如此之快,都没有前情提示。
“等哪天你被人卖了,还会去帮卖你的人数钱。”罗鹏恨恨的拍了一下他的头。
郁司阳狐疑的看了罗鹏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对啊,为什么薛先生要这么叫我,感觉好可怕。”
罗鹏:“……”
反s_h_è 弧还敢不敢更长一点。
那边,卫小凤把薛承修叫出去,两人一先一后走到慈心医院住院部的花园里,在一张供人休憩的长椅上坐下来,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卫小凤冷着脸不说话。
薛承修也不着急,闲适的靠在椅背上。
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小郁是个很单纯的人,”卫小凤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就算是遭逢巨变,他依旧是我两年前认识的那个一根筋的孩子。”
薛承修明白卫小凤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过他可不爱听。
在排除了郁司阳是薛承继派来的人的嫌疑后,薛承修以最平常的心态观察过郁司阳一段时间,撇去其他的因素,郁司阳是他比较欣赏的一类人。
有天赋、勤奋、心无旁骛、纯粹透彻,认定的目标就会努力的去完成。
他好几次看到,那孩子一边切菜,还一边背台词,还跟他打听富二代应该是什么模样的,倾尽全力的去揣摩他得到的那个角色。
在这样浮躁的时代,能够这般脚踏实地去做事的人越来越少。
“所以呢?”薛承修神色倨傲。
他家的孩子有多好,他明白就行,不需要别人来说明,然后以“为他好”的名义,来进行道德绑架。
卫小凤明白自己似乎触了薛承修的逆鳞,不过有些话,他不得不说,“薛承修,你不适合郁司阳。”
薛家的继承人,擅于算计人心,他真要算计郁司阳,那个笨蛋估计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什么。
“适合不适合,可不是你卫小凤说了算。”薛承修好整以暇的说:“我倒是觉得你和湛亨挺适合,怎么不见你们在一起。”
如果现在手里有个火箭炮,卫小凤绝对扛起来,一炮把薛承修轰成渣。
这人真是空前绝后的讨厌。
他们明明在说他和郁司阳的事情,做甚么又要谈及湛亨。
不说湛亨他会死是么。
薛承修轻笑:“卫小凤,有句话叫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应该去替别人决定他的人生。”
每次在卫小凤面前提到湛亨,他就是这副炸毛样,真该让圈里那些说他高冷的人来看看。
“小郁不是别人。”卫小凤嘴硬道。
薛承修脸上的笑容瞬间隐没,淡淡的瞥了卫小凤一眼,“他对我来说不是,对你就是。”